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故纸》》齐筱楼

17、第 17 章

　　一个女人和腹中的孩子挑起了两个寨主的争端，观主卜算子一方面觉得荒诞，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出手。毕竟，并不是只有郝仁有十几个义子，吴福也不差，背后的拥趸者都是洞主。
　　卜算子将二人叫去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扮演了一个端水大师的角色，命二人达成了约定：吴福用一个矿洞换黄莺儿。
　　碍于卜算子的威势，二人不得不低头，做出握手言和的样子。
　　但是，在吴福的眼中，黄莺儿怎么比得上一个矿洞呢？更何况，他“勇闯”青龙寨本就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的，可不是为了把黄莺儿救出来然后长相厮守的。
　　不过，既然卜算子出来说和了，那么吴福便不能不给观主面子——也就是不能在给矿洞一事上耍赖。
　　这时候义子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有人说：观主说一个矿洞换人，又没有说是用哪个矿洞。
　　经过这位义子这么一点拨，吴福瞬间觉得醍醐灌顶，挥手便将癸巳洞划了出去，说是给青龙寨寨主郝仁赔礼。
　　到这里就必须说说这个癸巳洞了，它有两个显著的特点：第一，出矿少，地势复杂，死过的人多；第二，它正处于西南方，也就是西方白虎寨和南方朱雀寨的交界处。本来这块地方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白虎寨和朱雀寨都没有派人去管理，自然相安无事。
　　朱雀寨寨主姚寿还没说话，北方的玄武寨寨主白喜先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不行，这个矿洞是我老丈人给我夫人的嫁妆。”
　　说罢，还拿出了字据，上面赫然印着姚寿的铁砂掌。
　　你没看错，白喜和姚寿虽然年纪相当，但是他娶了姚寿的义女，二人算是翁婿关系。
　　当初明明说好了共同开发，谁知姚寿转头便悄悄将癸巳洞送了人？白虎寨寨主吴福虎躯一震，火冒三丈，转头就去质问朱雀寨寨主姚寿，并要求对方还他一个矿洞。姚寿自然不认，又是一番切磋。
　　到这里，事情彻底陷入了死循环：青龙寨寨主郝仁向白虎寨寨主吴福要矿洞，吴福说你去找朱雀寨寨主姚寿，姚寿什么时候还给我，我就什么时候给你。
　　郝仁自然不会傻到去找姚寿，天天追着吴福讨要，坑蒙拐骗手段频出。
　　吴福祸水东引，天天将人往南边引，扰得姚寿不得安生。
　　姚寿也不是吃素的，转头将盟友兼“女婿”白喜喊了过来评理，文争武斗，好不热闹。
　　如此，从“二灵”争一女彻底演变成了“四灵”争一矿洞。“端水大师”卜算子纵使再长袖善舞，那也是肉体凡胎，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同时将“四灵”按住，于是选择了向上面请求指示和支援。
　　卜算子这一迟疑导致错失良机，参战人员瞬间变多，由“四灵”变成六十洞。没几天，“四灵”皆换了姓名，洞主频频更换，新面孔层出不穷，故渊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战时期！
　　月如霜便是在这时候拿到了青霜剑，这是前任青龙寨寨主郝仁的佩剑，送剑之人正是搅得故渊风起云涌的黄莺儿。
　　整个故渊都陷入了“大乱斗”的风潮中，平日里耀武扬威、带着面罩的护卫先后被祭旗。除了围成铜墙铁壁的自在观和百尺楼，其余各处都没了防守之人，可四处走动，如果不怕死的话。
　　“我不懂，不懂南爷为何要冒着重重危险，千辛万苦地为你谋一柄佩剑。”黄莺儿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时候的她身姿婀娜，哪还有半分身怀六甲的模样。不过，到了这时候，众人为了争权夺利，人脑子都打成了猪脑子，谁又还会在乎这个无足轻重的导火索呢？
　　月如霜勾唇笑了笑，伸手接过青霜剑，拇指微动，单手拔剑，挽了个剑花，往左侧信手辟出了一剑，只见需要千锤万凿才能敲下几分痕迹的山壁顿时出现了一条细线，并且细线如潮水般涌动，一阵“噼里啪啦”的异响过后，整面山壁轰然倒下。
　　伴随着尘土飞扬的是花和尚的高声咒骂：“哪个王八羔子偷袭老子！”
　　“凭这个，如何？”月如霜收剑入鞘，冷冷地道。
　　一剑出，山崩地裂，黄莺儿被吓得花容失色，颤巍巍地说道：“原来……原来是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往日种种，还请……还请您高抬贵手！”
　　“好说，打狗还看主人呢。”月如霜不冷不热地道。
　　两句话的功夫，尘土散尽，己亥与戊寅两洞之间厚厚的壁垒消失殆尽。两边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惊奇。
　　“师兄，好久不见。”还是月如霜率先打破了宁静。
　　“师……师妹，练剑呢，剑好使不？”花和尚搓着手说道。
　　“怎么，不好使还能换不成？”月如霜挑眉反问道。
　　花和尚看了看大力出奇迹的月如霜，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南爷，咽了咽唾沫，有点儿为难地说道：“想换也不是不行。不过，故渊这地方穷得很，比青霜剑还好的东西真不多了，就……就……除了……除了观主手中的那把浮生扇。”
　　月如霜这时候也懒得装瞎了，看了看站得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马，又看了看对南爷马首是瞻的花和尚，嗤笑道：“都是一个山头的狐狸，跟我唱什么聊斋呢。如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有时间跟我打机锋呢。”
　　“罢了，都是自己人，依计行事吧。”南爷无奈地说道。
　　果然，花和尚和南爷两人早就有谋算，两拨人马操起家伙鱼贯而出，一句废话都没有。当然，其中黄莺儿溜得最快。
　　外面杀喊声震天，反衬得洞内越发安静。
　　三人各站一处，成犄角之势。
　　“要不我去试试？”花和尚摸着头顶的青茬说道。
　　“还是我来吧。”南爷道。
　　“那不成，这里还靠你坐镇呢。”花和尚连连摇头。
　　“你能成？”南爷无情地反问道。
　　“应该……应该不太行，不过打个头阵，探探虚实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花和尚不好意思地笑道。
　　月如霜听了想叹气，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们俩都不行。”
　　“你才不行。”南爷反驳道，立刻反应过来，“你……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不就是杀个卜算子么？”月如霜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是杀他，就是想让他帮点忙而已。”花和尚找补道。
　　“帮忙？他现在剁了你们的心都有，那还不如杀了简单。”月如霜一针见血。
　　“最好能以理服人，实在不行，只好对不住了。”南爷含含糊糊地说道。
　　“抓人也好，杀人也罢，你们谁有把握？”月如霜抱着胳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