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例外》流光飞舞731

6、用心良苦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故事？”与其它小朋友玩得脏兮兮的小男孩挑眉问道，年纪小小站在阳光下，一双黑眸透着叛逆和灼人的霸道。

　　“因为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盘腿坐在树荫下，背靠着树干的小女孩回道，可见小男孩没有被她说动，只好再补充，“我知道你肯定，一定也会喜欢的。”怕他还是不同意，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仿佛这样能让他相信她一样。

　　与他脏破的衣服不同，小女孩穿着条浅黄色配白色蕾丝边的连衣裙，一双干净白色的皮鞋。见他不反对，她继续说道 “小飞侠彼得潘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住在梦幻岛，那里还住着仙子、美人鱼、红皮肤的印第安人和一群凶恶的海盗。一天，彼得闯入了温蒂的家，把温蒂和她的两个弟弟约翰和迈克带到了梦幻岛。于是他们经历了一般孩子无法想象的奇遇；住在大树底下的家里；和美人鱼玩游戏；和印第安人结盟：和海盗们大战一场，最后消灭了海盗头目胡克。”

　　随着故事，小女孩软软脆脆的声音时高时低，一双大大的杏眼和戏剧化的表情配合着剧情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显示害怕，让那个小男孩从开始不屑的站着听到后来，坐在她旁边，仔细聆听她的每个字，欣赏着她脸上每个不同的表情，怕错过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蓉。”一个年长的妇女走向他们，见这个天天野的像猴子一样的孩子竟然今天乖乖的坐着和芯蓉一起看童话书，真是难得。“等会儿再玩，练琴的时间到了。”

　　“哦。”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起身准备和妇女回房。

　　“喂！你还没说完呢！”身后的小男生马上表示不满，她刚刚说到他们战胜了海盗头目胡克，他还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奇遇。

　　“我叫宋芯蓉，不叫喂。”小女孩回头纠正她，小小年纪喜欢学着父母的老学究口气，“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吧，但你要好好地对待书籍，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收你的东西！”小男生虽没有收到过礼物但是也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听你妈妈说，明天是你的生日，那就是你的生日礼物。”说完对他笑了笑，便拉着妇女的手走回屋内练琴。

　　原来生日是有礼物的，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生日礼物的意义，他往常的生日只有母亲提醒他又长大了一岁，以后要乖一点。他把书捧在手里，心里记着她的叮嘱，要好好对待书籍。

　　“自己想！” 程宗浩在神游了好一会儿后才语气冷冷的回了宋芯蓉之前的问题。

　　芯蓉心里有些生气，程宗浩总是这样脾气多变，难以捉摸。

　　******

　　午饭过后，她回到办公室，就接到韩汐的电话。

　　“芯蓉，救命，我好可怜。”电话里的韩汐听起来果然楚楚可怜，如果在配上她那副幽幽闪着泪珠的美目，估计没有男人可以不心疼她的。

　　“韩总，又被你爸爸骂了？”芯蓉憋着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善解人意。

　　“更惨”韩汐顿了顿，这答案倒勾起了芯蓉的好奇心，嗯了声，等她继续，“芯蓉，最近总有个流氓骚扰我，更可恶的是，我爸爸妈妈，我亲生的爸妈竟然不派人把那个混小子给干了，还让我好好的跟着他学本事，芯蓉，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一定是被捡来的！一定是！！”韩汐早忘了装刚才那楚楚可怜的嗓音，不一会儿火爆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哈哈，你要不是他们亲生的，叔叔阿姨早把你给丢了，那么皮的个性，谁敢收养你呀。”韩汐也不想想自己长的简直是她父母的翻版，各像一半，父方的家人见了说像爸爸，母方的家人见了说像妈妈。

　　“呜呜，你也不帮我。”韩汐又开始装柔弱了。芯蓉听见有人敲了韩汐的办公室门，和她说了两句，她马上恢复专业公事公办的口气，等人走后，又在那呜呜的诉苦。

　　“对了，谁那么大胆敢惹你？”韩汐可是个绝色天香的大美女，可她的脾气火爆，性子刚烈，骂起人来气都不用喘气，从小到大，多少纯情少男在她的脚底下心碎。现在，她进了H & T，顶着韩靖毅女儿的光环，在商场上大展手脚，虽缺少经验吃了点亏，可好在她好学也聪明，以后一定成功，这样的她更让普通男人止步。

