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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你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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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猊早上醒来发现床榻上的人不见了,心里一惊,下意识四处寻找,视线却停在了端着托盘走进来的身影上,那人走过来将托盘放在屋内的圆桌上,然后走到呆呆看着他的金猊面前蹲下温声道:“看什么?蠢货,起来喝药了。”
白芨的头发都还没梳,披着乌黑如瀑的长发垂在脸侧,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又温柔,金猊放在榻上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一点,这千年来她就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给勾住了,变得离不开他。可他明明只把它当成一只神兽,她知道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可能。
金猊低着头紧抿着唇,白芨眉头微皱,不知道她又在生什么气,他伸出手正准备把她拉起来,金猊却反手抓住了他的小臂,抬起那双显露兽形的淡绿色瞳孔盯着他:“你还没有梳头发,我来给你梳头发吧。”
白芨惊讶地看着金猊,不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是因为她说话的语气,那么淡然,让他感到陌生,虽然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可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相隔万里。
白芨心里涌出了潮水一般的恐惧。
铜镜里的金猊一手轻轻抓着白芨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木梳慢慢地给他梳头发,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忽然微微笑了,“以前都是你给我梳头发的,现在我也给你梳一次。”
白芨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金猊停止了梳头发的动作看向镜子里的白芨,白芨蹙着眉看着镜子里的她,眼中尽是担忧:“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流失了太多妖力真的变傻了?”
“你才变傻了,我可是上古神兽,你以为跟你似的不堪一击。”金猊手腕轻轻摆动,白芨的手便被震开。金猊继续给他梳着头发,白芨停在半空的手像他的心一样慢慢地沉了下去。
仿佛有什么突然断了,在夏日炽热流动的空气里“嘶啦”一声裂成了两半。
金猊给白芨梳好头发戴好银色的发冠,白芨轻叹了口气,起身将药碗端到她面前,“不管你想做什么,这药先喝了,你体内的妖灵怨气还没有完全被消解,而且为了救我强行过渡神力已然是强弩之末。”
金猊接过药碗:“你不是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给除了那帮神仙以外的任何人吗?你这样给我难道不怕被处罚吗?”她唇角漾起一丝讥笑。
白芨却说:“你不一样。”
金猊拿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抖,接着端起碗一口饮尽。她在这里喝了太多仙药,早就感受不到其中的苦涩了。她不一样,仙界为了困住她,让白芨守着她,给她灌输仙草仙药的灵气,为了化解她的兽性,让她变成顺从的狗。可是她始终是上古神兽蠪侄,就算喝再多的仙草药汤她也不会变成俯首帖耳的狗。
“我要回凡间了。”残留着棕色药渣的白瓷碗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与金猊轻软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芨看着她良久,嘴唇翕动,很多很多话从他的喉头滚到唇边却又被一股无形的东西给推了回去。他想说你不想念灵泽山吗?可是金猊讨厌灵泽山,她原本生于天地间多么自由潇洒,却被困在了这小小的灵泽山。也许他是想问她难道不想念他吗?可是她也讨厌他,讨厌他不近人情,不帮助灵琐他们,讨厌他给她喝那么多的苦药汁。他还想说人间现在好玩吗?反正肯定比灵泽山有意思吧?你在人间一定有很多好朋友吧?肯定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吧?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呢?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他带点凡间的玩意,他好久没有出去了。
”那你还回来吗?“白芨最后脱口而出只有这一句。
“不知道,”金猊低下头,双手靠在身后,长长的指甲扣着掌心,“也许不会了,也许……”她没有再说下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现在她要离开。即使白芨昏迷的时候她哭的那么厉害,害怕他会死掉,可是现在他醒了,她的心就开始乱了,她需要离开。
金猊没有等到白芨的回应,她没有抬头看他,转身就往外走,直到一条腿迈出了高高的门槛,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一声“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她的动作一滞却没有停下,跟来时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白芨看着门外被日光照得惨白的石砖地,红那一抹红色就那样消散了,如轻烟一般。院子里的一树金灿灿的黄槐花开得正盛,热烈的风拂过,花枝轻摆,叶与叶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听着这声音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清风观—
微生醒了之后看起来有些虚弱,迷迷糊糊的,都忘了自己飞机失事的事,但是却记得一件事。他坐在大殿的门槛上看着对面的灵琐和其他四个人,眼珠子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最终停在中间。
“灵灵,这些人是谁啊?”他挠挠头,眼神迷茫。
“额,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救了你的恩人。不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灵琐在他面前蹲下。
陆神秀在一旁倚靠着朱红的柱子,听到灵琐说的“朋友”两个字眉头一蹙,接着想到昨晚的那个吻,虽然最后灵琐推开他跑了,但是他感受到了她的回应,那就够了。这么想着他的神色变得柔和,脸上的每个纹路都荡漾着“春光”二字。
卿云打量着陆神秀怪异的神情,看得他心里发毛,他抬手遮口凑近白藏小声说:“我怎么觉得那个道士小子笑得一脸□□呢?”
白藏扫了陆神秀一眼看向卿云轻笑:“怎么?你也想?“
卿云正对上白藏戏谑的眼神,赶紧拉开距离并瞪了他一眼:”滚!“
白藏只是低眉一笑。
卿云看得更来气了,这条死蛇,真是随时随地占他便宜!
微生摇摇头:“不过我记得我有个礼物要给你,但是礼物不见了,”他抬头看了眼天,接着笑得灿烂,“是你的生日礼物吧?对不起,我给弄丢了,灵灵,生日快乐。”
灵琐一愣,笑着说了声:“嗯,谢谢你,微生。”
陆神秀抱着双臂的手不自觉攥紧了,白色衬衫都被掐起了细小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