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贫穷大佬的那些年》宋渡檀

71、罗苏

　　翌日。

　　趁着午宴间隙，她换装后，藏在推车中，躲了很大一阵，才跟着服务生溜到了这里的禁区。

　　北面区域不同于其他的繁华热闹，这里更加静谧，空气里弥漫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层层别墅后面，是许多低矮白色平层房，房前是狭长的走廊，走廊上到处嵌着监控摄像头，红点在幽暗中闪烁。

　　黎朝朝提前跟肖武联系，等会方便里外相互配合，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她按照肖武那头的指挥，走到走廊尽头，本以为这里会有很多人把守，可是走廊尽头的铁栅栏门微微敞开，旁边空无一人。

　　她探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实验室赫然显现，实验室里面又分成很多小的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都是单独的大概四十平米的房间。

　　肖武在那边指挥：“切记，一定要躲着监控盲区。”

　　她走到尽头，发现里面有一间大的实验室，眼看有人推着小滑轮车过来了，她踮脚溜进里面几台货架的窗帘后面，从里往外望，这件实验室里面较为宽敞，内有各种仪器发出嗡嗡的低鸣声，玻璃瓶中漂浮着不明液体，气泡翻涌。

　　更让人心悸的是，房间的左右两边各摆满了几张金属床，左边的床上，上面固定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被绑着手脚，眼神涣散，皮肤上布满针孔和血痕，看得出来还有生气，而房间右边的金属床上，是一具具已经咽气的尸体，上面都覆盖着白布。此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近来很多人，有男有女，各个都穿着白大褂和防护服，每个人还带着翻译器，说着各国的语言。有些话黎朝朝听得懂，有些不懂。

　　“不要——不要……你们不是人，你们不得好死！”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划破空气。黎朝朝猛然收回视线，心口紧缩。只见一名白大褂男子正往病人的血管里注射某种蓝色的药剂，病人抽搐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哭喊，却被皮质带牢牢压制。

　　黎朝朝的目光飞快掠过最边上的货架，那里散落着一些文件，似乎记录着实验对象的编号和结果。她正想靠近去取，却稍微发出了一点声响。

　　“誰がそこにいますか？”站在前面的日本人曾彪福子，他耳朵敏锐，听到旁边有动静，用日语问了一句是谁。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朝朝心中一震，立刻悄悄把手放回来，身子退入阴影。

　　肖武在那边也屏住了呼吸。

　　就在有人要前来查看时，外面一个白人男子用英文对曾彪福子说：“Morpheus is coming.”

　　曾彪福子青筋暴起，用日语大喊一声王八蛋，还一把打翻了旁边的陶瓷白盘，在场的人各个低头不敢说话，刚才准备前来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此刻谁也不想撞在枪口上，曾彪福子是这里实验区的负责人，谁不让他顺心，他就把谁掏心掏肺，改造成人偶。

　　大家都清楚，这个日本人不是个好惹的人，他跟前区晚宴负责人Morpheus 互相不对付。在大蓝山的北区，商品要经过改造，大多数服务人员也是经过改造才会听话，但有一些服务人员不是改造的，是老板自己招聘过来，而Morpheus属于后者，对于喜欢改造人体器官的曾彪福子来说，改造下属或者同事，可以让他过改造人体器官的瘾，还可以给自己创造听话的工具人，何乐而不为，就算之前老板自己招的人，声明不用改造，他也会偷偷改造，老板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可是Morpheus不一样，他的存在，是曾彪福子的一根刺，他根本打不过他，也没有他会玩弄人心，所以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尤其是在Morpheus出现前，曾彪福子最受老板器重，拨款给他实验室拨最多，还让他去管辖其他负责人，自己可以说是这个北区除开老板和股东外，最有权力的人了，可这个Morpheus到来后，改变了一切。他现在是老板面前的红人，一般不露面的老板，把什么工作都交给他，包括每月各区的定点盘查巡逻，还有对负责人的评分，本来是曾彪福子做的，现在都统一由Morpheus来负责。

　　最要命的是，自己实验室近来频繁发生实验体消失的情况，若是Morpheus今天来巡逻盘查的时候，发现了端倪，到时候老板知道了，自己肯定不好交代，思及此，他心中很是烦躁不安，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确认所有实验体都注射昏睡剂后，他带着全体手下出去接受Morpheus的盘查。

　　黎朝朝听到Morpheus的名字后，心中一惊，还来不及细想，发现所有工作人员都开门出去了，只留下这些昏睡过去的实验体。确认外面没有人后，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帘后面出来，先去右边躺着的尸体床前，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却压抑，每一次揭开白布前都带着一丝焦躁和紧绷，她怕这里面有徐有生要找的罗苏，同时，也为这些无辜丧命的男男女女而默哀。

