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大熊猫》空山零

42、烦红毛

　　野猪是熊猫的伴生动物，秀果崽以后可能会遇见野猪，所以大家都想提前给它上个预习课。

　　野猪大概有百来斤，叶照远和老谢代猛他们费了老鼻子劲才连猪带笼一起扛着走到山上。

　　将野猪抬到秀果崽不远处，叶照远只身上前去开笼门，黎可和其他人便安静地躲在草地里，拍摄和记录秀果崽的反应。

　　秀果崽此时还不知道危险的来临，它坐在竹林间如无其事地吃竹子，忽然听见身后草丛里有一阵动静，它立刻放下竹子，耳朵警觉地立着听动静，双眼戒备地四下张望。

　　野猪被放出笼子也有点懵，它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能横冲直撞地到处跑，这一跑把秀果崽吓了一大跳，瞬间就猴急地窜上树去。

　　野猪也感觉到了危险，虽然秀果崽只是个亚成体，但毕竟是熊，所以它不敢贸然行动，只匆匆避过秀果崽爬上的树朝前边跑去。

　　秀果崽害怕地在树上发抖，远远看着树杈上竟然有水痕流过，似乎是这小家伙吓尿了，老谢见它这状态有些担心，向黎可问道：“黎医生，秀果没事吧？”

　　黎可观察了一下，说道：“还好，这是正常反应，等会儿看它平复情况吧，眼下它对危险的躲避能力挺不错的，应该可以过关。”话是这样说，但她也不知道这视频送到专家论证会上会得到什么结果，毕竟最后能不能放归都是那些老头子说了算。

　　放野猪容易，收野猪难。

　　完成任务的野猪已经完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叶照远他们只能全山搜索。

　　“欸，大家都小心点，别被这野猪撞了啊！”

　　“我这儿没有，是不是跑下边去了？”

　　“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躲哪里了？”

　　“这猪也惨，上来就碰大熊猫，也是给它吓破胆了。”

　　“来来来，猪儿来，哪儿去了？来来来！”

　　“嘿，野猪能听懂你这声啊？以为家里的猪啊？”

　　“不都是猪嘛！还分什么……诶诶诶这儿！猪在这儿！”

　　所有人都奔着声源地跑去，他们拿棍拿网地向前扑，野猪尖叫地东躲西藏，动作十分灵活，跑到一边后又迅速折到另一边，带着这群男人在山上来回遛得起劲。

　　秀果崽抱着树杈，好奇地看着树下这群人跟野猪斗智斗勇，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有时树杈遮挡视线了，它还会特意转换个角度，偏着大脑袋偷偷地看。

　　黎可赶紧把它这动作记录了下来，小家伙情绪恢复还挺快，要是在野外有应激反应，应该不会吓到情绪失控。

　　野猪还在捕捉中，眼看时间被花费了不少，叶照远最后提溜个大白桶对老谢说：“谢哥，你们用木棍把它朝我这边赶，我拿桶给它罩上。”

　　大家依言照办，把野猪向叶照远方向赶，惊慌失措的野猪顾前不顾后，一头扎进了叶照远给它准备的大白桶里，桶身屏蔽了野猪的视线，让它无所适从，只能哼唧着东倒西歪。

　　叶照远打了个手势，和所有人一起扑了上去，最后拿粗绳给它捆上，野猪就这样悲催地被五花大绑地抬进隔离笼。

　　抓捕行动让大家伙都满头大汗，有人边歇气边说：“下次能不能换一个没那么能跑的啊？这猪太难逮了。”

　　这话得到了一些人的附和：“是啊是啊，换一个吧，这都累死了。”

　　“那可不，你瞧那树上的小崽子，跟看戏一样。”

　　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秀果崽，小东西见那些人都望了过来，立刻全身绷紧地藏进树杈里，一动不敢动。

