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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两条命,何时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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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幼凌毫无征兆地伸出手——
那只手,白皙如玉,指尖微凉,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宋芷月紧握在薄被下的右手手腕。
宋芷月身体骤然绷紧。
如同被毒蛇咬中,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从被抓住的手腕窜遍全身。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抽回手,想要反抗。
那只看似纤细的手却如同铁箍一般,蕴含着与她外表截然不符的力量。
指尖精准地按在她手腕内侧的某个穴位上,一股尖锐的酸麻感瞬间席卷了她整条手臂。
“呃……”
宋芷月闷哼一声,手臂瞬间脱力!紧握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江幼凌的动作快如闪电,在宋芷月手臂脱力的刹那,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探出。
两根春葱般的手指,如同冰冷的毒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和强势,猛地撬开了宋芷月紧咬的牙关。
“唔——!”宋芷月瞳孔骤缩,剧烈的屈辱感和被侵犯的暴怒让她全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她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身体在硬板床上剧烈扭动,试图摆脱那只强行侵入的手。
沉重的铁链被拖拽得哗啦作响,撞击着床板。
胸腹间的剧痛和脚踝的刺痛如同无数钢针同时扎下,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窒息。
然而,江幼凌的身体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
她单膝压在床沿,身体微微前倾,用整个上半身的力量死死压制住宋芷月挣扎的身体。
那只撬开她牙关的手更是稳如磐石,两根手指如同铁钳,牢牢地卡在她的齿列之间,任凭她如何甩头、如何用舌头顶撞,都纹丝不动。
一股清冷而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雪松般凛冽的压迫感,将她牢牢禁锢。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充满屈辱和暴力的角力中,江幼凌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猛地一抬。
一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被强行塞进了宋芷月被迫张开的口中。
那东西极小,圆润光滑,带着一种奇异的、沁人心脾的清凉药香,瞬间冲散了口中浓重的血腥和苦涩。
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冰线般清冽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是药丸!不是汤药。
那股清冽的液体滑入腹中,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灼烧或剧痛,反而像一股冰泉,迅速抚平了胸腹间翻腾的气血和那无处不在的尖锐痛楚。
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暖意,从丹田处缓缓升起,如同寒冬里点燃的微弱炭火,开始驱散四肢百骸的冰冷和疲惫。
连颈侧和脚踝处那霸道药膏带来的灼烧感,似乎也被这股清凉中和,变得可以忍受。
宋芷月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
眼中翻腾的怒火和屈辱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瞬间取代。
她愕然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江幼凌。
江幼凌也正垂眸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睫的每一次颤动。
那双深潭般的凤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宋芷月惊愕的脸。
江幼凌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有额角因方才的角力而渗出了一层极其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她按在宋芷月齿间的手指,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收了回来。
指腹上,清晰地印着两排深深的、带着血丝的牙印。
江幼凌的目光在自己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抬起,重新落回宋芷月脸上。
她的声音因方才的角力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喘息,却依旧冰冷平静:
“现在,你欠本宫两条命了。”
她微微直起身,松开了钳制宋芷月手腕的手。
那冰线般的药力正在宋芷月体内迅速化开,带来一种久违的、令人昏昏欲睡的舒适感,对抗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紧绷。
然而,江幼凌这句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那丝刚升起的暖意和困倦,让她如坠冰窟。
两条命?
打翻一碗毒药?
强行喂下一颗解药?
这算什么?!
一场精心设计的、步步紧逼的、用恩情和债务编织的囚笼?!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比在玄武门外被褫夺军功、强加“贵妃”头衔更甚!
比在地牢中被活埋更甚!因为这一次,对方不仅碾碎了她的反抗,还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姿态,在她身上烙下了无法挣脱的“债主”印记!
“江、幼、凌!”宋芷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滔天的恨意。
她死死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却冰冷如妖的脸,身体因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而微微颤抖,胸口的起伏带动着内伤,又是一阵闷痛。
江幼凌对她的恨意置若罔闻。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宋芷月因愤怒而更显苍白的脸,然后直起身,拢了拢并未凌乱的衣袖。
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角力从未发生。
“你的命,是本宫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清冷,在寂静的偏殿里清晰地回荡。
“怎么还,何时还,由本宫说了算。”
她不再看宋芷月,转身,烟青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朝着殿门走去。走到门口,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养好你的伤。”
声音传来,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错辨的命令意味。
“别让本宫……白费力气。”
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
偏殿内,只剩下宋芷月一人,僵坐在硬板床上。
青铜宫灯的火苗在她眼中跳跃,映照着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眸子。
体内那颗药丸带来的清凉暖意还在持续,缓解着身体的痛楚,却丝毫无法温暖那颗被屈辱和恨意彻底冰封的心。
她缓缓低下头,摊开方才被江幼凌死死攥住的右手。
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红痕,如同耻辱的烙印。
而掌心,几道深深的月牙形伤口,正缓缓渗出殷红的血珠——那是她刚才在巨大屈辱和愤怒中,用指甲生生刺破的。
血珠滴落在粗糙的灰布囚服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暗红。
两条命?
宋芷月缓缓合拢手掌,将那温热的血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再次深深嵌入那新鲜的伤口。
冰冷的恨意在胸中无声地咆哮、凝聚、结晶。
这债……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