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糖》安一伊

19、手术

　　这两天，江陵竭和许朝暮轮流照顾苏昀博，江陵竭是早上，而许朝暮是晚上。
　　第二天时，苏昀博开始手术。
　　那一天，许朝暮和江陵竭都站在手术室外，而许氏集团今天由晏竹舟处理事务，江陵竭在几天前就暂时停止了写作，在知道苏昀博得了骨癌时，他便改为长期停更，他想能够更全面的照顾苏昀博。
　　他们两人不知道在手术室外站了多久，做了多久，他们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只听见“叮”的一声，那红色“手术中”的几个字，暗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苏昀博被退出手术室。
　　江陵竭跟着医护人员走进病房，而许朝暮仔仔细细都听着注意事项。
　　但这治病还未告一段落，这只是初期治疗，后期还会有化疗。
　　第三天。
　　苏昀博只觉得这一场手术就像做了一场梦，而他也确实做梦了。他梦到他刚上高中那会儿，那时他已经领养了苏蕴柏，而苏父苏母也还在。
　　他梦到那时的每一刻，梦到那时高中的压力，梦到与苏父苏母的点点滴滴，那时，他还没得骨癌，也成熟了些。
　　但很快，这一场梦还没到结尾就结束了，他拼命的想要抓住那一抹，哪怕是一抹回忆，但最终却还是落了空。
　　苏昀博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苏蕴柏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重也透露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脑子懵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他没说话，手术后，麻醉后的痛感随之而来。
　　“喝水吗？”　苏蕴柏的嗓音温柔，手摸了摸苏昀博的脸蛋。
　　苏昀博还是没说话，他轻微的点头。
　　苏蕴柏拿过水杯，那水杯里还有一条吸管。苏昀博就这吸管喝了几口就不要。
　　苏蕴柏没说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苏昀博看。
　　许朝暮和江陵竭在看到苏蕴柏过来后，许朝暮跟他说了些注意事项后，就跟江陵竭一起离开了医院。
　　苏昀博注意到苏蕴柏眼底下的黑眼圈很重，衣服也有些乱，头发也不像之前那般，一丝不苟。仅仅两天不见，苏昀博就觉得苏蕴柏瘦了一大圈。
　　苏昀博费力的抬起手，手放在苏蕴柏脸蛋上时，他的手突然就被苏蕴柏抓住了，力道不重，但挣脱不开。
　　苏蕴柏抓着苏昀博的手，他低下头，吻了吻苏昀博的手背，一吻完毕后，没有松开，只是静静地抓着。
　　苏蕴柏太过平静，平静到觉得诡异。
　　苏昀博盯着苏蕴柏看了几秒，他说:“苏蕴柏，我生病了，骨癌，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但还是会有百分之三十的失败率。”
　　苏蕴柏没说话。
　　苏昀博都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像不是在讲他自己，苏昀博不在看苏蕴柏，而是将视线移向窗外。
　　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春季早已降临，还有几只鸟立于树枝上。
　　“苏蕴柏，说说话吧。”苏昀博反握住苏蕴柏的手，脑袋转了过来，他还是重复那句话:“苏蕴柏，说说话吧。”
　　苏昀博不厌其烦的一次次重复那句“苏蕴柏，说说话吧。”
　　而苏蕴柏，他眼眸中没有什么情侣显露，可那脸上的温柔，柔情，却似是出现了一条裂缝。
　　“哥，”苏蕴柏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想要听什么？我说给哥听。”
　　苏昀博看着苏蕴柏，想要在苏蕴柏眼中发现什么情绪，但只是一无所获，他扯了扯嘴角，轻微呼出一口气，他想:或许就是那样吧，这样也挺好的，如果我失败了，苏蕴柏也不会伤心。
　　苏昀博其实并不像外表那样看着那么坚强，可他必须要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坚强，他还有公司，还有一个家要他撑着，他不能懦弱，那现实冲击来的一件件事，也让他来不及脆弱，懦弱。
　　苏昀博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回家拿那本心理学吧，我想听你读。”
　　苏蕴柏垂眸看着苏昀博。
　　“怎么，现在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苏蕴柏依旧盯着苏昀博看，只过了几秒，他点点头，握着苏昀博的手，在他都手心出留下一吻就离开了。
　　苏昀博静静地躺着床上，看着苏蕴柏离开，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昀博看向了那透明，小个的玻璃花瓶。
　　苏蕴柏出来病房后，他是跑着出去的，他没有哭，只是加快速度跑到停车场，然后开车回家。
　　打开家门鞋都没换就直接跑上楼，拿起那本心理学，然后关上门就跑到了车上。
　　随后驱车离开了家，前往医院。
　　要一个多小时到路程 硬生生被苏蕴柏压短成了二十分钟。
　　苏蕴柏跑进医院，然后再病房外调整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苏昀博躺在床上，姿势没变，只是那小个都花瓶碎了。
　　苏昀博抿了抿唇，他说:“我是想看看那花，完碰到后，不小心摔碎了。”
　　苏昀博有些紧张不停地抓着被子。
　　苏蕴柏一言不发的走到苏昀博病床坐下，那本心理学放在了苏昀博的旁边，他俯下身，吻了吻苏昀博的额头，温声问:“受伤了吗？”
　　苏昀博摇了摇头。
　　“没事，你睡着了后呢，就会有魔法，然后这个花瓶的碎片就不见了。”
　　苏昀博听着苏蕴柏的话有些想笑，又感觉鼻尖酸涩，“苏蕴柏，你把我当小孩儿了？”
　　“嗯，小孩子最是无忧无虑了，不是吗。”
　　苏昀博没有说话，他盯着苏蕴柏看了许久，最后只是闭上了眼睛。
　　“哥。”苏蕴柏轻声唤着，他垂眸看着苏昀博，眼底拂过心疼，但还是掩盖住了。
　　苏昀博睫毛轻颤，但呼吸却是平稳的。
　　苏蕴柏什么话也没在说。
　　苏昀博只是听见收拾玻璃的声音，随后没过多久，苏蕴柏坐在了椅子上，耳边传来悦耳和翻书的声音。
　　苏昀博的一只手被握着。
　　苏蕴柏的手掌温热、宽大，足以包裹住苏昀博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苏蕴柏早上去公司工作，下班了就去医院陪苏昀博。到了医院，他的话依旧很少，苏蕴柏有把董事长办公室里的文件那个苏昀博看。
　　苏昀博躺在床上，已然入夜。
　　“苏蕴柏，喜欢陶瓷吗？”
　　“哥哥想去哪定？”
　　苏昀博没有回答苏蕴柏的问题，而是看向窗外，“我们是不是没去过潮州？”
　　“嗯，等治好了，我们就去。”
　　“……”苏昀博没有答应，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