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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呵呵 ...
前面那一长串华丽辞藻加起来,都没这声“呵”致命。
她不是单骂尔朱豪一个,而是把一整套“男人自豪的东西”,一并收入这声鼻音里,全盘否定。
尔朱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握拳的虎口暴起青筋,指节咯吱直响。
他忽然生出奇怪的羞耻:
我这么多年在营里赤膊练拳,挥刀刺枪,兄弟们都夸我一把好身子;
两个小妾事后说我“好”,我就信得真了,以为天下女人都当如此;
如今不过一句“独到之长处”,一句“甚是满意”,就把我往“不中用”的那一列里挤?
他是个粗豪汉子,一向以为“真男人”只看能不能提得动刀、打得赢仗、压得住女人。
史湘云细皮嫩肉,他从头到脚只看出一个“脆”字来。
可公主偏偏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她昨夜就被这副身子骨服了。
湘云看在眼里,这位尔朱将军,自幼在军营里翻滚,靠着刀头舔血立了万丈军功。
按大周旧例,这等功臣,若能与长公主联姻,那是门阀世家的天大荣耀,也是他尔朱家的天大翻身仗。
而今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假小子”,一朝登堂入室,把人多年来磨洗出来的驸马梦,踩个粉碎。
她知道这“呵”字下去,将来必有风波。
太子终于忍不住了,手掌一拍案几,“啪”的一声,在殿中回荡:“史湘云!此乃大内禁宫,你满口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体统”二字一出,满殿空气都似结了冰。
湘云垂着眼,嘴角却慢慢往上一翘。
又来了。
小时候她在史府后园偷骑马,被管家逮住,拖到堂下训话:“小姐,成何体统!”
后来被逼着学女红,她把绣架工具当马鞭,一戳一甩,戳得绣娘直翻白眼,也还是那句:“成何体统!”
闺房里她和几个姐妹悄悄学着念诗,把那些才子佳人的话儿念得有鼻有眼,被嬷嬷撞见了,又是那句:“成何体统!”
如今她好容易穿了男装,考了功名,当上翰林试读,照理说“体统”该轮到她来讲了。
谁承想,只要她一露锋芒,这俩字还是缠上来。
【宿主检测到关键词:体统。鉴定结果……专门用来套在你这种人脖子上的狗.链。】
湘云在心里失笑:说得倒也不差。
当权者一旦开始搬出“体统”二字,就说明手里的别的牌快打光了。
论亲密,他比不过驸马;
论名分,他管不住公主的婚床;
论威望,他虽是太子,却也不敢当众驳皇帝心头爱女的脸。
只剩礼法,还指望把史湘云按回“该有的位置”,乖乖听话。
这一回,他是真急了。
他心里那股“妹控”的酸楚翻腾着……
妹妹被人抱在怀里,他不愿意想;
却又不得不承认,妹妹终究是个女人,总要有个归宿;
原指望着是尔朱豪那样的铁汉,既能护她周全,又能叫他这个皇兄放心。
谁知半路钻出个史湘云,把他这些年的打算全盘打乱,还逼得他在众目之下,承认妹妹昨夜“甚是幸福”。
太子这一口窝火,无处可撒,只能往“体统”上压。
当权统治者的路径依赖了。
昭明公主侧过脸,看着自家皇兄那双涨得通红的眼睛,心里一软。
她何尝不晓得太子对她的那一份兄妹之情,近乎偏执?
幼时她偷偷跑出去玩,不曾带侍卫,在太学门口被几个纨绔堵住,只不过是要听她诵一段《离骚》,太子便提了剑赶过来,一剑削了那纨绔的脑袋,而且只削了一半,场面非常血腥。
那纨绔,也不是普通纨绔,乃是旧贵族家里嫡子。
结果太子不仅没有受处罚,那旧贵族家里反而被贬了官。只因为冲撞公主,乃是大不敬。
从那以后,大周无人敢在她面前说半句轻浮话。
可兄妹终究不是夫妻。
他能护她一时,护不得她一世,更护不得她做一个“真正的女人”的权利。
【绝杀!公主亲自盖章认证。这一句话,直接把所有反对的声音全部堵死在。谁敢指教公主的房中事?那是要掉脑袋的!在这场博弈里,公主才是那个拿着最终解释权的庄家。】
“皇兄。”昭明公主忽然开口,一如既往地地清冷威严,“驸马说得没错。本宫……甚是满意。”
这四字落下,太子后槽牙都险些咬碎。
三皇子差点笑出声,忙用袖子捂着嘴。
殿中众臣有的目光狂闪,有的垂头装聋……谁也不敢顺着这句话往下想。
湘云听到“甚是满意”四字,明知道是在替她挡刀,心口却还是像被人轻轻揉了一把。
昨夜帷幕后,她也曾在公主耳边半真半假地打趣:“殿下若不满意,明早就把臣打发出宫,再挑个合您心意的将军去。”
她那时说这话,半分是女儿家的撒娇,半分是逃路。
昭明公主当时只是笑,也不答话,只把她的手拢在掌心。
谁知今日,却在这满殿文武面前,往她头上盖了一方“甚是满意”的大印。
这可不是什么闺房里的情话,是拿自己的脸面,去堵她的退路小心思。
湘云心里一紧,随即又松开:好啊,既然你昭明公主敢说“满意”,那我史湘云便要叫你一辈子都不后悔这句话。
这一句“甚是满意”,是对湘云的公开背书,也是对太子的当众打脸。
公主抬起眼,看太子和尔朱豪:“怎么,皇兄和将军是对本宫的房中事,有什么指教吗?”
