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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得寸进尺 ...

  •   从段亦车上下来,路隐透过店面玻璃,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祝临。

      他手机举在脸侧,应该是在和谁分享趣事,说话时表情无比灵动。

      视线停留了好几秒,路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祝临身上的外套已经不是在下午在商场里穿的那件了。

      红色。

      又是红色。

      你的情侣穿搭小巧思吗?

      他走进餐厅,来到祝临身后,有些问题想了太久就容易脱口而出。

      “衣服,新买的吗?”

      是他帮你选的?还是他送你的?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祝临头一下抬了起来,笑盈盈地看向路隐,“是啊,好看吗?”

      路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主动问出这个问题。

      他坐到祝临对面,舌尖抵了抵牙关,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好看。”

      点完单,祝临摆弄着面前的叉子,和路隐闲聊:“我今天和俞宛去逛了商场。”

      路隐盯着他的指尖,轻声说:“是吗?”

      喊他就是俞宛,喊我就连名带姓。

      “还路过了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猫咖,店长姐姐喊我去玩,不过时间来不及了,就没有进去。”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约会了。

      祝临正要借机抛出“下次我们一起去吧”的邀请,抬眸看到路隐的脸,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

      “路隐,你脸色好差。”

      我……对他摆脸色了?

      路隐怔了一瞬,对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外泄感到懊悔。

      祝临仔细端详了路隐好一会儿,温声说:“低头,我摸摸。”

      没等路隐回应,祝临就已经倾身,将手背覆上了路隐的额头。

      烫得吓人。

      祝临指尖一抖,顾不上说话,立即又去碰了碰路隐的侧颈,同样感受到了异常的温度。

      他眉头微微拧着,担心溢于言表:“路隐,你发烧了。”

      怪不得头痛了一天,还以为是没休息好。

      原来是发烧了啊。

      路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病症,云淡风轻地说:“没事,我回去吃两片退烧药。”

      祝临不觉得没事,也不觉得这是吃两片退烧药就能好的体温。

      身体怎么能耽误,他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看着路隐说:“我们先去医院。”

      路隐和他侧重点完全不同,只说:“你一口饭都没吃。”

      祝临搞不明白他的脑回路,但也接了一句:“你也没吃啊,你还生病了。”

      路隐愣了愣,还是没有动。

      怎么这么倔呢。

      祝临走到路隐沙发旁边,柔声商量:“在哪里都可以吃饭,我们也不是只有这一次一起出来西餐的机会。”

      他朝路隐伸出手:“所以听我的,好吗?”

      总算是劝动了路隐,他们的餐桌还空着,祝临结了账,告诉店员这桌不用上了,拉着路隐出了门。

      两个人都没有开车,好在祝临打的车来得很快,坐进后座,他提前联系了医生。

      刚才走在路上,路隐身形就有点不稳,这会儿路况不是很好,车子走走停停,路隐上半身也跟着晃来晃去,时不时撞到祝临的肩膀。

      “觉得晕吗?”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滚烫的体温,祝临偏过头,轻声说,“要不要靠着我?”

      说完,祝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如果路隐想的话,靠起来能更舒服一点。

      汽车后座很暗,偶尔能窥见窗外的些许霓虹,祝临看不清路隐的神色,只能察觉到他动了动。

      片刻后,路隐调整好坐姿,低下脑袋,额头靠在了祝临的颈窝。

      祝临蹭了蹭路隐的头发,安抚道:“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祝临的声音具有某种蛊惑力,路隐闭上眼,脑袋很痛,很重,像被塞了一百斤注了水的棉花,身体却轻飘飘的,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生病,他很久没生病了。

      积压已久的不适感终于有了合理的宣泄口,如同洪水猛兽,骤然袭向身体各处,身体里像有一根紧绷的弦啪一下断开,思维瞬间糊作一团。

      他的下巴垫着厚厚的围巾,鼻尖却只隔着件很薄的打底,紧贴在祝临的脖颈上。

      祝临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能让路隐感到安心、愉快,一旦习惯了沾染,就难以戒断。

