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邻座的花宫同学》桃桃摇摇

9、【九】

　　最后还是和篮球部的男生们一起坐了。

　　食堂里人头攒动，我和花宫真端着餐盘，几乎找不到空位。

　　篮球部的几个人占据了靠过道的一张长桌，十分扎眼，但出于私心，我准备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扯着花宫真悄悄溜走。

　　“花宫！”

　　天不遂人愿，暗橘发色的男生眼尖看到了我们，高举手臂朝我们挥动，并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给你留的。”
　　篮球部的全都看过来了。

　　我端着餐盘，进退两难：“好像没座位了，要不我去别的地方——”
　　“这不是有吗？”
　　刘海长到盖住眼睛的男生往后一仰，露出旁边的空位。

　　他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吹起一个巨大的泡泡，然后“啪嗒”一声破开后黏糊糊地说：“专门给你留的。”

　　所以就这么和篮球部的首发队员们认识了。
　　交换姓名过后，大家都稀稀拉拉拿起了筷子。

　　橙色短发的男生叫山崎宏，是他们当中看上去最阳光正直的一个。他双手合十，相当认真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夹着菜塞进嘴里了，我瞪圆眼睛，正要咬下去的牙齿在食物表面僵住。

　　在家完全没有这个习惯。现在要把东西吐出来补一句吗？

　　眼睛左右看看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对着盘子里的东西大嚼特嚼，我松口气，也开始放心吃起来。

　　花宫真就坐在我对面，他吃东西很斯文，一口一口地把每一样食物都吃得很干净，除了喝汤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相比之下，我旁边的原一哉吃相有够豪放的。
　　在吃饭的时候他终于舍得吐掉了他的口香糖，但我怀疑他嘴巴现在吃什么都是薄荷口香糖的味道。

　　“你不喝汤？”

　　原一哉一口闷掉了他的那碗汤，转头看到我的汤还没动过。
　　“我不喜欢喝汤。”
　　我最讨厌汤和蔬菜，但是食堂阿姨说饮食均衡，一定要拿才行。

　　“多谢款待。”
　　原一哉笑嘻嘻地伸手来端我的汤。

　　“原。”从开始吃饭起就一直没说过话的花宫真放下筷子看过来：“自己去添。”

　　原一哉的手刚碰到我的汤碗又缩了回去：“诶——反正她又不喝。”

　　我也跟着原一哉诶了一声，我本来还高兴终于有人帮我解决掉这碗汤来着。

　　“就让他喝嘛，我一点也不想喝汤。”
　　“淡得和水没区别的味增汤，当水灌进去不就好了。”
　　“那更奇怪了，撒了胡椒粉的水，好恶心。”

　　“照顾一下还在喝汤的我们好不好？”
　　山崎宏为了平息这场纷争，给原一哉指了指不远处打汤的窗口：“自己去那边再添一碗吧。”

　　原一哉不情愿地在座位上晃了两下，正要起身，我把汤放在了他面前：“就喝我的，你要是不喝，它就被浪费掉了。”

　　原一哉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汤，又抬头看了看花宫真，犹疑不定。

　　“你要是喝了这碗汤，她碗里剩下的西蓝花就会全部都是你的。”
　　花宫真示意他看我盘子里整整齐齐没动过的西蓝花和平菇。

　　“反正我又没动过，很干净的。”我极力推销。
　　西蓝花和平菇简直在我最讨厌的蔬菜排名中能排到榜首，难得来一次食堂居然全碰上了。

　　原一哉果断起身离场：“我也不喜欢西蓝花。”

　　我把希冀的眼神投向花宫真。
　　花宫真气定神闲地吃完盘子里最后的食物后，再一次放下碗筷，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看。

　　“现在我们都在等你了。”

　　我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全都吃完了，而且盘子里一粒米饭也没有剩下。
　　花宫真好心地提醒我：“如果有剩饭会被回收餐盘的大叔骂哦。”

　　濑户健太郎单手靠在餐桌上，认可地点头：“上次原一哉剩了一块萝卜，被那个大叔拦在食堂门口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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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也不会来食堂吃饭了。

　　感恩山崎宏。

　　他帮我吃掉了剩下的西蓝花和平菇，至于那碗据说是像水一样的味增汤，还是给原一哉喝掉了。可能是因为我咬下西蓝花的表情太过悲怆，花宫真还是默许了他俩的帮忙。

　　“你们真是好人。”我由衷地感谢他们。
　　“你40分钟之前还说他们像黑——”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小腿。

　　花宫真突然哑了声，他沉默半晌后说道：“你劲挺大的。”

　　回收餐盘的时候，一个男生因为碗里剩下的平菇被食堂大叔揪住不放，我顿感庆幸地放下餐盘溜出食堂。

　　其他人已经走了，只有花宫真在门口等我。

　　“我还以为你们骗我的。”
　　“我可没有这么无聊。”
　　“他们人呢？”
　　“回班了。”

　　“要去便利店吗？”
　　“嗯。”

　　等回到班上，班长正好在发修学旅行的登记表。

　　“修学旅行……我以前还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呢。”
　　“你很期待？”
　　“一点都不。”

　　花宫真一脸那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刚刚吃饭的时候听山崎宏说篮球部要趁着这次修学旅行集训，没有花宫真，和不熟的同学在一起浪费三天四夜，听起来都好累。

　　“这个可以不去吗？”我问班长。
　　班长挠了挠头：“可以是可以，但一般只有病假、社团集训可以申请不去。”

　　我陷入沉默，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什么毛病。
　　这么想着，我突然我觉得我的腿骨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个，班长，我——”

　　“山下同学，”花宫真打断我，他替我接过我的登记表，和班长说：“西田同学这次修学旅行要来篮球部帮忙，做几天临时经理。”

　　“这样吗？”
　　“是的，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
　　“所以西田同学决定加入篮球部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临时帮忙而已。最近篮球部很缺人，西田同学愿意答应我的请求可是帮了大忙了。”

　　一直到花宫真微笑着送走班长，我都还怔在原地，而我的登记表上已经在事假那一栏上填了社团活动。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什么时候？”
　　“这种事就不要装傻了。”
　　花宫真煞有其事地看了看表：“一分钟前吧。”

　　“可是你说你已经告诉老师了。”
　　“下午下课了再去说也一样，反正他肯定会答应的。”

　　“撒谎成性。”
　　“那我现在去和班长承认错误。”
　　我嬉笑地拽住他的衣角：“共犯否决提议。”

　　花宫真顺从地被我拉回来，灰绿色的眼睛看着我。
　　“可是我都不懂篮球，我负责干什么？”
　　“你真以为我指望你帮忙？那篮球部完蛋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来吗，在家里连着周末一起玩五天也太爽了。”
　　“想多了白痴，我会诚实地记录你的出勤情况的。”

　　我坐在座位上，花宫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稍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他的侧脸，让他能毫不掩饰地对我露出顽劣的神态。

　　我定定地看着他，呼吸一下一下愈加沉重，鼻息间却全是他的气味。
　　心脏开始在胸腔膨胀，连带着耳膜都开始震动。

　　好喜欢。

　　好漂亮的表情。

　　想要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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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之间的沉默太久，久到花宫真嘴角惯有的恶劣笑容都开始僵硬。他率先撇开视线，冷冷地骂我笨蛋。

　　话音未落，我一把握住他的小臂，将他拉向与我更近的距离。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我终于无法再忍受，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我好喜欢你啊，可以和我交往吗，花宫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