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守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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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元年秋，西南军传奇将领桓固率前锋军绕西侧岱山溪谷而行，再次奇袭函关，击杀守将脱脱儿，大捷。
同年十一月，西南节度使陈公望将手中兵权及西南政权尽数交与前卫国公之子、西南军代元帅陈乾景，陈乾景接任西南节度使后，当即宣布麾下将领桓固即为前朝九皇子燕恒，力排众议拥立燕恒为帝，燕恒称帝后，依旧保留原国号，并改元万新。
新帝躬行克俭、与民共苦，率领西南军民继续挥师北上，意图收复关中，统一中原。
近日来，随着萧关也被攻下，齐军被赶到关中之西，仅据有关中最后五座城池，西南军士气大振。加上燕京即将收复、年关将近，军中紧张激愤的气氛被喜悦松快取代，一桩闲话也渐渐流传开来：
西南军元帅、忠勇军统领陈乾景竟然将自己的营帐搬到了帝王营帐旁，现下，两帐相隔不过半里。
影一作为陈乾景的亲兵少不了被打探消息，最近很是烦扰。
“影一兄弟！影一兄弟！听说新帝是陈帅府以前的好兄弟？过命的交情？真的假的？”大年三十，年夜饭桌上，兵甲举起酒杯凑近影一。
今晚军中摆了好几个长桌，桌上清一色铺着红彤的粗布，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和熏人的酒香交织，绕过划拳猜掌的人群飘到桌角的影一头上。影一真就纳了闷了：他特意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怎么这群人还是能捉着他？
“是啊！两人竟然这么要好！新帝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猛将啊！别看咱们新帝身板小！人可是真狠！打函关的时候他可是飞上城墙连砍了好几个齐蛮子的人头！还有萧关，那叫一个猛！我勒个乖乖！”桌对面，兵乙两手各举一只筷子敲个不停，跟着附和。
“抱歉，各位弟兄，帅府和新帝的事哪是我这种小兵能知道的，无可奉告哈！兄弟们新岁安康！走了走了！”
“诶！影一兄弟！年夜饭！饭还没吃完呢！”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揣上两个刚出锅的窝窝头，影一落荒而逃。
开玩笑，要是主人在外驰骋疆场、杀气腾腾，却在新帝面前百般依顺、柔情款款的事情传了出去，他的小命可不保！
主人啊主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痴情种，对那前朝皇子竟然是这般心思，还好当时燕京伤燕恒的事与他无关！
陈乾景揣着怀里修好的宝贝，坐在燕恒帐中，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心想：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或许该添点更厚的衣物了？阿恒一向怕冷，回去就命人多送点绒衣过来，可是阿恒要和将士们共甘苦，肯定不愿意，那自己悄悄的换……
“陈乾景，你怎么又到我帐里来了？”燕恒两手端着个食盘，快步进帐，瞥见床上的人，没好气道。
军中的八卦都传到他耳朵里来了，一会说两人是好友，一会又说是过命的兄弟，还有说陈乾景是他男宠的，真是有伤风化，岂有此理！
“想和你一起用饭……阿恒。”一脸无辜。
燕恒放下食盘，将几样年食一一端出，盘子里红绿白黄交杂，还有一只冒着热气儿的福寿鱼。
布好菜，转身靠着桌案，两手抱胸，道：“今日没有准备你的份，你回自个儿帐中吃。三餐你也来，睡前你也来，可有数过每天来了多少趟？军中都在传……”他才不告诉这人他早就准备了他的份，否则晚上又赶不走了。
“传什么？谁传的？”陈乾景脸色一沉，心中掠过一万种军法伺-候乱嚼舌根的人。
“你倒还不乐意了！将士们这几个月跟着我们出生入死，刀口舔血，好不容易得了点闲话乐子，情理之中。再说了，生出这些事端罪魁祸首是谁，难道还要我明说吗？”
燕恒扶额，陈乾景到底不似幼时那般温厚，阴狠的招不少，像是水淹函关这种缺德的战术都想得出来，还好当时劝下了。自己度化他的道路，唉……道阻且长，好在这人还算听劝，还有的救。
陈乾景跳下床，边走边道：“这也不能怪我吧，阿恒。谁让你不让我来你帐里住，山不来就我，我只能来就山，只好拖家带口搬到你旁边了。”
走到燕恒身边，俯身抱住，亲昵地蹭起脸：“阿恒，衾裯冷如铁，一日不见，思君如狂，你倒是一点都不想我，我真怀疑你到底是否心悦我了。”
虽说只要这人在身边就好，可总忍不住想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怎料好几次是刚解了外衣，就被赶出帐，唉，道阻且长，道阻且长！
