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回信》长风不度

5、天堂回信

　　六年后。
　　清晨的一缕微光透过了窗子，沈之絮被闹铃吵醒，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6：30。
　　他将沈父沈母留给他的北极湾卖掉捐给了医疗事业，二叔听到后一开始生了场气，但沈之絮性格执拗，后来也就随沈之絮去了，那套房子再怎么珍贵也是沈之絮的，沈之絮怎么处理是他的自由。
　　捐掉北极湾后沈之絮住进了季止风魔都的那套房，那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有家的味道。
　　六年里，他和季颜都如愿成了心内科界的一把手，众人夸赞他们年轻有为，夸赞他们后生可畏。
　　沈之絮学着和季止风一样去双修了专业，他学了眼外科，但是他没有季止风那么厉害，到如今也只是啃了一点半点。
　　在六年里，他还是会不断的梦到季止风，梦里的人飘渺虚幻，一触即空，沈之絮曾经为了多留住他和在梦里相遇的时间，他吃安眠药来加长睡眠时间，但还是失败了，甚至在他吃安眠药的时候，他梦不到季止风。
　　沈之絮揉了揉脑袋，带着倦意起床，他踩着拖鞋打了个哈欠开门出去。
　　房门刚开，他的神经便立刻紧绷了起来，因为厨房有动静，沈之絮慌了神，这里住的都是上流人士与白领阶层，不可能会发生进门抢劫的事，更何况现在是白日。
　　沈之絮怀疑，他小心翼翼地朝厨房走去，厨房里的人应该是察觉到了动静，于是他走了出来。
　　沈之絮看着从厨房出来的人，愣住了。
　　心脏血液一瞬间冰冻不流，满腔酸涩汹涌难止，如同藤蔓一般发了疯的滋生漫长，贯穿沈之絮的心。
　　再开口时，沈之絮的嗓音沙哑，染上哭意，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轻唤。
　　“哥……”
　　“嗯，我在。”
　　对面的季止风微微一笑回应道。
　　一身简单干净的家居服，脚下还踩着沈之絮保存的好好的，他生前的鞋子。
　　沈之絮抑制着眼泪，立刻向他奔了过去，季止风张开手臂，抱住向他冲过来的人，怀里人撞的他往后跌了几步。
　　沈之絮像在做梦一样，可抱着的人体温却那么真实。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季止风揉了揉沈之絮的头，将他的眼泪拂去，可沈之絮抑制不住，泪水不断流下，打湿了季止风的衣服。
　　季止风好笑道：“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沈之絮声音哽咽：“哥，是你吗？你……”
　　季止风手指轻轻贴在沈之絮的唇上，阻止了他想说的话。
　　季止风轻轻笑了笑，低声道：“絮仔，什么不要问好吗？”
　　沈之絮愣了几秒，很奇幻的事情让他不敢置信，但只要能再见到季止风，是梦他也认了。
　　于是沈之絮没再说话。
　　季止风看着六年里模样长开了的人，突然想到，又瘦了。
　　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尖瘦的样子，季止风心里难受，他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结果在他离开后又把自己糟蹋成原来的样子。
　　季止风知道沈之絮为了见自己常常吃安眠药，活了六年，一点没长大，还是个小傻子。
　　季止风捏了捏沈之絮脸上没什么肉感的脸，道：“我做了早饭，先吃饭。”
　　沈之絮闻言立刻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好”
　　沈之絮洗了手，回到餐桌旁，他已经六年没有吃过季止风做的饭了，一顿早餐硬是吃成了中午的饭量。
　　季止风看着沈之絮安静吃饭的模样，心里却无力。
　　他不可能再每天给沈之絮做饭了，沈之絮说会好好爱自己，其实都是骗人的。
　　沈之絮没注意到季止风眼底翻动的悲伤情绪，他吃完后第一时间向医院请了假。
　　打完电话交代完任务后，季止风走到他身边说：“絮仔现在倒还真是有医生的样子了。”
　　沈之絮闻言骄傲的朝季止风一笑：“我现在也在双修哦，虽然慢了些，但早晚有一天我也能和你一样，上做的了心内科手术，下能应对眼外科手术。”
　　沈之絮现在这得意的小模样，像极了二十岁的沈之絮。
　　季止风笑着肯定道：“我们絮仔一定比我优秀。”
　　沈之絮笑了笑，突然他想起来什么，于是他问：“哥，要让季颜见你一面吗？他也很想念你。”
　　季止风眼神垂了下来，沉默片刻，他说：“絮仔，只有你能看见我。”
　　沈之絮沉默了，不过他也并不意外，世界上又怎会有死而复生呢？所以他只是低声问了句：“哥，我……我能问问你什么时候走吗？”
　　“我不想一觉醒来后，你又一声不响的消失，你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好吗。”