把话说到这份上,她等于把问题抛回他们脚下:要么闭嘴,要么承认是驸马在管公主的床。
再多一句反对,都不是维护礼法,而是越矩僭越……太子和将军这回,是被逼着退。
太子瞬间哑火。
他若再争,便是指责妹妹“私德不谨”;
他若收声,便等于默许这桩离经叛道的亲事,谁知道这史湘云是不是合欢宗妖人!
左右为难之间,他终于发现,自己这一向最听话的妹妹,如今已不在他掌心,而是自己长成了一棵树。
尔朱豪颓然坐回椅子上,只觉身上那副平日引以为豪的肌肉,一块块都像被抽了筋。
他忽然怀疑起自己最根本的一切:
难道真正的“男子汉”,并非他这等满身刀疤、能一夜折腾得小妾不行的人?
难道在昭明公主眼里,“真男人”反倒是这种细瘦文士?
那他这些年在营里苦练出来的本事,在她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深深的挫败,从床第一路蔓延到战场,再从战场蔓延到他整个人生: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走在一条最光明、最英雄的路上,如今却发现,在他心中最重的那位女子的眼里,这条路连一盏灯都不配点。
湘云看着那两张脸,一张涨得通红,一张灰败似土,心底深处倒也并非全是报复的快意。
她清楚得很,这一局赢得太狠,将来翻本时,自然要翻得更狠。
可若不如此,她这个驸马,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世上事,总要有人被踩着往上走。
她把这一点点犹疑生生咽了下去,只留一抹潇洒在脸上。
这一局,湘云和公主赢得干脆,却也把太子和尔朱豪的脸踩得太狠。
这种当众下不来台的羞辱,说是当场结束,其实只是记账开始……
今天的爽快,是以后风暴的定金。
【没关系,反正这是梦境。现实里,看宿主那忸怩的样子,而且马还没有掉,要和公主共度春.宵,怕是还有些时日。】
【倒是如果宿主要重蹈覆辙,回到南安郡主的美人榻上,那是分分钟滴!~】
。
金銮殿前。天光大亮,钟声沉稳。
这一日,大周朝阳光格外利落,金瓦上反光,照得长阶两侧的铜鹤铜龟都生出冷意来。
晨风自玄武门外漫卷而入,将御道两旁的内侍衣袖吹得瑟然。那风带着一点初秋未散的寒气,拂过人面,却教人心头愈发发紧。
丹凤门外,百官依次入内,乌压压一片朝服冠带,如潮水一般往殿里涌。
文臣冠冕齐整,武将朝服森然。百官分列,红毯直通御阶。
这条红毯平时只送人上朝,今天却要送一个小小翰林试读,直接踏进权力中枢……谁被抬上去,往往就再也下不来了。
武将行列里,尔朱豪站得笔挺。
他肩阔腰窄,肌肉将朝服撑得恰到好处,既显得威猛,又不觉臃肿。
旁边几个年轻将校不免眼风往他身上瞟,心道:若论武人模样,京中只怕再也寻不出第二个尔朱将军。
尔朱豪自己亦是如此认定的。
自小习武,弓马兵刃样样不误,练得一身腱肉如铁。二十出头便从军中杀出军功,连下三城,回京时,街巷妇人隔着帘子都要多看他一眼。
他自问容貌气力俱佳,连闺中之事,在同僚暗地里粗声玩笑时提起,也只会被人拱拱肘子,羡道:“尔朱,你这般生得人高马大,又是天生的好身板儿,女人不迷你才怪。”