　　第二轮动物实验也取得了成功，黎可把数据发回了基地，得到治理要开启第三轮实验的指令。

　　第三轮实验便是秀果崽的同类。

　　成年大熊猫肯定不行，秀果崽打不过，幼龄大熊猫也不行，秀果崽往死里打。

　　所以最后大家选取了合适的实验对象——秀灵崽。

　　秀灵崽比秀果崽小一岁，还是雌性，在年纪和战斗力上都是不错的选择。

　　方案敲定后，黎可便要下山去借猫，同行的还有叶照。因为现在秀果崽的考核时间很是紧张，所以两人也不敢多磨蹭，一进丹嘉基地的大门，他们就直奔秀灵崽的圈舍去了。

　　秀灵崽肠梗阻恢复后，出外场跟以前一样活泼好动，饲养员将它抱进圈舍，它便新奇地探头探脑，见到熟悉的黎可和叶照远，更是兴奋地咩咩直叫。

　　“秀灵崽，长这么大了！”叶照远宠溺地摸摸它的头，还像以前一样跟它絮叨，“你要多吃知道吗？这样才能长肉，你要长得胖胖的才行。”

　　秀灵崽乖巧地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十分的黏人，一旁的黎可正在跟饲养员确认它的身体状态，看是否能转移到野外进行实验。

　　对此饲养员表示很有信心：“它胆子大得很，肯定能完成任务，让它去串串姐姐的门也不错。”

　　有了饲养员这话，黎可和叶照远这才放心地安排秀灵崽上山。

　　一切布置妥当后，叶照远和饲养员便开始清洗转运的笼子，方便晚上转运。而另一边的黎可也回医院带上了些镇定药物，以备不时之需。装好药再回到秀灵崽圈舍时，黎可发现叶照远站在员工通道一直往远处瞧，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黎可好奇地望望叶照远视线的方向，问道。

　　叶照远偏了偏头，说道：“我怎么看那人怎么像芮婷，你看看是不是她？”

　　“哪儿？”黎可也垫脚张望。

　　叶照远指了指不远处展区外墙的两个人影说道：“那个，穿蓝色羽绒服，牵着个红毛，这看着就不像好人……不行我去看看。”

　　说着他就要拉门出去，黎可急忙拽住他：“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现在上去要是认错人了多尴尬。”

　　说的也是。叶照远随即掏出手机给叶芮婷打电话，一面打着一面自言自语：“臭丫头接电话，要是真是跟着这个红毛我……喂！你在哪儿呢？”

　　此刻叶照远死死看着那个穿蓝色羽绒服的背影，声音逐渐染上了喷薄欲出的怒气，因为那个蓝色羽绒服牵着个红毛的女孩果然掏出了手机。

　　真的是叶芮婷。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哥哥盯上了，还打着哈哈说：“我啊，我在外面买菜呢！”

　　“买菜？你在菜市场啊？”叶照远看穿了叶芮婷的谎话，反而放松语气说道，“你一个人？”

　　“啊？啊！对……对的，我一个人，怎么了哥？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叶芮婷在手机那头吞吞吐吐地说。

　　还在说谎！叶照远满脸怒色地拉开门边朝叶芮婷那里走，边佯装平静地说：“没什么，奶奶回家了吗？我休假想去看看奶奶。”

　　叶芮婷：“奶奶回家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照远：“现在。”

　　“啊？”

　　“你现在，马上，把旁边那红毛的手给我撒开！”

　　叶芮婷马上触电似地从红毛身边跳开，转头就看见后面叶照远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哥……可姐，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山上吗？”叶芮婷满脸尴尬地说。

　　这话一出口，黎可这才反应过来半月前叶芮婷给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敢情是从她那里打听叶照远的情况。刚想开口询问这个事，但看叶照远现在正在气头上，怕火上浇油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谁啊？跟我妹什么关系？”叶照远忽视掉叶芮婷的问题，只全力向红毛发起攻击。

　　红毛也是小年轻，见叶照远一脸凶神恶煞，他自己说话也打磕巴：“哥，姐……我……我是芮婷男朋友，我叫黄祺。”

　　说完还挺有礼貌地想要握手，但叶照远完全没注意黄祺的手，而是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脸说：“我在哪儿见过你吧？”

　　黄祺收回自己的手，小声地说：“哥，你两年前还打过我……”

　　“我说你这么眼熟呢，你又来骚扰芮婷了是吧？今天我不把你揍老实了我跟你姓！”叶照远马上回忆起块发廊狗皮膏药的事，气急地想要挥出拳头。

　　旁边的黎可连忙拉住他：“你别动手啊！好好说嘛！”

　　而叶芮婷也赶紧护在黄祺身前苦苦哀求道：“哥，你别打他！”

