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忌银莲花》步禅

24、疑惑或清醒的意识

　　秦时念在检查室门外等奚荷。

　　他轻倚在白色墙壁上，正给安歆瑞发消息，最近几天，他们都没有见面，明天该见一下，他主动约安歆瑞。

　　刚放下手机，有护士急匆匆跑来找秦时念，还没走近，就急急唤道：“秦医生！秦医生！”

　　“你快！快！”

　　“小钟，怎么了？”秦时念迎上前几步。

　　“秦医生！你快去八楼手术室！”

　　钟菱喘了口气，急道：“杨副院那里来了一个突发的重症病人，正要手术，麻醉科现在只有庄医生在，杨副院不放心他，知道你今天在医院，指定要你呢！”

　　“我马上过去！”

　　秦时念刚走一步，回头拦住跟上来的钟菱，交代道：“我女朋友还在检查，她不太熟悉这里，你留下来帮我照顾一下！”

　　钟菱不由呆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贴心，反应过来后，连忙答应下来，“秦医生，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女朋友的！”

　　奚荷出检查室没看见秦时念，以为他离开了，心里忍不住闪过失落，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产检她一个人来就可以了，他能陪她来，已经很麻烦他。

　　“你好啊，我叫钟菱，你和秦医生一样叫我小钟就可以了”，见到奚荷出来，钟菱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你还有几项检查没做？我带你去！”

　　“秦医生？”

　　奚荷愣了一下，她想起来秦时念工作的地方，正是这家医院。

　　钟菱应合着点了点头，伸手取过奚荷手上的单子，看了一下，还有三项没做，“下个项目前面转个弯就是了，我带你过去”，钟菱指了指走廊前面。

　　“你说的秦医生，是秦时念医生吗？”

　　奚荷边走边问，她以前很少和秦时念讲话，虽然跟着秦思和叫他念念，但是他们之间是很生分的，如果不跟着秦思和叫他念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他。

　　“是啊！我们医院里只有一个秦医生，可有名了，不仅长得英俊又帅气，还很温柔……”，说着，钟菱看着奚荷很好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八卦起来，悄咪咪靠近奚荷耳边，小声道：“我们院长，本来还想让秦医生当他女婿，但是被秦医生拒绝了……”

　　“院长的女儿还追到医院里，不知道秦医生使了什么法子，这事最后没成，院长也没有为难秦医生，反而越来越看重秦医生，真是太神奇了……”

　　钟菱慢慢离开奚荷的耳边，兀自说着说着，她又想起一件趣事。

　　“还有一回，有个刚做完手术的女孩子，哭着闹着拉住秦医生的手不让他走，还说要嫁给他，结果秦医生被女孩子的男朋友整天找茬，一直到那个女孩儿出院！”

　　等到检查全部做完，奚荷已经从钟菱口中听到好几个关于秦时念的事迹，她以前对他没有什么了解，不由自言自语道：“原来念念是这样的吗？”

　　她想到什么，眼眸里又凝上悲伤。

　　念念已经过世了。

　　钟菱见奚荷突然变得安静，一时忐忑起来，难道是她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吗？回想刚刚说的几个趣事八卦，好像都跟女人有关。

　　钟菱连忙对奚荷解释道：“我刚刚说的，你不要误会！秦医生从来没接受过那些女孩子的示好，和我们可保持距离了！”

　　“没有”，奚荷见钟菱慌张的样子，很快敛起悲伤，温柔地朝她笑了笑，“有很多人喜欢念念，我很高兴的。”

　　钟菱见奚荷没有误会，一副温善的样子，放了心，走了几步，她把奚荷带到廊道的椅子上坐下，不由感叹道：“说起来，秦医生对你可真好！”

　　闻言，奚荷怔了神，她想不起来秦时念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好，以前秦时念看见她，总是礼貌地叫她嫂子，然后就不会再主动和她说话了。

　　她其实不喜欢“嫂子”这个称呼，她跟秦思和只是交往而已。

　　她每每想出口纠正，但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又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让他叫她什么，就一直随他叫了。

　　“他哪里……对我好？”奚荷不得不问出口，她实在觉得奇怪，也没想明白，“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对我好？”

　　钟菱鼓圆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奚荷，不说今天来产检这事，秦医生提前作了好多功课。