只是今日,却被现实狠狠打击了。
他心中,冰清玉洁,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公主,竟然,竟然对那史湘云小白脸……
而且对于昨夜洞房花烛夜的满意,毫不避讳。
尔朱豪一时间颇为颓丧。
太子站在御座下方一侧,金冠玉带,面容丰腴,眼角却略略有些红筋,是昨夜气得睡不安稳留下的痕迹。
自少在深宫长大,他真心疼爱这唯一同母的亲妹妹。那种疼,不是寻常男子对待什么闺中弱女的怜惜,倒有几分偏执的“护短”。
别人家公主,是拿来和亲、结盟、稳天下的。
他家昭明,是要捧在掌心,宁肯天下乱一点,也不能叫她受一点委屈。和亲是绝对不可能的,定然是让她留在这京城的花花世界,然后招一个让她可心的驸马。
因此,他为她择婿,从来只往最好的里拣。
“好”的标准,对他而言,又简单得近乎粗暴:
要身家清白,要军功在身,要长得好看,要在男人里也是顶一等的“真男人”……
真男人得什么样?得像尔朱豪。
他后来曾与皇帝小心劝谏几句,言语之间,绕来绕去,却不外是那意思:
“昭明自小与尔朱一处长大,既知根知底,又是同辈俊彦。儿臣以为,旁的勋贵,要么性子浮,要么骨头软,不配做公主之婿。独尔朱……不论人品身手,皆是上选。”
皇帝当时笑而不答,只捋须道:“你妹妹的事,她自己主意大着呢。”
太子那时还以为这是父皇疼爱女儿,愿意让她多挑一挑。
谁承想,今年竟会叫一个来历不明、身量单薄的“文弱翰林”,一脚踹翻了他早为妹夫预备好的位子。
昭明公主今日穿了朝服,站在皇帝御座下方一侧,目光偶尔往下扫一眼。
这一身朝服,与昨夜寝殿里轻裳罗衣全然不同。玄色绣云龙,金线银线在袖口隐隐流光,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清冷难近,好似高山寒雪。
襟前系玉,衣摆垂地,连手指露出的那一截,都白得迷人,是那种“雪里寒梅”的锋锐。
湘云远远瞧着,心里忍不住生出一句:这分明是供在雪山上的一尊仙女。
昨夜,她还能把这仙女压在美人榻上乱亲,如今再对上这身打扮,竟隐隐有几分心虚。
昭明目光从文臣、武将身上一一扫过,过处如寒星流转。
在湘云心里,她只记得那人素来端庄冷静,连笑也不过略略弯一弯唇角,可一旦卸下朝服,放低声音贴在耳畔时,却像压抑多年忽然决了堤。
那股子悖逆的火,叫她在灯下有那么一个刹那,真切生出一句:这位大周嫡公主,怕是天生就是要作祸水的。
昭明却从不会把这些放在脸上。
她站在御座下,这本身就已经是“半个储君待遇”的隐形宣告,她每一次往下扫的眼神,都在无声挑人站队。
史湘云穿着崭新朝服,头上束冠,站在文臣队列里。
新赐的朝服有股子新染的植物味儿,混着殿中的香,熏得她脑子都有些飘。
肩上那道窄窄的绣边压得她挺直了背,好似一点松懈,整个人就要从这红毯上滑下去,再回到从前那个被人摆弄、被人指婚的史家孤女。
她心中觉得胸口热热的,颇为得意。
当年在史府内院里,她躲在纱窗后偷看兄弟们出门赶考,只能远远望着那一溜青袍,酸得心发紧。
谁能想到,这会子竟轮到她自己束了冠、穿了朝服,堂而皇之站在百官中间?