      思考能力变得迟钝,本能占据上风,持续不断的地在耳畔低吟。

      天使不会苛责病人。

      趁着这个借口,得寸进尺。

      展露你的劣根性,做你想做的。

      想做的……

      寂静黑暗里,路隐悄无声息地侧过身,半包围地把祝临圈住,缓慢抬起手臂,轻轻地搭在他的腰际。

      祝临以为路隐不舒服,不仅准许了他的搂抱,还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很快就到了。”

      十几分钟后,他们到了医院。

      诊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路隐坐在椅子上和医生对话,神情恹恹。

      “体温39.4度。”

      医生看完体温计,给路隐把了把脉:“这几天情绪大起大落了?”

      听到路隐低声说“嗯”,祝临心里不是很好受。

      路隐这几天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身心肯定已经超负荷了,甚至这还远远不算完,他后续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开庭打官司,别人动动手指造出来的谣,却要路隐承受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神经长时间紧绷,突然松懈下来身体就容易垮,再加上你长期不生病,一来就容易来个大的。”

      “高烧只吃药不好退,输液吧。”医生对着看起来清醒且可以做主的祝临说,“最好在医院观察一晚。”

      最好两个字在祝临听起来就是一定要。

      而且路隐答应了听自己的。

      路隐刚才来医院都不愿意来,祝临怕他不肯住,于是根本没给他留说话的机会,立即说:“他住,您开单子吧。”

      VIP病房里,床头的桌子上放着喝了一半的粥,祝临坐在床边,盯着墨菲式滴管里的液面,看着快要输完了,替路隐按下床头铃。

      病房门很快被推开,护士姐姐走进来帮路隐拔了针,提醒道:“多喝点水,不要忘记吃药。”

      祝临微笑着说“好”,送护士姐姐离开后,他重新坐回床上。

      路隐靠在床头,胸腔一下一下起伏,手上贴着的纱布渗着一点血,使他此刻看上去虚弱又可怜。

      祝临叹了口气:“你不舒服怎么不说呀,还强撑着和我吃西餐这种难消化的东西,要是我没发现不对劲,你中途吃着吃着晕倒了可怎么办啊。”

      路隐静静地听祝临说完,一言不发地垂下了眼睛,像被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动作里透着几分倔强和委屈。

      见他这副表情,祝临一下卡壳了,放轻语气:“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能听出来的吧?”

      片刻后,路隐重新抬起头,在祝临期待的目光里,依旧一个字也没说。

      “……”

      这下好了,本来话就少,一发烧直接烧成小哑巴了。

      “好吧,你不想说话就不说。”祝临拍拍腿,站了起来,“先把药吃了吧,一会儿我该忘记了,你也不像是会记得的样子。”

      他抽了张纸放在桌子上,拆开药盒,按照医嘱把药一颗颗挤到纸上,然后转身,准备去饮水机给路隐接杯温水。

      步子刚迈出去一半步,手腕突然被拉住,祝临做了个原地踏步,疑惑回头:“怎么了?”

      路隐的体温很高,掌心很用力地攥着祝临的手腕,仿佛要在这个地方留下什么烙印。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临,声音很沉:“别走……”

      “太好了,你还会说话!”

      祝临先是欣喜了一番,而后说:“我不走啊,我去倒水,你现在该吃药了,嗯?”

      路隐不悦地蹙起眉,手依旧抓的很紧,一点都没有松开。

      “不想吃。”

      说这句话时,路隐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许走”三个字。

      没想到路隐烧糊涂之后这么黏人,祝临感到新奇,问他:“为什么不想吃?病人都要吃药的。”

      路隐沉默几秒,低声说:“祝临会走。”

      话音落下,路隐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忧伤,祝临察觉到这点细微的变化,心里猛然塌陷一小片。

      “祝临不走,你吃完药祝临也不走。”祝临无比耐心地重复自己的名字,“祝临一整晚都会陪着你,好吗?”