　　有哪个男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就算不怕韩汐，也得怕她爸爸。不止不怕，还让韩父另眼相待，让韩汐苦爹喊娘的大电话来求救。

　　“就是...”还没等韩汐报出个名来，芯蓉从电话里听到又有人敲韩汐的办公室门。

　　只听到韩汐大叫一声“又是你，莫奇，你吃饱饭无聊啊，天天泡在我这里，本小姐又不是开幼儿园也不开养老院的，你这个长得一张娃娃脸的老男人哪边凉快哪边玩去。”

　　真相大白，原来流氓本名叫莫奇，咿，名字好熟，不是那个头牌精英男吗？

　　“汐汐，我从落地窗外看见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必是今天还没见到我，思念我了，所以我就来安抚你寂寞的心身。”莫奇的声音充满磁性，语速不快，芯蓉能想象他那副坏坏的笑和桃花眼配上这么暧昧的言词一定让韩汐的脸都绿了。

　　“芯蓉，我今晚去你那儿，先挂了。”韩汐语气平淡，估计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好可惜，真想知道接下来两人的对峙。

　　晚上因为韩汐要来，芯蓉准时下班，赶回家等八卦。可还没到家，就收到韩汐来的一个短信，上面写着“蓉，我在机场，今晚来不了了，等我从罗马回来再告诉你，long story。”然后就是个生气的脸。

　　啊，这个莫奇！韩汐估计被他骗去了罗马，害她早早下班可没有八卦可听，岂有此理！！

　　******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芯蓉看了号码，竟然是妈妈。

　　“喂，小蓉啊”母亲熟悉的嗓音传来。

　　“妈妈！你和爸爸在加州还好吗？”

　　“嗯，我们都还，你呢，一个人在家还习惯吗？”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丝歉意。

　　“很好，工作很忙，但学了很多，家里我都有打扫，总之你们不要担心我。”

　　“对了小蓉，你还记得你外婆的弟弟有两个女儿吧？”母亲又问道。

　　“嗯？”不记得，好像是吧，住在Q市，两家没有太多联系。

　　“总之，你外婆的弟弟的大外孙女的孩子要摆满月酒，而他的小外孙女下个月要结婚了，你小外公要我们一家去，可是我和你爸爸离得那么远，你有空替我们去趟吗？”

　　“有空，但是，我和他们又不熟，去了也没意思，不如我们礼到人不到可好？”芯蓉心存侥幸的问着。

　　“你外婆的意思是我们家的人能到的都得去，不能丢脸了，你不想去，自己和外婆去说去。”母亲抛了曲线球给她，看来，还是人到礼也到。

　　“知道了，我去我去。”反正周末在家也没什么事，去Q市玩玩也是好的。

　　“还有，你小外公的大外孙女，也算是你的表姐，她的意思是让每个客人都带去一本小时后喜欢的童话书籍，她想帮儿子从小就建个图书馆。”母亲又道。

　　“要书那还不容易吗，我们家什么最多，书最多了，可是，妈妈，我小时候爱看什么书啊？”边说她边往二楼的书房走去，前些日子大扫除时，见父母的书房里有她小时候的教科书，童话书，和一堆学校的本子。

　　书房里的角落里有些年色已久的书籍，她记得她小时候有套很珍爱的‘绿色屋顶之家的安妮(Anne of Green Gables)’，她记得自己喜欢的文学作品，可是小时候的童话书，她早不记得了。书橱里有套 ‘世界童话名著’的彩色连环画，总共20本，每本书是一个小故事，20本书放在一个封面绘画漂亮的书套，拿起来一看，书套有个空位，原来少了一本书。

　　“你小时候最喜欢看那个小飞侠彼得潘，总是吵着我和你爸爸读给你听，在你三岁时这个故事反着都能背出来了。”母亲的语气听起来很怀念，回忆着独生女小时候粘着爸爸妈妈给她说故事。