　　黄祺也算是个男人，他并不想躲在叶芮婷后面，而是神色正经地说道：“哥，姐，你们要打也行，但我是真的喜欢芮婷的，打完我也不会和她分开。”

　　叶照远可不吃他这一套，还想再骂几句被黎可抢了话：“这里也不方便，等会儿中午一起吃个饭吧，认识一下。”说完她轻轻扯了下叶照远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

　　如此叶照远才勉强熄了火，他狠狠瞪着黄祺，眼神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黄祺打了个寒颤，感激地跟黎可说：“谢谢姐。”

　　“你别套近乎。”叶照远赶紧把黎可拽到身后，“谁是你姐？”

　　黎可暗地里轻拧叶照远的手，小声地说：“你别这样，他好歹是芮婷选的男朋友。”

　　这头衔叶照远可不认，他对黄祺印象很不好，早前就顶着个黄毛堵过芮婷要微信，现在又染了个红毛，还把他那个蠢妹妹骗到手了，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吃饭时他就没给过黄祺好脸，要不是黎可一直拉着他，他真能在包间里跟黄祺干一架。

　　看叶照远苦大仇深的模样，黎可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好话了，便只能极力控制场面不要太紧张。

　　黄祺也一个劲儿地示好：“哥，姐，芮婷快要考试了，要是她考研成功的话，我可以给她出学费，不用哥姐你们花钱，你们不用担心。”

　　叶照远斜他一眼：“你那工资能撑多久？有人天天找你剪头发？还是你站大街上忽悠别人办卡？”

　　这话说得黄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舔舔嘴唇说：“我出去打工，我可以挣钱！”

　　叶照远冷笑：“把我妹撇家，让她伺候你妈？”

　　黄祺低下头，抿了抿嘴唇看着叶照远说：“哥，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但我喜欢芮婷，我想和她一辈子的，她读书我就挣钱供她，要是毕业了，她想去哪儿我就跟着她去，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受苦的。哥，你相信我！”

　　叶芮婷抓着黄祺的手眼泪汪汪地望着叶照远：“哥，黄祺对我很好的，我没有受委屈。”

　　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这让叶照远瞬间头皮发麻，他撇过头：“你别给我来这一套。”

　　黎可看见叶照远不忍的眼神，心里偷笑一声，随后温和地跟芮婷说：“好了，你马上要初试了，先好好准备，后面的事再说吧。”

　　说完她朝叶照远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跟叶芮婷眨眼示意她会搞定。

　　有了黎可的帮助，叶照远也马马虎虎地不再抓住这事不放了，虽然仍旧没给黄祺好脸看，但至少说话没再夹枪夹棒。

　　对此黄祺从内心无比感激黎可，跟她说话也逐渐暴露了傻里傻气的属性：“姐，有对象吗？要没有我给你介绍介绍吧！”

　　“啊？”黎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黄祺丝毫没注意周围气压骤降，仍然不知死活地说：“我剪头发认识一位老师，人挺好，长得也好，姐，你人这么好，姐夫肯定也要挑个好人！”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出现了叶照远暴怒的脸色和阴恻恻的声音：“谢谢，我也知道我是好人，而且还要替天行道揍你一顿。”

　　黄祺脑门上生生淌下豆大的汗水，心里哀嚎：谁也没给他说过他们是两口子啊！

　　这下好了，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秀灵崽安排在傍晚转运，黎可和叶照远便提前赶到圈舍去做准备。刚踏进圈舍，两人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呼哈呼哈，呼哈呼哈......”

　　黎可一脸纳闷：“这什么声音？”

　　她疑惑地看向叶照远，不料叶照远却淡定地往里走，扭头朝她笑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装什么神秘呢？黎可不满地呲了一声，随后跟上叶照远的步子：“你等等我。”

　　越往圈舍里走，这声音越大，黎可仔细辨别这到底是什么动静，但脑子里除了浮现出风箱推拉的场景外没有任何头绪，熊猫圈舍有风箱？想想都不可能，她随即排除了这个猜测。

　　圈舍里的其他猫显然也深受其害，晚上不睡觉，瞪个大眼睛四处听声音的来源，连秀灵和秀灵崽都贴在栏杆前左右张望。

　　叶照远在秀灵母女的圈舍前没有停留，反而走到最靠里的圈舍栏杆旁，一声吆喝：“震震，别打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