      他把手举到太阳穴旁边,做了个手势:“我保证。”

      路隐盯着祝临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是相信了,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祝临动作飞速地去接了温水,端着杯子快步走回来,弯下腰,托着杯底,把水送到路隐面前。

      “给,水是温的,你可以自己吃药吧?”

      路隐静止地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祝临呆滞地眨巴眼睛。

      我就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摇头啊?

      虽然我平时是很喜欢得寸进尺喂你吃东西,但我那是在跟你调情啊!调情你能明白吗?

      吃药可是关乎身体健康疾病康复的正经事,我怎么敢喂你啊!

      祝临纠结几秒,尝试给路隐洗脑:“你是一名25岁的微量经济学专业教师,你熟练掌握了吃药这个技能。”

      然后他就看到路隐的眼皮又耷拉下去了。

      好,装委屈是吧。

      你赢了。

      把路隐当AI调教的方法显然行不通,祝临一手拿水,一手拿药,坐在他身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连解释带恐吓:“你真的要我喂你吗?我……我可从来没照顾过人,很有可能会呛到你的。”

      路隐身体往祝临的方向靠了靠,蹭上他的胳膊,语气笃定:“不会。”

      生病的路隐好难说话。

      祝临没办法了。

      药片和胶囊隔着一层薄纸摊在手心,祝临小心翼翼地把手移到路隐下巴前,有点紧张:“那你尽量小心一点好吗?”

      路隐点了点头,祝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路隐莫名其妙把他垫在手心的那张纸抽走了。

      “诶你——”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路隐低头,嘴唇贴上了祝临的手心。

      灼热的气息落下,祝临被烫得一抖。

      这只手忽然变得尤为敏感,路隐把药含住时,不可避免地抿起了手心的一小块皮肤。

      就好像……在吻他手心一样。

      四肢像过电一样发麻,祝临闭眼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的力气,慌乱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都还没对路隐的行为做出表示,路隐倒是先一步皱起了眉,无声宣告自己的不满。

      祝临惊觉自己遗漏了重要步骤,手忙脚乱地把水杯怼到祝临嘴边,催促他:“水水水,快喝水。”

      路隐肯定把药含化了,都苦到皱眉了。

      祝临手本来就有点发软,动作一急,没控制好力度,泼出来了小半杯水,路隐的脸和衣服都受到了波及。

      乱成一锅粥了,祝临绝望地抽纸,在路隐的下巴、脖子和衣服上狂擦一通,嘴上也不闲着。

      “我都说了我很紧张了,你还突然搞这么一出小意外,我怎么反应得过来啊。”

      路隐估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扯着自己的领口说:“湿的,难受。”

      我知道啊,我不是在补救吗!

      “好好好。”祝临象征性地往他衣服里塞了两节纸,“你别乱动,等我去给你拿病号服换上。”

      把手里的一坨纸巾丢进垃圾桶,祝临从柜子里拿出病号服,一回头,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原本应该在路隐身上的内搭,此刻被无情地丢到了地板上。

      坐在床上的人上半身赤裸着,从肩膀到胸口再到腰腹,每一处肌肉都流畅而富有力量感,过高的体温导致他泛红的皮肤挂着层薄汗,有一滴水自锁骨滑落,绵延到下腹,最后消失不见。

      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祝临彻底傻了。

      这又是在干什么啊……

      他掐了自己一把,手动强制性回神,平生第一次不顾美色,扑上去捞起被子,一把裹住路隐:“你不要急着脱衣服啊,会着凉的!”

      路隐被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张脸留在外面,他看着祝临,语气低落。

      “你不喜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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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哈喽宝宝们!最近在忙着找毕业实习和租房,事情太多有点焦头烂额了,暂停更新几天顺便攒攒收藏,月底一定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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