《星辰下的契约》昭明辞

73、第七十三章：第一支"光行者"视频引爆

　　剪辑室里的空气，混合着电脑散热器的低鸣、咖啡的焦香，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等待宣判的紧张感。屏幕上，最终版的关于刘爷爷的短片正在播放。没有煽情的配乐，只有清晨巷弄最原生的嘈杂音——鸟鸣、远处隐约的车流、邻居开门泼水的声音；镜头语言平实克制，聚焦于那双布满老茧、却稳如磐石的手如何浸泡豆子、推动石磨、滤出醇浆，如何将一碗碗热气腾腾、淋着琥珀色糖浆的豆腐脑，递给一个个睡眼惺忪的熟客。

　　画面最后，定格在刘爷爷接过一个小女孩踮着脚递来的空碗时，那皱纹深处缓缓漾开的一个极淡、却温暖至极的笑容上。屏幕变黑，出现一行简洁的白字：“光，在三十年如一日的温暖里。”

　　播放结束。

　　剪辑室内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绝对寂静。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吸了一下鼻子，紧接着，压抑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细微的哽咽声打破了沉默。好几个团队成员红了眼眶，就连平时最酷炫拽的摄影师小哥，也默默别开了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林薇站在人群后方，手心全是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目光扫过每一张动容的脸，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干：“大家……觉得怎么样？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呜……薇姐，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小姑娘第一个没忍住，带着哭腔开口，“我……我想我外婆了……”

　　“完美。”资深剪辑师推了推眼镜，言简意赅，却掷地有声，“不需要任何修改。这种真实的力量，任何多余的技巧都是亵渎。”

　　“发吧！” “对！发吧！”

　　赞同的声音汇聚起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动和期待。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眼底的湿热，重重点头：“好！按计划，全平台同步发布！”

　　命令下达，整个团队像被注入最后一股强心剂，迅速各就各位。鼠标点击声、键盘敲击声再次密集响起，带着一种神圣而庄重的仪式感。

　　当最后那个“发布”按钮被按下，看着进度条读满，显示“发布成功”时，整个剪辑室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墙上那块实时监测数据的巨大屏幕。

　　最初的几分钟，数据曲线平稳得令人心焦。评论区和转发量只有零星增长，大多是粉丝基数本身带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沉默变得越来越沉重，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有人开始不安地切换着双脚，有人忍不住频繁刷新页面。

　　林薇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紧紧咬着下唇，几乎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失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漫上心头。

　　「难道……真的只是我们自我感动？用户根本不买账？」那个可恶的自我怀疑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就在焦虑几乎要达到顶峰时——

　　数据屏幕上，代表播放量的那条绿色曲线，突然毫无预兆地、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猛地向上蹿升！

　　“动了动了！！”有人失声喊了出来！

　　紧接着，评论数、转发数、点赞数……所有数据曲线像被同时注入了疯狂的生命力，开始集体狂飙！

　　“爆了！真的爆了！” “快看评论区！！”
　　“热搜！我们上热搜尾巴了！还在往上爬！”

　　剪辑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欢呼声、不敢置信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林薇猛地扑到屏幕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颤抖着手点开评论区，滚动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哭了T-T，想我爷爷了，他以前也总给我买豆腐脑……”
　　“这才是真正的匠人精神！致敬！”
　　“看饿了，也好想哭，明天早起去找找我家楼下还有没有这样的早餐摊。”
　　“@xxx，快来看！这才是生活啊！”
　　“‘觅光’牛逼！关注了！”
　　“这爷爷笑容太治愈了！瞬间被圈粉！”
　　“这才是我们该追的星！”

　　一条条滚烫的、真挚的评论，像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不安和怀疑！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人！

　　团队里的年轻人激动地互相拥抱、击掌，有人甚至跳了起来！整个剪辑室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林薇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赞美和感动，看着那条一飞冲天的数据曲线，看着“#觅光光行者#”、“#平凡中的微光#”等相关话题以惊人的速度爬上热搜榜……

　　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那汹涌的热意，温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但她却在笑，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和畅快！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质疑和压力……在这一刻，全都值了！

　　她做到了！她和她的团队，真的用真诚和热爱，打动了屏幕背后无数颗的心！

　　“薇姐！我们成功了！！”小姑娘哭着扑过来抱住她。
　　“太好了！太好了！”其他人也围拢过来，脸上洋溢着激动和自豪的红光。

　　林薇被大家簇拥在中间，又哭又笑，像个孩子。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创作本身带来的巨大价值感和幸福感，远比任何KPI的达成更令人满足。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那个站在顶层办公室、顶着巨大压力、面无表情却掷地有声地说出“去做吧”的男人。

　　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冲动，驱使着她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只有一条匿名短信的对话框。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飞快地输入着：“成功了！数据爆了！你看到了吗？”

　　打完这行字，她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在开会吧？这种小事……有必要特意打扰他吗？」
　　「他会不会觉得我得意忘形？不够沉稳？」
　　「可是……真的好想告诉他啊……」

　　犹豫和兴奋在她心里激烈交战。

　　最终，感性压倒了理性。她心一横，眼一闭，按下了发送！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跳了出来。

　　几乎是在下一秒！她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不是短信回复。

　　是那个她烂熟于心的、来自顶层办公室的专线号码！

　　她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声音还带着未褪的哭腔和激动后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冷冽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线，透过电波传来，却仿佛带着一丝极细微的电流，窜过她的耳膜：

　　“数据看到了。”

　　仅仅五个字。没有夸赞，没有惊讶，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林薇高涨的情绪像是被细微地戳了一下，但依旧兴奋难耐：“江总！您看到了吗？评论都很好！大家都说很感动！我们……”

　　“嗯。”他淡淡地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汇报，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秒，仿佛在斟酌什么，然后，用一种近乎公事公办的、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指令，“保持这个水准。后续计划，按节点推进。”

　　说完，根本不等她回应，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林薇举着手机，愣在原地。

　　就……这样？

　　没有一句表扬？甚至没有一个稍微带点温度的词语？

　　那股沸腾的热血，像是瞬间被注入了一管冰水，微微冷却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细细密密地爬上心头。

　　「果然……还是那座冰山……指望他说句‘做得好’，比让铁树开花还难……」她撇撇嘴，悻悻地收起手机，心底那点小小的、不切实际的期待被拍得粉碎。

　　然而，这种失落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当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疯狂暴涨的数据后台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监测屏幕的一个极小角落——那里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需要最高权限才能看到的实时访问IP地址记录列表。

　　列表中，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属于顶层总裁办公室的固定IP地址，赫然在列。

　　而它首次访问视频链接的时间戳显示——

　　竟然是在视频发布成功后的……第47秒。

　　远远早于数据开始爆发性增长的时间，甚至早于大多数团队自己人点开链接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她和团队还在紧张地盯着平静的数据曲线、备受煎熬的时候，那座远在顶层、日理万机的冰山……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第一时间点开了那个链接。

　　他不仅看了。

　　而且，是在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结果的时候，就已经……看完了。

　　林薇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时间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然后又温柔地放开。

　　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滚烫、更加复杂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方才那点微不足道的失落，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所以他听到了刘爷爷磨豆子的声音，看到了那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也看到了……最后那个温暖的笑容。

　　他什么都看到了。

　　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候。

　　那个冰冷的、惜字如金的电话，那句公事公办的指令背后……藏着的，是不是就是他所看到的全部？

　　林薇站在原地，周围是团队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庆祝声。

　　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沉重而滚烫地跳动着。

　　如同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