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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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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年比徐斯年小3岁,比徐妙祯大2岁。宫中来传旨时,他正和徐松商议老家苏州的知府人选。徐家在那里有二十多万亩的田地,还有多处房产,知府人选定要挑选自己人。人还没选定,传口谕的太监就到了。
徐有年来到乾清宫时,周祈政说起他折子里提出的关于官员考核、评价的事。
“今年的考满,四品以下的官员的考核朕交由你来负责。”周祈政放下奏折,“你说的针对官员品行的考核,朕深以为然。一切就按你说的去办。”
“皇上圣明,臣定不辱使命。”徐有年行礼完毕,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按规矩,部里的事情该由尚书来决策的。
“对了,徐阁老近日身体不好,朕把你升为侍郎也是想你多帮他担待一些。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吏部交给你们朕是放心的。”周祈政语重心长。
“臣谢皇上恩典,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徐有年跪了下去。
周祈政抬了抬手,笑道:“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不用行这些虚礼。”
“谢皇上恩典。”徐有年起了身。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皇后吧。”
“是。”
徐妙祯回宫后心里不快,刚坐下就把桌上的茶盏摔了出去。
陶嬷嬷在一旁劝着,“娘娘息怒,气大伤身啊”。
徐妙祯冷笑一声,“息怒?本宫现在连一桩婚事也不能做主了,你告诉本宫怎么息怒?!”
陶嬷嬷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闭了嘴任由徐妙祯摔东西撒气。
徐有年来到坤宁宫时,看到外面的宫人都战战兢兢,便问了坤宁宫总管太监江德贵情况,而后快步进了殿内。
徐有年扫了眼地上的瓷器碎片,给徐妙祯行了礼,“臣叩见皇后娘娘。”
“哥哥,快起来。”此时看见徐有年,徐妙祯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反而犯了一丝委屈。
“怎么了?”徐有年看着徐妙祯的表情,担心地问。
陶嬷嬷挥手屏退了左右。
“我在这宫里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徐妙祯愤懑道。
徐有年比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你是皇后也不能这么说话。”
“这皇后什么都做不了主,当着有什么意思!”徐妙祯压低了声音,怒道。
徐有年拉进了和她的距离,“妹妹,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自古以来,哪一个皇帝的后宫只有一个皇后的,就这点其他皇后就都比不上你。”
徐妙祯还是愤愤的样子,“我又没不让他纳妃!”
“男人身边的女人多了难免就会分心,现在皇上只你一个皇后,你抓紧生个皇子才是正事。”徐有年劝道。“眼下后宫中只有你一人,只要你能诞下皇子,我和父亲就可以让其他人上本奏请皇上封他为太子。有朝一日他荣登大宝,你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
徐妙祯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哥哥,你说的这些我明白的。但是,有些事也不是我想就行的。”
“事在人为。这件事落定之后,你想怎么着便能怎么着。”徐有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徐妙祯的手。
徐妙祯止了哭。
“我知道你自小被人围绕,只有别人讨好你的分,没有你讨好别人的理。但是,诞下皇子不只关乎你自己,更关乎咱们徐府的将来。切莫为逞一时之气而乱了大局。”
徐妙祯思量了半响,无奈地点了点头。
孙怀仁来到卫国公府时,管家石东霖在东角门正等着,见他来赶忙迎了上去。石东霖原本是周祈政当亲王时的典膳,云弗回府后,他就被周祈政安排到了卫国公府,两年后取代徐太后赏赐的太监成为了总管。
孙怀仁过去几年不少来卫国公府,与石东霖也算是熟识了。平日里,石东霖见他时脸上总是带着笑,今天脸色却有些沉重。
“长公主可是有什么事?”孙怀仁问。
“昨天从宫里回来后到现在,粒米未进。今早儿上,阿姜说长公主昨夜整晚未眠。”石东霖答。他被安排进卫国公府便是因为膳食管得好,现在自己的主子不思饮食,皇上知道了,肯定要责罚。
孙怀仁微皱眉头,想起昨日吕善长的话。皇上怎么会知道长平长公主今日会有事?
怀着疑虑,孙怀仁往栖云阁走,还没走到,云弗的贴身侍婢陈阿姜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石,总管,孙,太医,公主,”阿姜上气不接下气,“晕过去了。”
“什么?!”石东霖惊愕道,“公主怎么会晕过去?”
阿姜气还没喘匀,孙怀仁见状道:“边走边说。”
“公主作昨夜整未眠,早膳也未吃,只是坐着发呆,方才便直接晕过去了。”阿姜说着掉下泪来。
到了栖云阁,孙怀仁隔着帷帐给云弗诊脉。
脉象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先前卫国公、徐太后去世时她的脉象就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伤心至此?
