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学生》墨衔漪

4、第 4 章

　　不知从哪天起，也许是一起吃面的那天开始。

　　沈让收拾好书包，独自走出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

　　自行车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沈让回头。

　　徐幌跨坐在那辆黑色山地车上，单脚支地。

　　“好学生，走这么晚？”

　　沈让看着他，嘴角上弯了一下，点了点头。

　　“顺路，载你一段？”徐幌用下巴点了点自行车的后座。

　　从这晚开始，这几乎成了惯例。

　　每当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沈让磨蹭到最后才走出教学楼时，那辆黑色的山地车和它的主人，总会出现在附近。

　　有时是靠在车棚的柱子旁，有时就停在林荫道的那盏路灯下。

　　铃声不总是响起，但徐幌总在。

　　他们也并不总是交谈。

　　常常是徐幌慢悠悠地骑着车，沈让侧坐在后座，手扶着冰凉的金属座垫，看着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缩短、又拉长。

　　校园里渐渐有了议论。

　　谁都看得出来徐幌对那个新来的转学生是不同的。

　　毕竟，谁都知道徐幌脾气不算好，最讨厌那些“规规矩矩”的乖学生。

　　这话也传到了沈让耳朵里。

　　他的心里却不再只是困惑，还多了一些难以言说的雀跃。

　　沈让起初以为，像徐幌这样次次考试垫底的人，成绩定然是一塌糊涂。

　　他甚至暗自想过，找机会帮徐幌补习。

　　但很快，沈让就发现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多余。

　　桐南一中是桐南排名第一的高中，而他们所在的理科一班更是尖子中的尖子。

　　能考进这里，本身就意味着徐幌的脑子绝不笨。

　　沈让开始留心观察。

　　他发现徐幌上课大多时候在睡觉，或者漫无目的地在课本空白处涂鸦。

　　但偶尔老师讲到精妙处或提出一个刁钻问题时，他会短暂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极快的了然，随即又恢复成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他的作业要么不交，偶尔交上来的那些，选择题正确率极高，需要书写步骤的大题却常常一片空白，或者只写个开头，仿佛懒得耗费笔墨。

　　沈让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这不像是一个学不会的人该有的状态。

　　一次课间，他状似无意地向同桌小胖子张小添打听：“小添，你和徐幌高一就是同班吧？他一直是这样吗？”

　　张小添正咔嚓咔嚓咬着一包薯片，闻言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你说徐幌啊？嘿，你可算问对人了！他刚考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他是班里第一名，年级大榜上也是前三还是前五来着？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耸耸肩，又塞了片薯片进嘴，含糊道：“可能就是不想学了吧？哎，天才的世界我们这些凡人总是不懂的，脑子好就是任性呗。”

　　沈让沉默了。

　　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徐幌身上那层玩世不恭的外壳下，又多了一层令沈让看不清的迷雾。

　　他看着前方那个空着的徐幌的座位，心里不是滋味。

　　沈让几次想开口问徐幌关于成绩的事，但看着对方那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直到那个周五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