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废物嫡女后我富可敌国》雾栖汀

12、雨夜焚心

　　靖王离去后，芷兰轩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窗外寒风卷着细碎的雨丝呜咽而过，烛火被吹得剧烈飘摇，映得四壁的阴影忽明忽暗，人心惶惶。林微熹坐在木椅上，许久未动，指尖冰凉得像浸过冰水。
　　萧执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凿开了她强行维持的冷静外壳。母亲的死，果然不是意外！那看似平静的过往之下，藏着如此肮脏血腥的阴谋！而她穿越之初的绝境，不过是这场阴谋余波的延续！
　　愤怒、悲痛、恨意如同岩浆在胸中翻涌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一丝腥甜，才勉强压下那到了喉咙口的嘶喊——不能乱！越是此刻，越要冷静！
　　萧执抛出的合作是险路，却是唯一生路。他要她的绣技、她在侯府的眼线，她要他的权势、他的情报网络，去揭开真相、以牙还牙！这是一场与虎谋皮的豪赌，但她别无选择。
　　接下来两日，林微熹表面如常：深居简出，指点鲁娘子精进绣艺，通过王婆子传递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暗地里，她却如绷紧的弓弦，一边等待靖王承诺的卷宗，一边悄悄调整计划，将“借靖王之力查案”纳入核心。
　　第三日深夜，万籁俱寂，只有雨丝打在窗棂上的沙沙声。一枚小巧的菱形镖，精准地将一个轻若无物的牛皮纸卷钉在窗棂暗处。
　　林微熹心猛地一跳，迅速取下纸卷、关紧窗户。就着昏黄烛光，她深吸一口气展开——纸张微黄，墨迹犹新，显然是刚整理誊抄的，上面的文字冷静客观，却字字触目惊心：
　　沈清漪，江南苏杭绣商沈万程之女，善“叠云绣”，技惊苏杭。永昌十二年，于京城西市自立“锦绣坊”，专做贵女定制绣品，生意日隆。
　　永昌十五年，经人引荐结识永宁侯林弘远，嫁入侯府为继室。
　　永昌十八年，沈万程江南丝市生意遭不明势力恶意压价、囤积原料，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急病身亡。同年，沈清漪在侯府渐遭孤立，王氏以“主母需掌中馈”为由，收回其嫁妆管理权。
　　永昌十九年春，沈清漪偶感风寒，病情反复，所用汤药皆由王氏延请的百草堂大夫开具。同年夏，沈清漪病重，死前曾托旧仆传书江南，信件被王氏心腹截获销毁。
　　沈清漪亡故不足一月，王氏族人王德海出面，持“沈家欠百草堂药材款千两”的假契，强行接手锦绣坊，更名“陈氏药铺”。原锦绣坊账房、伙计尽数被驱散，有两名老伙计试图讨说法，后莫名失踪。
　　附一：沈万程生意失利，实为吏部侍郎赵文渊门生操控江南丝市所致，背后牵扯三皇子府采买需求。
　　附二：为沈清漪诊病的百草堂大夫李某，于其亡故后半月举家迁离京城，经查已改名换姓定居城郊，由百草堂暗中供养。
　　附三：王氏母族与赵文渊夫人为远房表亲，早年曾有财物往来。
　　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林微熹握着卷宗的手剧烈颤抖，纸张被攥出深深褶皱，指节泛白。原来如此！根本没有什么急病，是一场谋财害命的连环局！从外祖父的生意被做局，到母亲被孤立、慢性投毒，再到产业被侵占、旧人被打压……幕后黑手直指王氏、百草堂陈望海，以及他们背后的赵文渊、三皇子！
　　母亲那样温婉灵秀的女子，竟被这群豺狼活活逼死！夺家产、害性命，连她这个孤女也不肯放过！滔天恨意如同野火燎原，烧得她双目赤红，浑身血液仿佛都在沸腾咆哮。她恨不得立刻提刀去找王氏、找陈望海拼命！
　　但残存的理智如同冰水，浇熄了这不顾一切的疯狂。她不能！现在势单力薄，贸然行动不过是螳臂当车，只会白白送死！
　　她死死咬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强行逼回——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眼泪洗不掉冤屈，唯有血债血偿！
　　就在她心绪难平之际，窗外传来三短一长的轻叩声——是石磊约定的紧急暗号！
　　林微熹猛地回神，快速将卷宗藏入床底暗格，推开一丝窗缝。
　　石磊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角，脸上沾着泥污，带着夜雨的寒气和急促的喘息，声音发颤：“小姐！不好了！吴嬷嬷……吴嬷嬷出事了！”
　　“慢慢说，别急！”林微熹心沉到谷底。
　　“小的按您吩咐，在吴嬷嬷住处附近守着。今晚那帮地痞又来了，比往常凶得多，竟是要强行把吴嬷嬷拖走！”石磊咽了口唾沫，语气带着后怕，“小的实在没法，就冲上去打翻了两个，趁乱背起吴嬷嬷跑了。他们在后面追，小的绕了三四个巷子，才把人藏在码头一个废弃货栈里。吴嬷嬷吓坏了，一直念叨‘他们来灭口了’‘不能说’！”
　　灭口！林微熹瞳孔骤缩。
　　定然是靖王的调查、她的暗中接触，引起了对方警觉！他们怕吴嬷嬷说出真相，便要抢先杀人灭口！连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仆都不放过，何其狠毒！
　　愤怒与寒意交织，却让林微熹的头脑异常清醒。对方已经狗急跳墙，吴嬷嬷危在旦夕，她也彻底暴露，再无退路！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雨夜，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散，只剩破釜沉舟的决绝。
　　“石磊，你做得好。”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从怀中掏出所有现银塞给他，“你立刻回去，务必护住吴嬷嬷，缺什么就用这些银子打点，我会尽快想办法转移你们。”
　　“小姐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人伤吴嬷嬷分毫！”石磊重重点头，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再次冲进夜雨之中。
　　送走石磊，林微熹回到桌前，看着摇曳的烛火，良久。她翻出一盏蒙尘的旧灯笼——是原主幼时玩过的，又从箱底找出一块红色碎布，是原主旧袄上拆下来的，边角已经磨损。
　　她小心地将红布蒙在灯笼上，用细线固定，然后推开窗，将这盏简陋却意义非凡的红灯笼，稳稳挂在屋檐下。
　　风雨中，红灯摇曳，像暗夜里一滴凝固的血，又像她心中燃起的复仇之火。
　　信号已发。
　　从这一刻起，她林微熹，正式与靖王萧执结盟，踏上了这条布满荆棘、危机四伏，却不得不走的复仇之路。
　　母亲，您在天有灵，请看着女儿。那些害您之人，女儿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夜色浓稠如墨，红灯孤悬，照亮一方小小的天地。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