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语不语》风也微醺

2、第二章

　　丞相府的宅院内，宁嫣对着光亮的铜镜梳妆。
　　“小姐怎么打扮都好看。”书画站在宁嫣的身后，将一支步摇插在她的头发上。
　　宁嫣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陌生的脸，陌生的朝代，一切都是陌生的，她甚至连原主的记忆也没有。
　　“书画，你说国师府的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宁嫣来到这里的这些天，听到的最多的就是有关姬慕的事。
　　“你说姬小姐呀，她可是个大好人，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和姬公子亲自在城门口布粥，小姐可别看这里是京都，但四周的穷人也不少呢。”
　　书画插上最后一只金钗后，行礼退至一边。
　　“如何能见到姬慕呢？”宁嫣对姬慕的兴趣极大。
　　“恐怕只能偶遇，国师府不见外客，姬小姐也从不会去别的府中做客。”书画低着头回答。
　　宁嫣只是看着铜镜中的脸，没有做声。
　　“嫣儿在做什么呢？”
　　宁嫣回头，发现来人是原身的母亲，赶忙起身，撒娇道，“娘，你怎么来了。”
　　“我呀，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你爹给你求了门好亲事，如今再过一月，你就年满二十了，娘也不是想说你，只是外面终究有不少流言蜚语，若是你嫁入王府成为王妃，哪里还有人敢说你？”
　　“什么亲事呀娘？”宁嫣的脑子还一片空白，什么流言蜚语，还有她刚来几天怎么就要嫁人了？
　　“是晋王，晋王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你跟着他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舒心的。”
　　宁夫人拉着宁嫣的手，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是她能为宁嫣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娘，那晋王今年贵庚啊？”宁嫣心里有些忐忑。
　　“三十有二，比你大了十二岁，不过娘敢拍着胸脯保证，晋王绝对是个相貌英俊、身姿挺拔的男人。”宁夫人对自己的审美非常有信心，这京都找不到第二个比晋王更好看的男人了，当然国师府的两个男人不能算在内。
　　宁嫣还是有些忐忑，“娘，那我能和晋王先见一见吗？”
　　“当然可以，娘这就让人去办个赏花宴，把晋王请来府上赏花。”宁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抚。
　　“娘能不能请国师府的姬慕也来？”宁嫣一脸期待地看着宁夫人。
　　宁夫人的手僵了一下，“姬小姐恐怕不会来，娘从未听说过有哪一家的夫人或是小姐能请到姬小姐的。”
　　“娘可知她为何不与大家交往？”宁嫣追问道。
　　宁夫人拧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
　　“娘也不知道，国师府公子和小姐都不与京都任何一家人往来。”
　　宁夫人抬手挥退房内的丫环，拉着宁嫣的手坐在软榻上。
　　“娘比你现在还小的时候，见过国师一面，去岁的宫宴上，娘又见到了国师，几十年过去了，国师的容貌未曾老去一丝一毫。”
　　“会不会娘见到的人是国师的儿子？”宁嫣不相信人能长生不老，除非他不是人。
　　宁夫人摇头，一脸郑重地说，“国师的儿子娘也见过，姬公子月月在城门口布粥，这几十年来的容貌也丝毫未变。”
　　“娘可信这世上有鬼神？”宁嫣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这是给她干哪来了。
　　“娘曾经是不信的，可这国师府的三个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宁夫人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发现宁嫣的异常。
　　“好了，”宁夫人拍了拍宁嫣的手，“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娘也要去准备你的嫁妆了。”
　　宁夫人离开后，宁嫣独自坐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也不知出嫁后，会不会是另一个四四方方的牢笼呢。
　　赏花宴定在十日后，宁嫣这几日在家中翻看大梁国志，这本书记录着从开国至今的一些重大事件，更多的是一些皇帝的丰功伟绩。
　　合上书本，宁嫣闭着眼睛思索，丞相，也就是她爹，完全不允许家里的姑娘在没有家里人陪同的情况下出门，也不知道是教导严厉，还是外面不太平。
　　“书画。”宁嫣看向站在一侧的小丫鬟。
　　“小姐。”书画走到宁嫣面前行礼。
　　“你们平日里会出府吗？”
　　“老爷不让我们出府，若是有要买的东西，都会让杨妈妈出府采买，”书画说完后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外面不太平，一些公子哥若是在街上看上哪家姑娘了，就会强行带回府里，报官都没用。”
　　宁嫣震惊。
　　“这可是京都，天子脚下都这么猖狂吗？”
　　书画向四周的丫鬟使了眼色后，丫鬟都退离书房，还将书房门轻轻关上。
　　书画将声音压得更低，“当今圣上沉迷于长生不老，几乎不理朝政，老爷在朝堂上可谓是举步艰难啊。”
　　“书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宁嫣狐疑地看着自己的丫鬟，这是一个内宅丫鬟该知道的事吗？
　　“我的小姐啊，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啊。”书画摇摇头，也就她家小姐对朝堂之事什么也不关心。
　　“这么一来，现在也不能算太平盛世了吧？”宁嫣自言自语地说道。
　　书画没有接话。
　　赏花宴如期而至，京城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全都前来赴宴。
　　丞相府的花园里，一盆盆花争奇斗艳，引得无数公子小姐为之驻足。
　　凉亭里，宁嫣望向湖对面的花园。
　　“书画，晋王来了吗？”
　　书画伸着脖子看向湖对面，试图在一群锦衣里找到晋王。
　　“小姐，晋王好像还没来。”
　　书画仔细地辨认每一张脸，其中一张脸让她看了好久好久。
　　“小姐，那位穿淡紫色衣服的好像是国师府的姬小姐。”
　　宁嫣猛地转头看向书画，“你确定吗？”
　　书画的眼睛一直盯着姬慕的脸辨认，“小姐我确定，她就是姬小姐。”
　　“她竟然来了！走，我们去见见她。”宁嫣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对姬慕这么感兴趣，这一次能见到姬慕，她一定要把握好结交的机会。
　　宁嫣一路走到花园，和世家小姐相互寒暄后，终于有机会和赏花的姬慕说上话了。
　　“姬小姐。”宁嫣站在姬慕的身侧，望向她的侧脸，好一张绝美的侧脸，阳光下，姬慕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微粉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充满故事的眼神。
　　听见有人喊自己，姬慕的视线从眼前的花上移开，她抬起头看向来人，原来是要和晋王喜结连理的宁嫣。
　　“宁小姐。”姬慕轻快地和对方打招呼。
　　“姬小姐，不知可否移步一叙？”宁嫣撮着藏在衣袂里的手。
　　姬慕朝四周看去，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鲜艳娇嫩的花吸引，竟没有人看向她们二人，刚刚那些世家贵女还和宁嫣聊天来着，这一下子怎么就又不聊了？
　　“自然可以。”姬慕点头同意。
　　宁嫣带着人再一次来到湖对面的凉亭。
　　姬慕站在凉亭里望向湖对面，“这里真不错，可以看见整个花园。”
　　“是很不错，平日里无聊时，我便会坐在这里，有时还能看见家中的姐妹在花园中玩闹。”宁嫣站在姬慕的身侧，望向平静的湖面。
　　“你想和我说什么？”姬慕收到请帖时，和往常一样想将请帖退回，但不知道为什么姬送秋竟然替她收下了。
　　“你觉得这个世道如何？”宁嫣问出这句话时，心中异常忐忑，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少不得在朝堂上狠狠参上几笔。
　　“这个世道如何我不知道，也不好说，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一个朝代，宁小姐，外面危险，若是出门，记得多带上些护卫。”姬慕将视线看向湖面，平静的湖面下，真的平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