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神明》云云云小雨

6、你是真想让我死

　　“怎么样？很神奇吧？”司祁年得意地看向埃瑟里斯，话音还未落下就感到一阵晕眩，眼前骤然黑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头，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看来第一次使用神力造物，对身体的负担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大。

　　埃瑟里斯却丝毫没有察觉，全部心神都被手中的工兵铲所吸引。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多么精巧的一件工具，他竟能从中看出至少四五种不同的用途，更妙的是它还能折叠收纳，便携性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军械。他屈指在铲面上轻轻一弹，一声清越的铮鸣响起——这音质很像最上等的奥利哈钢，可掂在手中的分量却要轻巧得多。

　　【若是奈蒙斯图的军队能配备这样的装备……】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行军扎营、工程作业的效率必将大大提升。

　　他抚过铲柄上那些浑然天成的纹路，第一次对眼前这个自称神明的银发青年产生了好奇。

　　或许……眼前这位银发青年真的是什么不知名的神明。帝国那本厚厚的《神典》本就是元老会那群老不死的东西编写的，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删改？即便他并非神明，单凭他能制造出如此精妙的军械的本事，也足以成为震惊整个大陆的军械大师。

　　若是能将这份力量化为己用……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只要能得到这位“神明”的支持，研发出更多类似的神奇装备，他就能组建起一支无往不利的军队。届时，杀回奈蒙斯图，争夺那个位置也未尝不可。

　　【沃托卡，既然你想置我于死地，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埃瑟里斯深吸一口气，将工兵铲放在地上，随后右手抚胸，向着司祁年深深鞠了一躬，姿态比之前的一次更加虔诚。

　　“斯特图兰大人，您展现的神迹令我叹服。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知与冒犯。”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话语中带着决绝，“我埃瑟里斯，在此以灵魂起誓，愿成为您最忠实的信徒与利剑。只要您不嫌弃，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至死不渝。”

　　随着埃瑟里斯话音落下，司祁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的力量向他涌来。能量的巨大涨幅带来了一瞬间短暂的晕眩与不适。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好在那种轻微的滞涩感转瞬即逝，并未持续太久。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定。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充盈的神力流动，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

　　【太好了，有了这股力量，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消散了，而且也可以创造更多的东西了。】他心中雀跃，面上却是不显。

　　司祁年伸手将埃瑟里斯扶起，“不必多礼。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说着便拿起几串烤好的兔肉塞进他手里，“格瑞的手艺很不错，你尝尝。”

　　埃瑟里斯接过兔肉，久违的热食香气让他食指大动。或许是大家都早就饥肠辘辘，他们很快便将整只兔子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稍作休整，司祁年便拎起那把工兵铲开始修补棚屋。埃瑟里斯见状立即跟上帮忙，手上干活的同时，又状似随意地与身旁沉默的格瑞搭话：“格瑞阁下，您这样独特的形态……是天生的吗？”

　　格瑞恍若未闻，依旧专注地打磨着手中的木料。

　　“那您是从何时开始追随斯特图兰大人的？”埃瑟里斯换了个问题，语气轻松得像在唠家常似的。

　　见格瑞依旧沉默以对，埃瑟里斯也不气馁，转而将目光投向正在整理草药的罗恩，准备从这位看似温和的采药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他不动声色地挪到罗恩身旁，随手帮着一同整理起晒干的药材，语气自然地开口：“罗恩阁下，这些药草都是些什么用途的？”

　　“大多都是些止血疗伤的药材，”罗恩手上动作不停，温和地答道，“另外还有一些是炼制魔药的材料。”

　　“听说罗恩阁下是在这一带长大的，想必对这片山林十分熟悉吧？”埃瑟里斯继续试探。

　　“那是自然。埃瑟里斯阁下是有什么想找的东西么？”罗恩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眯起眼睛看向他。

　　“那倒不是，”埃瑟里斯赶忙赔笑道，“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罗恩先生是如何与斯特图兰大人相识的？当然，若是能告知在下一二关于大人的喜好，那自然就再好不过了。”

　　“哦？”罗恩手上整理药草的动作慢了下来，看向埃瑟里斯，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埃瑟里斯阁下是想向斯特图兰大人献上供奉？”