若是让那些兄弟们看见她此刻站在金銮殿中,怕不是要惊得下巴脱臼。
武将那边,三皇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今日也在班,衣甲虽不及尔朱豪那般光鲜,却自有一股贵族男子游手好闲的潇洒劲儿。
他用眼风在人群之间一绕,落到史湘云瘦削挺直的背影上,又顺势移到御座下那一袭朝服的昭明公主身上。心里暗道:父皇今日,是要下大棋了。
至于棋盘上谁死谁活,他一向看得比谁都开。
“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三皇子在心里打趣,自觉今日的朝会比往常有趣多了,简直像在御前看一出折子戏。
内侍在前面朗声宣读册封诏书:“……特封翰林院试读史湘云,为驸马都尉,赐同姓王族礼遇……”
这“特封”二字一出,殿中早已有波动。
文臣里有年长者眯起眼睛,心里掂量:驸马封个都尉,是惯例。但“翰林试读”一职本就清贵,如今再叠加一个“驸马”,这史湘云年纪轻轻,已是极高起点。
谁知后头还有更重的。
“驸马都尉”四字落下时,湘云心里还算安稳。
罢了,早晚都是这一步,只当换了件衣服住进公主府去。
她原想着,驸马是驸马,官身是官身。自己只要守着公主,低调做个“挂名宗亲”,朝堂上的风浪,大可以装作不懂。
谁知紧接着那“同姓王族礼遇”六字一出,她耳边嗡地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
六个字,就是堂堂金銮殿里扔下的一颗炸弹……
封的不只是驸马,还是半个“宗室王族”,这一步,彻底把她推到太子和勋贵的正对面。
湘云心下一凉,立刻抬头去看御座上的那位大周天子:老狐狸,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本只想做个清闲小官,遇上个性情相投的公主,关起门来过日子,外头风云变幻,和她无关。
如今倒好,一纸“同姓王族”,把她扔到权力风口浪尖上去。
须知道,这是世袭罔替的北静王,都没有的待遇。
这一刻,朝堂格局彻底裂开了。
殿中一片哗然,眼风纷纷朝史湘云这边聚过来。
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无形的目光扎在她脸上、身上……扎得她汗毛直竖,却又激得她心头一股怪劲儿:既然被推上了台,索性唱到底罢。
她眼珠一转,硬把那点惶然压下去。
武将列里,最先被这句话砸昏头的,反而不是太子,而是尔朱豪。
同姓王族礼遇?这可是前所未有。
他只觉胸口像被人忽地重重捶了一记。
这几个字,听在别人耳中,是朝局翻盘;落在他心里,却像有人当众揭开了他藏得最深的一层心事,然后二话不说,拿去扔在地上踩碎。
从前所有人都说:昭明公主高贵冷淡,见谁都是礼貌疏离。
她待他也一样淡,淡得叫人心痒。
宗室子弟里,不知多少人借着喝酒功夫,旁敲侧击与他打趣:“尔朱,你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她待旁人那般冷,对你终究要多看一眼。”
有人说:“难得皇上那般信重你,若将来公主出阁,你十有八九是那乘龙快婿。”
尔朱豪平日里粗豪爽直,并不肯在外人面前轻易露出什么“儿女心思”。
最多也只是闷声笑笑,不承认,也不驳斥。
他心里却早已认定,自己生得人高马大,又有军功在身,又是自幼伴读,若连他都不配昭明,那京中再没第二个人配得上。
他甚至连成亲后的光景都在心里描过。
昭明生性清冷,将来入阁之后,定然不会如寻常主母那般与下人纠缠琐事,必是端坐后堂,衣袖不沾一丝烟火。
他则领兵在外,杀敌立功。偶尔得闲回京,便在府中见她一面,给她带几匹塞外好马,几只珍罕猎鹰。
他不求她对自己如何热烈,只盼能有一日,她在窗前替他整一整披风的领口,淡淡说一句:“外头冷,小心身子。”
这便够他笑得睡不着觉。
至于闺房之事,他从没认真想过昭明是否“需要”。
在他看来,昭明那样的人物,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他家两个小妾在被里翻来覆去,还会笑他“将军好厉害”,缠着他不肯让他早起。
他听了暗自得意,心里却也明白,那只不过是寻常女子的欢喜。
昭明公主不同,她生来就不是“会在被里撒娇”的人。
所以,哪怕是年前皇帝曾笑道:“昭明年纪也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只怕要被你们这些小子笑话。”
尔朱豪也不过是在心里微微一动,随即压了下来。
他宁肯她永远不嫁,也不愿意她被人拿来做权衡利弊的筹码。
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
原来他一直自以为的“情深意重”“守礼克己”,在圣驾眼中,在昭明眼中,或许不过是个旁人都不在意的笑话。
同姓王族礼遇?
驸马?
史湘云?
一个昨日之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小翰林,一个看着像刚从书卷堆里挖出来的瘦弱读书人,居然一脚踏上了连他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那人个子不算高,站在文臣里还有些单薄。
尔朱豪眼尖,偏偏在这时忍不住去细细打量他……
白净的脸,线条清秀,丝毫不见刀风剑雨磨出来的棱角。
肩膀不宽,腰也不粗,若是换到军中,顶多算个还未扎实骨头架子的少年。
这样的身子板儿,若真扛刀上阵,只怕一阵冲锋就要被撞倒在地。
他一向粗豪,心思却并不笨。
男人看男人,第一眼便是看骨架和筋肉。
他下意识就拿“男人的尺子”去量这个受宠的“驸马”。
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儿。这样的身子骨,臂膀细成那样,真要是……真要是到了闺房之中,能有什么本事?