　　突然，芯蓉听见心里“ 嘭”的一声，脑海里有个飞快的念头闪过，可她没来得及抓牢就不见了。

　　书套背面有总目录，书都是按着字母排列的，不难发现，缺少的这本就是小飞侠彼得潘。多年不听见的书名，近日却连连听到，为什么，它们有什么关联？

　　“妈妈，我那套‘世界童话名著’少了本小飞侠彼得潘，书呢？”芯蓉语气急切地问母亲，想确定心理那个猜测。

　　“书？你不是说送人了吗？”母亲想了想回答，“喏，你小时候去小外婆那里暂住时带着那本书，可后来回来后，你说送给了一个小哥哥当生日礼物。”

　　“小外婆？小哥哥？”芯蓉皱眉，哪个小外婆，哪个小哥哥？

　　“你这金鱼的记忆！你三岁时我和你爸爸就开始出国参加研究会，那时我们还住在皮得港皮得港，离你小外婆-就是你外婆的小妹妹，管理的那家孤儿院很近，那时我们就把你往那送，你忘了？一开始你还不愿意，后来在那里认识了小哥哥，次次回来都不停的跟我和你爸爸说他的事。呵呵，那时你爸爸听了都吃醋了，说小蓉的心里那么快就有喜欢的男生了，把爸爸都忘了。”

　　“然后呢”芯蓉弱弱的问了句，心里好像已有了答案。

　　“不知道，反正往后我们每次离家，都把你往那送，你三岁到七岁我们搬离皮得港之前，一半的时间是在那里过的。我只知道，你那个小哥哥的妈妈后来病逝了，他又找到爸爸了，之后你们就没有见面了吧。我们本来还想见见他，他教了你许多功课，我猜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是，妈妈，他很聪明，很能干，很厉害，却也是个很傻很傻的人。”芯蓉说这句话时，眼里已蓄满了泪水。

　　宋芯蓉放下电话，身子慢慢的滑落在地上，背靠在墙上，双手抱膝，低着头默默地落泪。太久前的事她记不清了，但是母亲的话却让她想起，曾几何时，的确有那么个男孩子抱着她偷偷哭泣，说 “蓉蓉，妈妈走了，我该怎么办。”

　　“好哥哥，不哭，蓉蓉以后天天陪着你。”

　　宋芯蓉，你这个骗子，你许了承诺，却没有实现。

　　连记住承诺都没有做到。

　　宋芯蓉听到屋外树上的叶子“沙沙”的响声，天气渐冷，夜风呼啸，宋芯蓉就这样坐在书房里。天色已暗，她也没有起身去开灯，把自己困在黑暗中，想着那么多年来和程宗浩之间的种种画面。

　　刚入中学时，她独自走去学校偏角落的体育馆上体操课。走过篮球场时，听到里面有人在打球也有许多学长们在看比赛，她却听到有人从背后唤她。

　　“喂，等等。”芯蓉回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身穿篮球服，长得很好看，可神色却很严肃。

　　“我不叫喂，我叫宋芯蓉！”芯蓉因为迟到又迷路有些着急，而这个无礼的男生却跑来阻她的路。

　　男生却没有恼她不友善的语气，在听到她的名字后，他乌黑的眼睛亮了起来，竟然笑了。

　　“宋芯蓉，他们说你是程学谦的女朋友？” 男生皱眉问道。

　　听说一年级女生有两个美女，一个明艳，一个清丽。而那个脾气好的小学妹在新生第一天便被他那个谦谦君子的弟弟看中了，心里对她充满了好奇，在操场上远远见到她时惊喜万分。

　　宋芯蓉点了点头。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沉了下来。

　　“我是程宗浩，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的语气淡然，可心弦却绷得紧紧的。

　　宋芯蓉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你是学谦的哥哥。”还是学校里出名的问题学生，她在心里悄悄的加了一句。

　　程宗浩无奈的笑了笑。

　　“来吧，宋学妹，体育馆不是这个方向的。”说完他便迈开长腿向前走，芯蓉马上小跑着跟上。

　　等他带她来到了体育馆时，她道了声谢，绕过他准备离开。“宋学妹”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腕，有些暗哑得问了她一句“如果觉得学谦不适合你，你考虑考虑我如何？”

　　宋芯蓉吓了一跳，想挣脱，可手腕被他牢牢的钳住，他开玩笑的吧，连忙紧张的说 “对不起，程学长，可我不认识你。”乘他还没回神时，挣脱了他的扣力，朝着室内跑去。

　　程宗浩站在原地迟迟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