“人司马先生的句子说的是一日不见，你一日见几次了，昨日我特意数了，七次，七次！今天这是第五次了……真不怪军中的将士传来传去，嘶——陈乾景，你做什么！”
燕恒挡住脸，面上发麻，刚才，这人又亲上了他额头的疤痕，那疤痕是之前擒完颜律时留下的，现在落了痂，又红又软，正是敏感之时。
陈乾景望着眼前粉痕，觉得诱-人极了，没忍住又亲一口，继而伸出舌头轻轻舔起来。
“阿恒，你数错了，昨天还有一次……”喉间发紧。
还有一次？燕恒后退一步，将额头带离这人魔爪，疑惑抬头。
“嗯……你睡着了不知道，我每日夜里都会偷偷来，给你额上的疤涂药，还有胳膊上、腿上、胸腹上……应该很快就能消掉了。”
双颊随着陈乾景暧昧的话语不住发烫，可又想了想，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害臊算什么，于是他轻咳一声，故作镇静道：
“就是你提过的那个黔州祛痕膏？我说了不用，对阵厮杀起来哪有不受伤留疤的，我又不是极重容貌之人，何必如此费心。”
说完摸-摸额头上的那处伤疤，还真和这人说的一样，越来越平滑了。也不知陈乾景为何对他身上的疤痕如此执着，甚至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脱他的衣服上药，还好他察觉得快，马上将他赶走。
陈乾景长臂一伸，又将人牢牢圈在怀里，声音干涩：“这些伤疤是在我找不到你的时候留下的，我看到就会心痛，子固，阿恒，前厢军和陈家军不能总在一处作战，你每次出去拼杀登城我都担心极了，怕你身上又添什么新伤，怕你被人……”
说不下去，只好亲上额头，吮了吮那片粉-嫩，又想到从曹判官那听说的江油之事始末，哽咽道：“我知你次次先登在前，是不愿身后的战士在你之前死去，可是你可有想过，你若……罹难，我又该如何活在这世上，阿恒，以后能不能不要那般拼命，我好害怕哪天你死在我面前，我却救不了你。”
“阿恒，燕京近在眼前，到时，你就回朝廷主理政务，打仗的事交给我，可好？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了，阿恒。”
“陈乾景，你担心我，我当然知晓。可是……可是，我拼杀在前是因为我信你，我的身后有你，有破虏，有吴宝。破虏的箭术厉害极了，还有吴宝，他的盾已经使得出神入化，帮我挡了不少暗箭。我也并非你想的那般脆弱，自古以来，领兵冲杀的王侯将相如此之多，为何我就不能继续打仗？”
似是想到什么，燕恒哑着嗓子道：“我并非孤身一人，我身后还有西南、汉中的无数百姓和流民，他们等着我打跑齐蛮，重归故土，还有杨大哥他们，他们死了，我却活着，我不能停，陈乾景，我必须完成他们的心愿，若有一天我不幸死了……”
“答应我，陈乾景，你一定要叫那些蛮子滚回关外，不能再踏足我大燕半步！欺侮我大燕百姓！”
陈乾景心中绞痛，收紧双臂，吻上燕恒泛红的眼眸。
“我答应你，阿恒。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不会。”胸中痛楚仍无处纾解，索性趁阿恒不注意偷偷解开衣带，伸-进去，入手一片柔腻滑嫩，忍不住轻轻抚摸。
“陈乾景！！你给我出去！！”
怒吼声起，陈乾景心甘情愿挨了一记暴栗。
虽然并不疼，但他还是委委屈屈地抿起双唇，贴近怀中人的耳垂，舔咬吞吃：“阿恒，大年夜也要赶我吗，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燕恒被耳畔的温热吐息挠得晕晕乎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今夜一同用饭罢。”
“只是用饭吗？阿恒，我想同你一块儿守岁，以前我们常在宫中一起守岁的......”
“......你想留下便留下吧。嗯，陈乾景，不许咬......”小幅挣扎。
这夜，帝帐中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被隔绝在厚厚的毡门之内，桌子上象征“年年有余”的福寿鱼冷了个彻底，隔日正午才被端出去重热。
陈乾景这顿年夜饭吃得是心情愉悦、酣畅淋漓，酒足饭饱之后，唤来影一备上热水，替怀中已经被折腾得沉沉睡去之人细细清洗毕身子、上了药，还不忘将怀里的宝贝搁在两人枕中-央。
翌日，燕恒悠悠转醒，枕旁已无人，想来是练兵去了，身体像被辎重车碾过那样疼，他艰难地坐起身，靠在床头，被褥里有什么东西硌住了腰。
摸索过去，拿出来一瞧，那物件剔透莹润，透着碧色瑕纹，竟是一枚被细致粘合起来的——鸾鸟翠佩。
世间之事，说来说去，不过朱弦易断，明镜有缺，朝露待晞，芳时容歇。
唯有情之一字，教人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乃至奢盼岁岁年年，朝朝暮暮，长相守，长相知。如此盼着，倒也多了一份对生的坚持。
——《征战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守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