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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孕早期(6-12周):失控的开始】
      陈子文站在私人浴室的全身镜前,解开浴袍的系带。
      孕8周,腹部还没有明显的隆起,但他能感觉到变化正在发生。
      镜中的身体依然精瘦挺拔,但仔细观察,会发现腰线的轮廓不再像从前那样凌厉分明。小腹处有一种微妙的充盈感,像是某种不可逆转的改变正在悄然进行。
      他将手掌平贴在小腹上。
      温暖。
      比他预想的要温暖。
      陈子文盯着镜中的自己,试图像往常一样进行理性分析——体温上升0.4度,激素水平变化,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但当指腹轻轻按压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来。
      那不是痛,而是一种敏感,一种连接感,仿佛他的身体正在用一种他无法控制的方式,与另一个生命建立联系。
      他迅速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了。
      "只是生理反应。"他对着镜子说,声音很轻,"只是激素。"
      但他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再次覆了上去。

      【孕吐:失去控制的恐慌】
      陈子文试图控制一切。
      他统计了呕吐时间、诱因、持续时长,制定了详细的应对方案。他禁止某些气味出现在他的活动范围内,调整饮食和作息,像是在与身体进行一场精密的战争。
      前三周,他几乎成功了。孕吐从每天5-6次降到了1-2次。
      但孕10周的某个深夜,一切崩溃了。
      他在睡梦中被一阵强烈的饥饿感惊醒——不是普通的饿,而是一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疯狂的渴望。
      大脑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已经自行下床,赤脚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抓起一罐腌黄瓜,拧开盖子,直接将冰凉酸涩的汁液灌进嘴里。
      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刺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但那种饥饿感竟然真的缓解了。
      陈子文靠在料理台上,看着自己握着空罐子的手,慢慢回过神来。
      "我刚才......在做什么?"
      这是失控。
      是身体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自行索取它需要的东西。
      陈子文盯着那个空罐子,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慌。
      他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控制。控制情绪,控制局面,控制这次怀孕。
      但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箱,将头埋在膝盖里。
      "我控制不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我什么都控制不了。"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站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有深深的阴影。
      第二天,他的冰箱里出现了各种怪异的食物组合——腌黄瓜、巧克力酱、冰镇麻辣烫、酸梅汤。
      他告诉自己,这是"战略性妥协"。与其在失控时做出更荒谬的事,不如提前准备。
      但他知道真相:
      他在向身体投降。
      在向那个尚未成形的生命投降。

      【孕中期(16周):第一次胎动】
      陈子文永远记得那个下午。
      孕16周,他在办公室审阅气候报告,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像是气泡破裂般的颤动。
      他手中的笔停在半空。
      又来了。
      那种感觉再次出现,这一次更明显——仿佛有一只极其微小的手,在他身体内部轻轻地......敲了敲门。
      陈子文缓缓放下笔,将手覆在小腹上。
      静止。
      等待。
      然后——
      轻轻一顶。
      他的呼吸停住了。
      那一刻,所有的理性分析、所有的战略规划、所有的自我说服,都烟消云散了。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在动。"
      "他真的在那里。"
      陈子文盯着自己的腹部,手掌轻轻抚摸着那片皮肤。
      "再动一次。"他低声说,声音颤抖,"求你,再动一次。"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祈求,那个微小的生命又轻轻踢了一下。
      陈子文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不知道这是喜悦、恐惧,还是一种更复杂的、他无法命名的情绪。
      他只知道,在这一刻,那些关于"资产"、"筹码"、"战略"的自我催眠,全都失效了。
      这是一个生命。
      一个正在他身体里成长的、鲜活的生命。
      一个他无法不去在乎的生命。
      "对不起。"他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对不起。"
      良久,他擦干眼泪,打开记录本,手指颤抖地写下:
      "孕16周第2天:首次明确胎动。"
      然后,他删掉了后面所有的数据分析,只加了一句:
      "他很好。这就够了。"