　　之前她住院的时候，秦医生天天在医院照顾着，而且听急诊的苏医生说，她突然进急诊的那天，秦医生像疯了一样找她，这还不好，不上心吗？

　　钟菱正打算向奚荷挨个说一下，突然有人着急地叫她。

　　“钟菱！钟菱！胡医生那里叫你，你快来！”一个护士从走廊拐角冒出头，急急地传完话又不见了。

　　钟菱急忙从座椅上起来，她没有时间和奚荷闲聊了，又想起秦时念的交代，她对奚荷匆匆嘱咐道：“你先坐在这里不要离开，待会儿，秦医生做完手术就过来了，你等一下他！”

　　已经走了几步，钟菱又边走边回头对奚荷补充道：“我今天有好好照顾你喔！等下拜托你帮我向秦医生说些好话，谢谢美女姐姐！”说完，朝奚荷大大地摆了摆手，转进拐角不见。

　　奚荷反应了半天钟菱的话，也没明白钟菱说的是什么意思？

　　念念不是已经过世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在做手术？

　　奚荷一直坐着没动，好像很多东西搞错了，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正确的应该是什么样子？

　　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像梦，又像真的。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她小的时候有过一回。

　　秦时念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奚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是失神地盯着手里的单子，魂游天外的模样。

　　“荷儿，怎么了？”秦时念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握紧她的手，把她唤醒。

　　陌生又熟悉的怀抱，奚荷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随即对上一双幽静的眼睛，眉间轻蹙，好像在担心她，还有鼻息间传来一股木质的冷香味，夹杂着一点淡淡的药味，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想起来，他以前身上是没有这种味道的，以前，他只喜欢橘橙味的水果香。

　　这种木质冷香，好像在念念的葬礼过后，才出现在他的身上。

　　“思……思和？”声音里带了一丝颤音。

　　“嗯，我在”，秦时念抚上她的脸庞，摸了摸，“荷儿，发生什么事了，是刚刚检查的时候，谁对你不好了吗？”

　　“没有，她们都很好”，奚荷捉上他胸前的衣襟，想起钟菱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明明眼前的人，不是秦医生，“钟菱也很照顾我。”

　　“思和，我，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认错了？”奚荷抓紧秦时念的衣襟，眼睛困惑地看向他，认真又仔细地盯着他的脸庞，“比如，我认错了什么人？”

　　秦时念抱着她的手臂一滞，怀里的人正一脸渴求地看向他，期待他的答案。

　　他要怎么回答？

　　“没有”，秦时念很快做下决定，他看着她道：“你没有认错什么东西，也没有认错人。”

　　“真的吗？”

　　“真的。”

　　奚荷松了一口气，双手环上他的腰身，埋进他怀里，舒缓着刚刚经历混乱的神思。

　　没有意外地，她闻到扑面而来的冷香味。

　　他现在身上的味道，她并不讨厌，也说不上很喜欢，只是闻久了，习惯了，会有一点点上瘾。

　　离开医院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

　　时间还早，阳光充足，奚荷摸向微微隆起的肚腹，今天过来产检，她才清晰认识到，她是真的怀孕了，快要做妈妈了。

　　在车上坐好，奚荷看向身旁准备开车的男人，说了一个想要去的地方。

　　秦时念知道她说的地方，京黎城西区那里的多利亚福利院，他曾经去做过义工。

　　她在福利院长大，这一点，他曾听母亲说过，而更加具体的，比如，是哪家福利院，她为什么会在福利院长大，她从来不说，也没有人知道。

　　秦时念没有打算问她什么问题，她好好地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

　　等红绿灯的片刻，秦时念忍不住看向奚荷，只见她一直往车窗外瞧，正想问她在看什么，她已经收回目光，对他颇是感慨地说道：“这家甜品店的生意真好，不管什么时候，门口外面总排了好长的队！”

　　秦时念也看到了，是“香记”，京黎有名的招牌点心，宽阔的门店，已经排满了人，“荷儿，你喜欢吃香记的东西吗？”

　　“不怎么喜欢，之前我买过一回，吃完觉得有点太甜了”，奚荷想到那次她排了好久的队，但买的东西不甚如意。

　　“不过香记的桂花糕很好吃，咸味的点心也不错，我们心理室的孙老师经常买，每次都送我一些”，说着，奚荷便也想着什么时候再去排一次队，买些东西回赠给孙老师。

　　指示绿灯亮起，秦时念继续开车，忍了一会儿，他还是问出口，“荷儿，你说的孙老师，是哪一位老师？”

　　“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的记忆真是越来越不好了，孙老师当然是女的，她是我的前辈啊！”奚荷不由气恼地看了他一眼，“我和你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