孙怀仁诊完脉开了方,交给了石东霖,嘱咐道:“长公主之前也犯过这病,照此方应无大碍。我还要去趟宁国公府,之后午时初便会再回来。如若中间出现什么意外,可去宁国公府找我。”
孙怀仁出了卫国公府便匆匆赶去了宁国公府。
这边云弗晕了,那边梅允恭倒是醒了。
虽然昨日已经见过了,但是见到清醒着的梅允恭,孙怀仁还是怔了一下。曾经形貌英伟、风仪闲畅,和高钦并称“连璧”的梅公子,现在形销骨立,双目失神,颓若荒草。
孙怀仁不禁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梅允恭病着,看见孙怀仁却微微躬了躬身。
孙怀仁也拱了拱手,随后坐下搭上了他的脉。
从脉象上看,梅允恭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他的情况不在于外而在于内。心病不除,大病难愈。
孙怀仁犹豫着要劝一劝梅允恭,正不知如何开口,梅允恭先开口说想和他聊一聊。
待屋内的人都出去了,孙怀仁看着梅允恭等着他说话。
“孙太医,徐侍郎可好?”梅允恭声音低弱,“我现在无法出去,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徐侍郎安好。”
“她好吗?”梅允恭的目光虔诚而渴望地注视着孙怀仁,让人不忍。
孙怀仁没有说话,良久,微微合了一下眼。
“我连累了他们。”梅允恭垂下了眼眸。
孙怀仁见状,安慰道:“不乐损年,长愁养病。梅员外要珍重身体。”
梅允恭垂下目光,黯然不语。
孙怀仁见状也不再说话,默默出了门。
随后,孙怀仁又去看了清河郡主和国公夫人。两人知道梅允恭身体有所好转,都忍不住哭了出来,孙怀仁安慰了几句,又把药方改了改,临走前又安慰了宁国公两句。有些话,他无法说,只希望梅允恭能自己想通。
再回到卫国公府时,云弗还未醒。阿姜给云弗喂药,喂六勺能喝进去半勺。
这和之前的情况都不一样,她或许不想醒。
“再喂不进去只能施针了。”孙怀仁对着石东霖道。
石东霖做不了主,“这个要禀报皇上。”
又等了一个时辰,天色渐黑。
石东霖被叫了出去,再回来时他在前微躬着身子打着灯笼给后面穿着黑色皮袍大氅的人照着路,夏源在最后跟着。
孙怀仁在栖云阁的一楼等着,听见门外的动静向门口看去。
门一开,穿着皮袍大氅的人进来,放下了兜帽。
孙怀仁赶忙跪了下去,“臣叩见皇上。”
周祈政把身上的大氅扯下来,甩给后面的石东霖后径直上了二楼。
阿姜一直守在云弗身旁,等一段时间就给云弗喂药,然而始终喂不进去。她听见身后的声响,回头看见周祈政,忙跪了下去,“奴婢叩见皇上。”
周祈政看着床上的人,只一夜的功夫人就清减了。他让阿姜拿热毛巾过来擦过了手,坐到床旁边,端起了药碗,“你下去吧。”
待人走后,周祈政怜惜地摸了摸云弗的脸,然后手从云弗腋下穿过去把人半抱起来,喝了一口药后在口里含着,低头哺给她,然后轻抬她的下颌,待她咽下去后,又喝一口含住,再哺给她。
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一碗药很快就见底了。最后一口时,周祈政看着怀内娇软的、任他摆布的躯体,目光停在那湿润水亮的唇角上,再哺给她时情不自禁放慢了动作,感受着怀中人柔软的唇瓣。
云弗被呛了一下,咳嗽着醒了,口中的药都被吐了出来。她一睁开眼看见周祈政抱着自己,心中生气这时候他还这样对她,双手抵上周祈政的胸膛想要把人推开,结果人没推开,她自己反而往后倒去。
周祈政怕她摔了,身体往前及时护住了她。两人的距离拉近,云弗双手抵着他,委屈地皱眉。
他答应放她出来的,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
周祈政把人放下直起身,紧紧盯着人,“为什么不吃饭,也不睡觉?”
云弗闻言后知后觉感到了嘴里的药味,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但也不想答话。
“你跟我说回了府会好好的,你现在这样是好好的吗?”周祈政脸色难看,显然是动了气。
云弗垂眸不语。
周祈政不满她的态度,“你如果在府里不能好好的,就进宫去!”
“我不要!”云弗马上出声拒绝,雾蒙蒙的眸子里添了丝气愤。
“那就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周祈政严声厉气。
云弗听到话伤心不解,她的三哥哥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待她的,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的问题此刻又冒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呀?”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上天把她送到他身边,不只是让他们们当兄妹的。
“我一直拿你当亲哥哥看待的!”
“我们从来不是亲兄妹,甚至没有一丝血缘关系。”他必须要斩断她的兄妹论。
云弗捂着胸口,一阵心痛。她最后一个亲人也失去了。
周祈政看着她伤心绝望的样子,心下一软,他一直想让她快乐,但似乎做不到了。“你只要听话,我就不会强迫你。除了折磨自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云弗头向一边扭着,咬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流下来。等周祈政走后,她忍不住轻声哭起来。
周祈政站在门外,听着她的哭声,一把无形的刀迎面劈过来。
阿姜端着粥汤上去,云弗吃了半碗。孙怀仁上去诊脉,开了清心宁神的药,并嘱咐阿姜点了沉香。这么折腾下来,子时末云弗终于睡着了。
周祈政在一楼一直等着,知道她睡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这几日就在这里待着,等她病好了再回宫。”周祈政道。
“臣遵旨。”孙怀仁答。
“明日,朕会让吕善长把尚膳局的人拨几个过来,她想吃什么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有什么缺的、少的,就直接从宫里取。”这话是对石东霖说的。
“奴才明白。”
“还有,你之前提过的澹烟楼,你今天去把那的厨子叫来留在府里当差。”
前一阵子,云弗出去吃过澹烟楼的饭菜后,觉得不错,夸过一句,后面又去过一回。因而,石东霖在每日递给皇帝的有关卫国公府的折子里就提了。没想到,皇帝会一直记着。
“奴才一会儿就去办。”
“府里的情况,于辰时、午时、戌时各派人进宫向朕禀告。”
“是。”
周祈政吩咐完起身走到楼梯处看着向上的阶梯,他是放不开她的了,她什么时候能明白他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