      【孕18周:镜前的崩溃】
      腹部的隆起已经无法再被宽松的衣物完全掩盖。
      陈子文再次站在镜前,这一次,他赤裸着上身。
      镜中的他,腰线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滑的、向外凸起的弧度。
      他侧过身,看着那个弧度。
      这是他的身体。
      却又不完全是他的身体。
      陈子文的手覆上那个凸起,指尖划过皮肤。那里的温度比身体其他部位都要高一些,像是内部正在进行着某种奇迹般的创造。
      他在里面。
      他在成长。
      他是......
      "他是我的孩子。"
      陈子文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嘶哑。
      不是"资产"。
      不是"筹码"。
      是他的孩子。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个逐渐陌生的身体,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悲哀。
      "可是我不配。"他对着镜子说,眼泪滑落,"我不配做你的父亲。"
      因为他是用谎言换来的。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背负着欺骗。
      因为当林墨温柔地问"这是我们的孩子吗"时,他毫不犹豫地说了"是"。
      "对不起。"陈子文的手轻轻抚摸着腹部,声音破碎,"对不起,让你有这样的父亲。"
      仿佛是回应,腹中的胎儿踢了一脚。
      不重,但很清晰。
      像是在说:我在这里。
      陈子文将额头抵在镜子上,闭上眼睛。
      "我会保护你。"他轻声承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会保护你。即使全世界都知道真相,即使所有人都唾弃我,我也会保护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孩子做出不带任何条件的承诺。
      不是因为战略,不是因为利益。
      只是因为——
      他是他的孩子。

      【每晚的仪式】
      从孕18周开始,陈子文建立了一套严格的护理流程。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维护资产"。
      而是因为,这是他唯一能为这个孩子做的事。
      每晚21:30,他会坐在床边,用温水清洁腹部,然后涂抹精华油,轻柔地按摩。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这是他和孩子独处的时刻。
      没有谎言,没有伪装,只有他和这个尚未出生的生命。
      "今天过得怎么样?"他会轻声问,手掌在腹部画圈,"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乖乖睡觉?"
      胎儿会踢他,轻轻的,像是在回应。
      陈子文会笑,那是一种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出现的、温柔的笑容。
      "你知道吗,"他有时会这样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父亲。我不知道怎么教你对错,因为我自己就是个错误。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能幸福。"
      他的声音会哽咽,手指会颤抖。
      "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不要那么理性,不要那么冷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当成可以计算的筹码。我希望你能......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能笑,能哭,能爱。"
      胎儿会踢得更用力一些。
      陈子文会将脸贴在腹部,闭上眼睛。
      "你能做到的,对吗?"他轻声问,"你能比我更好,对吗?"

      【林墨的质疑】
      某天晚上,林墨推门进来,看到陈子文正在做护理。
      他坐在床边,双手轻柔地在隆起的腹部涂抹精华油,动作缓慢而细致,脸上是一种林墨从未见过的......温柔。
      "子文。"林墨轻声唤他。
      陈子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迅速抓起睡衣盖住腹部。
      "有事吗?"他问,声音恢复了平静。
      林墨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对这个孩子......"林墨犹豫了一下,"似乎比对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更......在意。"
      陈子文沉默了。
      他知道林墨说的是真的。第一次怀孕时,他是恐慌的、抗拒的。而这一次......
      "可能是因为有经验了。"他最终这样回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能......"林墨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触碰那个隆起,"我能摸摸吗?"
      陈子文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想说不要,想把林墨推开,想保护这个只属于他和孩子的秘密空间。
      但他看到了林墨眼中的期待和小心翼翼。
      他想起,林墨以为这是他们的孩子。
      林墨有权利这样做。
      只是......
      陈子文闭上眼睛,缓缓点头。
      林墨的手覆上来,温暖而轻柔。
      "他在动。"林墨惊喜地说,"子文,他在踢我!"
      陈子文看着林墨脸上那种纯粹的喜悦,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
      "是啊。"他勉强笑了笑,声音嘶哑,"他很活泼。"
      但当林墨的手在他腹部停留时,他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因为这个温暖的触碰,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因为林墨此刻感受到的,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血缘连接。
      "我累了。"陈子文最终说,轻轻拿开林墨的手,"想早点休息。"
      林墨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你好好休息。"
      门关上后,陈子文才允许自己崩溃。
      他抱住自己的肚子,眼泪无声地滑落。
      "对不起。"他对腹中的孩子说,"对不起,让你从一开始就背负着这样的谎言。"
      胎儿踢了他一脚,轻轻的。
      像是在安慰。

