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怪谈世界走钢丝[无限]》卿本疏狂

54、喂食

　　其实那片草坪上也不止有血，还有刚才兔子混战时撕下的兔毛，但那些兔毛没有一根是白色的。

　　只有黑色被撕碎的小块皮毛。

　　顾影几分钟前亲眼看到一只死掉的兔子复原时，它身上流出的血液和被扯掉的皮毛都分毫不差地回到了它自己身上，好像时间回溯一样。

　　所以这些血也不是白兔子流下的血。

　　联想到那只黑兔子在刚刚钻进园区的时候还很平静，突然发动攻击是在白兔子们围上去之后发生的。那么是不是说，是白兔子先对黑兔子进行了围攻，然后引起了黑兔子的反击？

　　顾影的思考被打断，因为她注意到自己身边无声无息地围上了几只灰色眼睛的兔子。

　　兔子的面部肌肉做不出什么能反映情绪的表情，但那双冷冰冰似乎无机质的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影，三瓣嘴一动一动，好像在咀嚼着什么，但它们嘴里什么都没有。

　　顾影很熟悉这样的眼神，在自己饿了很久之后再次看见食物的时候，她自己也是这样的眼神，她觉得它们好像在提前品尝顾影的肉，如果让它们撕开自己身上这张皮，自己是怪物假扮的这件事就藏不住了。

　　顾影紧张地绷紧了耳朵，正想着怎么脱身，但周围全都是灰眼的兔子，无论自己躲到哪里都很显眼。

　　这不是顾影第一次被当做是食物，但这还是第一次被一群兔子当作猎物看待，是个很新奇的体验，但让人很不舒服。

　　这群兔子身上散发着和那只黑兔子一样的腐臭味，顾影直觉这些死去又复活的兔子和那只黑兔子猎杀者是同源的东西。

　　这就是这里的猎杀者杀人的方式？通过杀死无害的红眼白兔将其转化成危险的灰眼兔子，来诱导游客接触灰眼的兔子？

　　不过有规则提醒，游客并不会靠近灰眼的兔子，可能会接触到它们的只有园区的员工。

　　事实上这些躲在狗屋附近的员工已经抓起了抄网。

　　最先被抓住的就是围着顾影的那几只兔子，他们在注意到这里还有存活的红眼白兔的时候，就不约而同地把目标优先放到了这边。

　　顾影倒成了员工的保护目标，她乖乖地趴在地上假装兔子饼，等着那三个员工帮她抓兔子。

　　这几个员工都已经很熟练了，也就十来分钟的工夫，园区内所有灰眼的兔子就被抓光了，全部塞进了一只大笼子，员工们还拎着网兜仔仔细细在园区各个死角看了一圈，确认了没有遗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把大笼子放到地上，坐到金鱼池旁边面面相觑。

　　顾影一蹦一跳蹿到员工身边，竖起耳朵听员工们说话。

　　两名白衣员工已经累得没工夫理会顾影，那个黑衣员工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确认了她是红眼的兔子而且并没有靠得太近之后，也不再注意她了。

　　顾影听到其中一个白衣员工问：“这下怎么办？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死了这么多兔子，接下来再出事怎么办？”

　　“先应付过这次。”黑衣员工瞟了一眼那只结实的铁笼，里面的兔子已经开始啃笼子上的铁栅了。

　　“这么多，长颈鹿吃得完吗？”另一个白衣员工问：“处理不掉怎么办？你们的员工守则上面应该有应急措施吧，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别说一半藏一半的，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吗？”

　　黑衣员工抿了下嘴唇，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长颈鹿吃不下的，还有别的动物可以帮忙处理，只要保证不让羊驼接触到兔子就行。实在不行还有猫科园区，那边也可以分担一些。只要这些兔子不砸在我们手里就行。”

　　两个白衣员工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可是，猫科园区的喂食时间是固定的——”

　　黑衣员工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别的不要管，你们也知道这个园区是最危险的地方。你们只需要知道另外两个园区都在为我们兜底，我们承担了最大的压力，这是很崇高的工作，其他园区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们无关。”

　　两个白衣员工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黑衣员工休息够了，提起大笼子离开了小动物园区。

　　顾影慢吞吞地从金鱼池旁边挪开，琢磨着员工刚才的聊天内容。

　　这个园区是最危险的地方，大概是指死去的兔子会复活变成灰眼的污染物，而且会主动袭击人类，需要本园区的员工和黑衣员工合作，找出并且及时处理掉灰眼白兔，以确保游客和员工的安全。

　　即使在黑兔子不出现的时候，兔子也会发生自然死亡的损耗，这种兔子相对更好处理一些，只是零星出现，只要及时捕捉然后丢给长颈鹿就没问题了。

　　更大的麻烦则是在黑兔子出现之后，兔子发生大量死亡，即使长颈鹿体型足够大，需要的食物也比普通动物更多，但也很难立刻处理掉这么多兔子，这种时候黑衣员工就会把兔子扔给除了羊驼以外的其他食草动物。

　　顾影估计这也是安曦受到污染时，她被许多食草动物围住的原因，它们吃下的兔子比长颈鹿更少，但也受到了污染物影响，对人类有攻击性。

　　而如果食草动物也无法完全处理掉兔子，那就轮到猫科动物园区了，但刚刚员工提到猫科动物园区的喂食时间是固定的，顾影也记得规则里提到员工喂食动物的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五点两次，也就是说黑衣员工除非有办法越过这条规则，否则在猫科园区处理兔子的方法就不会是喂给动物。

　　猫科园区的第四条规则说：园区内销售动物饲料，但需要游客自行确认饲料是什么动物的肉，如果是兔子肉的话，那就不可以购买而且必须远离员工。

　　而且员工规则也强调过，如果饲料盒里出现兔子肉的话，必须马上回收不得售卖，这种情况的话，把兔子肉卖给游客这种途径也并不可靠，因为规则提醒了要远离员工，也就是说只有被严重污染的员工才会明知道自己出售的是兔子肉还仍然要售卖。

　　那还有什么途径可以消耗兔子肉呢？

　　猫科园区还有什么？

　　顾影动动耳朵，她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

　　猫科园区有“狗”。

　　当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狗，而是她第一天来动物园时，在猫科园区被抢走了背包，当时抢走背包的那个红衣员工的动作像极了狗或者什么犬科动物。

　　而且员工规则里说，红衣员工是爬不上树屋的。但树屋的绳梯攀爬起来很容易，即使没有经过锻炼的人也能轻松登上绳梯，很难想象一个健全的成年人会爬不上去。

　　但如果红衣员工是狗，那就说得通了。

　　狗是人类忠诚的朋友，狗会咬兔子。

　　在猫科园区帮忙处理兔子的动物是狗，是红衣员工。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也怪不得黑衣员工会对此三缄其口。被严重污染、无法挽救的人类换上红色的制服，就变成了动物园处理污染的工具。像这种事如果传出去的话，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顾影动了动三瓣嘴，她现在有点好奇那个园长了。

　　利用动物和人类来处理污染物，也算是很有想法了，只是污染物真的能被动物代谢分解掉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否则那些食草动物就不会对人类表现出攻击性了。

　　一个能想到这种鬼才主意的人会蠢到以为这种手段就能有效果？还是说园长是个蒙住眼睛就当作看不见未来的危险的人？

　　或者——

　　园长自有他这样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