　　肖武道：“妹子，时间不多了，刚才的人随时可能返回来，找不到必须马上走。”

　　黎朝朝加快手下的动作，看了很多人。

　　——都没有黑痣。

　　她又去左边的床上，一个个探查手腕。

　　仍然没有。

　　黎朝朝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另一侧的门。那里贴着红色警示条，指示属于更深层的房间。进入前，她先在耳后轻触，那处隐藏的听力增强器运转起来，肖武在那头道：“妹子，四周无动静，可以去，你一定小心......这里似乎有强信号屏蔽器，我......”说完就没有了声音。

　　第二个房间比前一个要更加亮堂却更加阴冷，在房间的中央，竖着五个大的立起来的玻璃桶，里面灌满了绿色的透明液体，每个玻璃里都装着浑身裸体的人，一个黑人，一个白人，两个黄种人。

　　现场的狼藉，看起来是刚准备实验，却被匆忙叫走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情况，而绕过玻璃桶后，发现还有一个白人，一个黑人，躺在床上，脸上面目全非，而旁边还两个黄种人，黎朝朝朝着两个黄种人走去，第一个人已经断了气，她呼了一口气，再掀开另一个白布，发现这个人还有气息，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实验，黎朝朝的瞳孔明显收缩——眼前女人的手腕上，有一两个连着的小黑痣，短发，身高一米七左右。

　　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醒神药剂，然后在试验台找了个未拆封的针管，将药剂稳稳注入她的颈侧动脉。药液沿着皮下血管迅速扩散。

　　几秒后，罗苏的指尖微微抽动。

　　胸腔轻颤。

　　然后，她猛地吸入一口气，像是从水底挣扎破面而出，眼睛骤然睁开——却布满惊惧与迷茫，语气凶狠去虚弱道：“你们这群魔鬼，你们一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黎朝朝立刻捂住她的嘴，声音低沉道：“嘘，罗苏，别说话，是徐有生喊我来的，我放开你，你现在不要叫，行不行？”

　　女人的呼吸混乱，听到徐有生的名字，目光从恐惧逐渐转为试探性的信任，点点头，等黎朝朝放开她后，她悄悄问：“你是小徐喊来的？”

　　“对，就是那个跑步掉链子的小徐。”黎朝朝边回答边观察，等会怎么把她带出去，她刚中了药，身体肯定不能下地行走。

　　罗苏眼前一亮，既然真的是小徐师弟喊来的人，可是眼神又转而黯淡，“妹妹，这里的实验区，拿活人进行改造，而且，他们还秘密制造......哎呀，你赶快走，这里不是那么简单的。”罗苏不想把眼前的人牵扯进来，只能催促她赶紧离开，否则被发现了下场会很惨。

　　“要走一起走，快点，你现在到推车上来，我带你出去，我有人负责指挥我们逃出监控，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快走。”不顾罗苏的反对，黎朝朝把罗苏抱起来放在一旁的轮椅上，推着她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出了门，通讯器还是不能用，肖武在那头吓出了冷汗，生怕她出事，按照肖武的指挥，她推着罗苏往来的方向走，结果那边有人在。

　　罗苏镇定道：“往后退，进刚才实验室旁边的屋子，那里好像有出口。”

　　于是，两人进了那屋子后，发现这里不同于外面的明亮，这间似乎是个放置器械之类的仓库。

　　仓库的空气混浊，像是长久封闭后积压的灰尘与铁锈味混在一起。黎朝朝推着轮子在地上滚动发出低哑的“咔哧”声。

　　两人相互配合，一个找监控盲区，一个找出口，听着外面渐渐有嘈杂声，黎朝朝心下有不好的预感：“罗Sir，你还有多久可以恢复？”

　　“十分钟左右。”罗苏大概捏了一下自己的腿，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曾彪福子很烦躁，以往他跟Morpheus互不对付，所以每次Morpheus基本盘查不会怎么管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Morpheus每回来会盘查得很仔细，而且会深入各个角落，就连送来改造的人，数量都锐减了，老板还听了Morpheus的建议，不允许他私自虐杀这些挑选送来的原生态商品，只准改造商品，不准做其他的。

　　所以，上个月，曾彪福子私下虐杀了几个人后，有些人逃走了，他派人去查，发现这些人凭空消失了一样，据说是这里混进来了卧底，这正如曾彪福子的意，来的卧底越多越好，这样就又可以大开杀戒了。

　　Morpheus冷眼扫过各个实验室，拧着眉头，冷冷盯着曾彪福子：“带我去看看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