可偏偏,这所有的自信,全都在这一刻,被昭明轻描淡写一个眼神,连根拔起。
昭明公主听得清楚,低头看向台下,恰好与史湘云目光相对。
那一刹,殿中喧腾好似都离她远去,只剩那双清冷眼睛,将她牢牢锁住。
湘云忽然就想起昨夜灯下,自己趴在榻边笑着说:“殿下,若有一日,朝堂之上人人都知我是你的人,那才叫快活。”
当时说得轻巧,如今真到了这一步,她才知道什么叫“说话不带脑子,日后要拿命去兑”。
金銮殿上,不比方才偏殿里私下说话。
昭明原本是要避着她看的。
按理,圣旨未宣完前,公主不应与臣下私相对视。
可那目光从文臣行列里而来,偏偏带着几分少年人藏不住的欢喜张扬,如同春日初晴,一道光从阴霾里钻出来,撞在她心口。
她心里那处,昨夜方被人笨拙又疯狂地捣乱过一次,此刻被这目光一触,竟生出一点酸酸的甜意来。
她从前极少有这样的感觉。
许多年前,她便觉出自己在“男女之事”上与旁人不同。
宫里宫外的贵妇们,提起闺房之乐,总要掩口羞笑几声,再低低叹一句:“终究是女儿家受累。”
只有她,夜深人静时,偶尔听见隔壁殿里宫女偷笑,或远处乐工吹箫,心中那根弦便忽然一紧。
她知道自己终究喜欢的,与众不同。
她怕这种不同被人看出来,便把自己收得更紧,举止更冷,连笑都省了。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快要相信,自己生来便是“禁.欲”的冰块。
只因身为天潢贵胄嫡公主,喜欢的,却是女子。
直到昨夜。
她终于知道,原来那股压抑多年的火,一旦被点着,是可以烧得人语无伦次的。
她也终于知道,原来“冰清玉洁”四个字,不过是没遇到对的人罢了。
偏偏那点难以启齿的“渴”,被一介翩翩“探花郎”轻轻一挑,便叫她再也端不回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她低头与史湘云对视,眼角眉梢浮上笑。
那笑极淡,别人看来不过是皇女为一纸圣旨略露欣慰,只有湘云知道,这是昨夜那人被自己逼到角落里时,愉悦的回应。
金銮殿上,晨光自九龙盘柱间斜射而入,照得满殿珠履金冠皆生光华。
百官衣袍鲜丽,那御座之前,轻烟缭绕中,昭明公主端坐如旧。
那身朝服,衬得她肤色愈冷,眉目间天然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仪,仿佛世间所有尘俗,都近不了她三尺之内。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胸口之下,那一点被昨夜烧得通红的火种,又在暗暗地往外蹿。
她垂眸,目光穿过重重冠冕,落在湘云身上。
那人一袭新赐绯袍,腰间玉带映得身形越发挺拔。
昭明在膝上,轻轻收紧了手。
昨夜,她便是被这只猫,一寸寸逼到美人榻的角落里。
那时红烛半销,帐中只剩轻轻的呜.咽。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人前失态,可偏偏那双修长的手,顺着她腰窝往上时,她竟连“住手”两个字都咬不完整。
湘云伏在她耳边,声音低得近乎坏心:“殿下,您不是最爱端着吗?怎么如今都这样了?”
她当时羞恼得要命,抬手便要去掐那人的脖子,却被反扣住双腕,狠狠按在大红锦褥里。
接下来的一切,便彻底失了章法。她像被炸得四分五裂,又被人一点点拼回去,拼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到五更天将明时,她浑身软得像一滩水,趴在那人怀里,指尖还抓着丝绸床单。
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一种荒唐的满足……原来世间真有人,能把自己压抑了许多年年的狂潮,一夜之间尽数接住,还绰绰有余。
她不知自己叫了几次“云儿”,也不知自己哭了几回,只记得那人每每在她耳边笑:“殿下别急,臣慢慢来,包您满意。”
满意?何止满意。
只是,这感觉太可怕了。
可怕到她今日清晨醒来,第一件事不是起身梳洗,而是盯着帐顶发了半刻子神,心想:完了,本宫这辈子,怕是要栽在这小混账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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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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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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