      【孕24周:会议中的"暴动"】
      陈子文正在主持跨国视频会议,讨论技术部署方案。
      他穿着特制的西装,坐姿笔直,表情专业。
      突然——
      一记重重的踢击,精准地命中了膀胱。
      陈子文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沁出冷汗。
      "......陈博士?您还好吗?"对面的专家关切地问。
      "没事。"他咬牙,"我们继续。"
      但话音未落,第二脚又来了。
      这一次更狠,像是在抗议他的忽视。
      陈子文在镜头下方,用手按住腹部。
      "别闹。"他在心里哀求,"求你了,再等十分钟。"
      但胎儿显然不听,反而更加用力地踢踹。
      陈子文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各位,我需要处理一个紧急情况。会议暂停十分钟。"
      关掉摄像头的瞬间,他整个人虚脱般靠在椅背上。
      低头看去,能看到腹部的皮肤被从内部顶起一个又一个小包。
      "你这个小混蛋......"他咬牙,却笑了,"非要在这时候刷存在感?"
      手掌覆上去,轻轻抚摸那些躁动的凸起。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无奈和宠溺,"爸爸没有忽略你。"
      爸爸。
      他第一次用这个词称呼自己。
      陈子文愣住了,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是......爸爸。"他喃喃自语,手掌更紧地按在腹部,"我是你的爸爸。"
      不是"资产管理者"。
      不是"战略规划者"。
      是爸爸。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良久,他才平复心情,重新打开摄像头。
      会议结束后,他坐在办公室里,手始终放在腹部。
      "对不起。"他轻声说,"对不起,刚才冷落你了。"
      胎儿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原谅了他。
      陈子文笑了,眼眶却红了。
      "你会是个好孩子的,对吗?"他问,声音颤抖,"即使有我这样糟糕的父亲,你也会好好长大的,对吗?"

      【孕26周:深夜的独白】
      凌晨三点,陈子文再次被胎动惊醒。
      林墨因为出差不在家,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侧躺在床上,掀开睡衣,露出那个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巨大的腹部。
      胎儿在里面翻滚,每一次动作都清晰可见。
      陈子文将双手覆上去,闭上眼睛,静静感受。
      "睡不着?"他轻声问,"还是觉得无聊?"
      一个小脚丫顶在他的肋骨下,像是在回应。
      陈子文笑了,那是一种疲惫而温柔的笑容。
      "我也睡不着。"他说,手指轻轻描绘着那个小脚丫的轮廓,"每天晚上都会想,你出生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会像我吗?还是......会像他?"
      提到宋澜,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你会恨我吗?"他问,眼泪滑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知道你的出生背负着多少谎言和算计,你会恨我吗?"
      胎儿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缓慢地移动。
      "我希望你恨我。"陈子文轻声说,"因为那说明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你不是工具,不是筹码,你是一个独立的人。"
      他将脸贴在腹部,声音哽咽:
      "但在你恨我之前,请让我再自私一点。让我再享受这几个月,享受你只属于我的这几个月。"
      "在这里,在这个子宫里,没有人能伤害你。没有人能用你,没有人能定义你。你只是你,一个正在成长的生命。"
      "等你出生以后......等你出生以后,一切都会变得复杂。你会被卷入那些肮脏的游戏,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筹码。但至少现在,至少在这40周里......"
      "你是自由的。"
      陈子文闭上眼睛,泪水打湿了腹部的皮肤。
      "对不起。"他一遍遍说,"对不起。"
      过了很久,胎动平静下来。
      陈子文抱着自己的肚子,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深夜,终于允许自己承认:
      他爱这个孩子。
      深深地爱。
      即使这份爱建立在谎言之上,即使这份爱会成为他最大的软肋,即使这份爱最终会毁了他。
      他还是爱他。
      而这份爱,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痛苦。
      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知道真相。
      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么不堪。
      会知道自己的出生,背负着多少罪孽。
      "但至少......"陈子文轻声说,手掌紧紧覆在腹部,"至少在你出生之前,让我好好爱你。"
      "让我当一个真正的父亲,哪怕只有这几个月。"
      窗外,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在这个黎明前的黑暗里,一个男人抱着自己的肚子,静静地哭泣。
      他知道,他正在走向一个无法挽回的深渊。
      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因为这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即使这会毁了一切。
      即使这会让他失去所有。
      他也无法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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