　　季止风看着沈之絮低垂着的长睫，他静了几秒才道：“太阳升到最顶端时”
　　还真是将沈之絮所有能祈求的全都堵死了，沈之絮心情沮丧的想。
　　他打起精神笑了笑，抬头对季止风道：“这样就够了，哥，能再次吃到你做的饭，我已经很开心了。”
　　季止风呼吸艰难，他捧住了沈之絮的脸，然后用额头抵了上去，鼻尖相蹭。
　　这个动作打破沈之絮所有伪装起来的铠甲，沈之絮死死咬住唇，忍着自己的情绪。
　　季止风柔声道：“絮仔，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教会你爱自己。”
　　“不要吃安眠药了，不能拿自己身体看玩笑，也不能任性的想吃饭就吃，不想吃了就放任自己想法。”
　　“我不想让我辛辛苦苦养好的二十岁的小太阳，兜兜转转又变成十九岁的绝望边缘上的徘徊者。”
　　“絮仔，你答应我好吗？”
　　沈之絮愣住了，他所做的一切季止风都知道，他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气，心里又闷又压抑。
　　他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
　　季止风这才缓缓的，温柔的去亲吻沈之絮的脸，从额头到眉心，从眼睛到鼻尖，他都一一吻过，他尝到了苦涩的泪水，他尝到了沈之絮的委屈。
　　最后吻落到了沈之絮的唇边。
　　时钟走到十二点一刻，太阳几近顶端，季止风迎着刺眼的光，在光度过季止风的身体时，他用手轻轻捂住了沈之絮的眼睛，在他额头上印下虔诚的吻。
　　“好梦，絮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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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一缕微光透过了窗子，沈之絮被闹铃吵醒，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6：30。
　　昨晚他太累了，上床后直接睡了过去，不过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
　　脑子里闪过一丝印象，沈之絮呆了下，随即赶忙穿上鞋往外跑，他跑到厨房，客厅，可都空无一人。
　　沈之絮蜷了蜷指尖，真的只是梦吗？
　　他失落的走向阳台，突然脚边踩到了什么东西，沈之絮疑惑的低头，是一个信封。
　　沈之絮愣了下，他轻轻将信封捡起，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的信。
　　【乖仔：
　　一切安好。
　　我记得曾经你过问我一个问题，说：“我们在初见时，你觉得我怎么样。”
　　其实絮仔，柏林并不是我们初见的地点，我们在柏林之前，更早认识过，只不过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在我十一岁那年，季家受邀参加沈家宴会，我和弟弟在场，当时宴会上沈爷爷给每个家族长子准备了一个金蝉挂坠，价值不菲，我的父母在拿到挂坠后第一时间给了季颜。当时你还小，跑过来问我：“哥哥，你的挂坠呢？”我当时没有说话，令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将自己的挂坠摘了下来，给了我，当时你特别可爱，说：“别人都有，你也得有，嘘，别让我爷爷知道。”我问你：“你怎么办”。你说：“我说我弄丢了，再让爷爷送我一个！”
　　我问：“为什么帮我”，你只说：“因为你长的好看，我喜欢长的好看的。”
　　没想到我们絮仔小小年纪就是个颜控。
　　后来再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十六岁的那场车祸，你陷入了失明，因此怀着感激，我选择了眼外科，我并不知道能否帮助到你，但我想试试，没想到命运巧合，我参与了你十九岁重获光明的手术，担任了你的主监医生。
　　我们相遇的更早，相恋的却很晚，不过我甘之如饴，二十七年走这一遭，倒也是无憾。
　　我离开后知道了你又不好好吃饭，甚至还吃安眠药来梦见我，怎么还是那么傻？
　　我费尽心思地赢得了与你见面的一次机会，你应该记得昨晚的一场梦，我希望你记得我的话。
　　如今我不在的日子里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记住你和我的约定，好吗？
　　对了，朱丽叶玫瑰我收到了，很美。
　　愿吾宝平安。
　　——————————天堂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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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