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哀同人】ZIPPO》蓝以舟

2、02

　　【志保ver】
　　太超过了，志保心想着，实在太超过了。

　　再怎么说，也不应该依赖才见面不久的人。

　　志保其实很早之前就对一切有了心理准备，虽然也有身为混血的原因，但很多年里，她周围的人不多不少，却不约而同地与她保持着距离感，所以她也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

　　即使如此，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该板着脸吗？或者还是顺从一点？

　　挺直的脊背是少女不容贬低的尊严，容不得讨好和卑微，但对未知的惘然和恐惧始终如影随形，她终究不是个成熟的大人。

　　多少天对着镜子苦练的成果就是毫无成果，抛掉本就不可能完成的学业坐上那辆黑色保时捷的时候，她的手不可控制地在抖。

　　有无数个瞬间，她想逃走。

　　想逃进父母的怀抱里，想逃进姐姐的臂弯里，可无论再怎么想逃走，最终她都会几近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已经没有谁在了。

　　如果不主动走进那边的世界，就连唯一剩下的姐姐，她也守护不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时候她才会不自觉地说出了谢谢。

　　谢谢他居然，让她那天晚上在全然陌生的漆黑房间里，莫名有了独自入睡的勇气，然后睁眼即天明。

　　对着那个会在不久后的将来毁掉她所珍惜的一切的人。

　　……

　　“醒了？博士说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喔。”

　　小学生模样的少年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播着今天的新闻，一个小孩子一边翻报纸一边喝咖啡的样子实在违和，但偏偏是这里常见的风景。

　　志保，或者说现在是哀，习惯性地避重就轻：“是吗？看来博士的健康问题已经让我操心到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给我也来一杯咖啡吧，今天有工作需要收尾。”

　　“了—解”

　　喝着咖啡，志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现在的假小孩搭档聊天。

　　“说起来，你居然会喜欢喝咖啡啊？”

　　“也谈不上喜欢，什么？突然打探别人的口味。”

　　“不……之前和博士去伦敦的时候，你不是去步美家住了吗，然后她说你居然会喜欢吃那种特——别甜的果酱三明治，所以我才有点在意。”

　　戴着眼睛在沙发上旁观志保敲键盘的男孩咋舌她的速度。不过女童穿着白大褂一边喝咖啡一边摆弄笔记本电脑的画面也确实诡异，志保甚至懒得赏过来一个眼神，只把自己当成一个自动应答的聊天智能机器人。

　　对于周末不想在女朋友面前伪装小孩子打游戏出去玩所以躲到这里的举动志保不想过多评价，只是问一答一：“因为需要提神啊，实验瞬息变化，一不留神就会错过的。”

　　“再者，”她长出了口气，“你觉得在那种组织里，会因为未成年这种过家家的理由所以不让你熬夜或者怎样吗？基本上我做事情不会被年龄限制的，也没人管。”

　　“比如开哈雷？”

　　她挑了下眉：“比如开哈雷，夜间兜风确实很解压。”

　　记忆被拉回握着油门时耳边呼啸的风声里，突然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味，志保眉心跳了一下，强行跳过了一段记忆。

　　她浑身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一下，“别好奇我的过去了如何大侦探？你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去查吧。”

　　电视上播报的连环杀人案才是少年侦探此行的目的所在，果然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和博士打招呼后匆匆离开。

　　把好奇心过重又实在敏锐的搭档应付走，志保终于松了一口气，往后靠在沙发上。

　　其实没必要反应过度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谈话里的有些内容，总是不自觉地把她拉回那个独自一人来到公寓的夜晚，又转到那个无比阴冷的毒气室，最后定格在无比熟悉的烟味里。

　　从下决心要逃出来的那天开始，她对于活下去就没有什么执念，只是还不想害孩子们哭，不想让博士一个人。

　　志保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的坏毛病，直到现在，走在路上身边路过黑色的车身时她依然会浑身一震，好像下一秒就会从车窗里伸出一支同样漆黑的枪管抵在她太阳穴上，那个身上常年萦绕着烟味的男人会压低嗓音叫她：“Sherry”

　　她讨厌这个名字，就像讨厌被掐住脖子时比体温更早一步侵袭她的古龙水的味道，又或者每一个梦见姐姐倒在血泊而自己满手黏腻的夜晚。

　　她不知道除了最后一件自己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就是忘不了。

　　或许是真的快要结束了，一切都。

　　偏偏与那个人有关的记忆都发生在夜晚，大概今晚又睡不好了吧。

　　只是，那个独自一人被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的夜晚，她蜷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直到手机嗡的一声，一个不知名号码传来了一条简讯：

　　【有需要就找我，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明明没有署名，她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一张冷淡的脸。

　　于是灯灭了，她得以在一片漆黑中睡去。

　　即使明明知道，梦一定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