　　“正是，正是！”埃瑟里斯连连点头，手下意识就往腰后摸去，“说来惭愧，我这次出门仓促，身上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珍宝，钱财也……”他话音戛然而止，手在腰后和怀里摸索的动作变得急切起来，脸色也逐渐僵硬，“我的钱袋呢？难道是在路上弄丢了？”

　　不远处正埋头干活的司祁年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把脑袋埋得更低，手中的工兵铲挥舞得格外卖力，仿佛对这边的对话充耳不闻——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

　　埃瑟里斯翻遍全身，终于确认那个装着四十枚金币的钱袋确实不翼而飞，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强撑着笑容把话题拉回来：“总之……我也想为大人尽一份心力。”

　　罗恩将他的窘迫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垂下目光，继续整理着手中的草药，语气温和：“埃瑟里斯阁下既然是皇家护卫中的一员，武艺定然不凡。既然暂时无法以财物表达敬意，为何不去猎杀几头魔兽？大人或许会对一些稀有的魔兽种类，或是它们身上特异的材料感兴趣。”

　　“那么，罗恩阁下有什么合适的推荐吗？”埃瑟里斯维持着笑容问道。

　　“听说森林西边栖息着一群寒霜骨翼蝶，翅粉能在瞬息间冻结所有生物的血肉。埃瑟里斯阁下不妨去试试？”罗恩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在推荐一道简单的小菜。

　　埃瑟里斯的笑容顿时有些发僵。寒霜骨翼蝶？还是一群？那东西即便出动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士小队，能成功猎杀一只都算是战果辉煌了。

　　他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个……或许有些过于挑战了。还有其他更……务实些的选择吗？”

　　“森林东部倒是有只风暴炎域鸟，听说它的双翼能掀起烈焰风暴，它的尾羽是不仅美丽还是极好的附魔材料。”

　　埃瑟里斯感到一阵无力。这森林里难道就没有他能单枪匹马应付的魔兽吗？

　　“还、还有别的吗？”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发虚。

　　“啊！南边还盘踞着一头风暴银月狼，行动如电，爪牙能撕裂最坚硬的铠甲。”罗恩一拍手建议道。

　　停！埃瑟里斯在内心呐喊，再这样推荐下去，他今天是非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不可了？

　　他深吸一口气，坦白道：“实不相瞒，以我目前的状态，恐怕难以胜任如此艰巨的任务。不知是否有……相对容易应对一些的目标？”

　　罗恩挑了挑眉，点点头，给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答案：“有的。离此地不远处的山谷里，栖息着一只噬魂奇美拉。”

　　埃瑟里斯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有个他能打的过的魔兽了。

　　“那罗恩阁下，能否告知我具体方位？我想去试一试。”埃瑟里斯重整旗鼓，郑重问道。

　　“当然可以，”罗恩微笑着指向一条林间小径，“您沿着这条路走，穿过一片紫血蕨丛后右转，会看到一条小溪流，从那里下去便是最近的路线。”

　　“多谢指点！”埃瑟里斯精神一振，向罗恩郑重道谢后，便提起佩剑踏上了征途，“我一定会将那噬魂奇美拉猎回，献给斯特图兰大人的！”

　　然而，当他沿着所谓的“捷径”接连遭遇褐木巨猿的追击、霜毒蛇的偷袭，甚至险些被神出鬼没的骨妖撕碎，最终狼狈地冲出重围，抬头却看见一头高达五米的噬魂奇美拉正俯视着他时——

　　埃瑟里斯终于明白了。罗恩哪里是在指点他，他是真的想要他去死！

　　月亮慢慢升高，悬挂在树梢头。

　　当浑身浴血、步履蹒跚的埃瑟里斯终于拖着那具庞大的奇美拉尸体回到棚屋附近时，他最后一丝力气也已耗尽。勉强向前迈出两步，便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罗恩，你这是给他指了条什么路？”司祁年忍不住好奇地问。

　　罗恩正低头整理着石臼里的药草，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主神，这不过是对他的磨砺而已。请您放心，我会治好他的。”

　　他说着便朝昏迷的埃瑟里斯走去，俯身轻松地拽住对方的手臂，毫不费力地将人往药草堆旁拖去。埃瑟里斯的额头在拖行中“咚”地一声磕在突起的树根上，罗恩却恍若未觉，依旧语气平和地补充道：

　　“明天日出之前，他一定会完完整整、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