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和风暖阳》叶听梧

44、温馨生活

　　四月的京市已然褪去寒意，玉兰与连翘在路边次第绽放，粉红与金黄交织成明媚的春色，空气里浮动着沁人的春意。

　　受疫情影响，来医院就诊的患者明显减少，尤其外地病人寥寥无几，病区里安静了许多。兰亦心的工作节奏也随之慢了下来，不再如往日般奔忙不休，她甚至能在午休时泡上一杯茶，悠闲地看会儿书。

　　每天下班后，她最重要的事，便是回到南四环的住处，一点点收拾整理，为不久后搬入东四环的新家做准备。这间租住了两年多的老式单元房，墙皮已有些斑驳，却藏着她初到京市时的全部挣扎与坚持。

　　周六上午，阳光正好。江沐阳一早出现在她家门口，眉眼带笑，神情中透着藏不住的期待。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她家，环视一圈，柜子、架子基本都已经空了，便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就这些了。”她指了指门厅堆着的十来个纸箱。

　　“比我想象中少很多。”江沐阳点点头。

　　“嗯？你想象中我该有多少东西？”兰亦心笑问。

　　“以前公司搬工位，我看有女同事光一个工位就搬了好几箱，还以为女生的东西都会特别多。”

　　兰亦心轻快地笑起来：“可能我平时逛街少吧。天天穿白大褂，衣服不需要太多，也没什么时间娱乐，东西自然就少了。”

　　她说得轻松含笑，江沐阳却听得有些心疼，她一个人，原来一直这样过着简单甚至寡淡的日子。

　　他弯腰搬起一个个沉甸甸的纸箱走向电梯，兰亦心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被一种踏实的安全感温柔包裹。

　　新家的钥匙轻轻转动，门应声而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明几净的客厅，简单整洁却不失温馨，沙发上放了两个毛绒玩偶，而最让人惊喜的是，茶几上一只素雅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百合，正静静盛放，为整个空间注入了盎然生机。屋子显然已经事先被人精心打扫和布置过。

　　兰亦心惊讶地回头看向江沐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昨天下班过来简单打扫了一下，想着你今天搬来，看到干净整洁的样子心情会好点。花也是昨天买的，本来想找找看有没有玉兰花，但看了好几个花店，都没有。”

　　简单几句话，却透着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兰亦心只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暖意蔓延。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起拆箱整理。江沐阳细心地将她的书籍分类入架，厨房用具也摆放得井井有条，仿佛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家，而是他们共同经营的空间。

　　不知不觉已近十一点。江沐阳看了眼时间，起身说：“该准备午饭了。你先休息，我来做。”

　　兰亦心愣了一下：“但我们还没买菜呢。”

　　江沐阳笑了笑，走向冰箱拉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类食材：翠绿的西兰花、鲜红的番茄、整盒的土鸡蛋、可口的苹果......

　　她忍不住笑了。眼前这个男人，总是默默把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到。

　　他很自然地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兰亦心倚在门边，看着他洗菜时水流过指缝，熟稔快速地挥舞菜刀，被火焰映红的脸庞......这一幕幕景象勾勒出一幅幅充满烟火气的温馨画面，那样平凡，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踏实无比的幸福。她情不自禁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

　　江沐阳动作一顿，锅铲停在半空，随后温暖的手掌覆上她交叠在他腰间的手。“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没什么，”兰亦心摇摇头，声音软软的，“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谢谢你，沐阳。”

　　他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像羽毛般拂过她的心尖。

　　“亦心，你先去客厅坐会儿好不好？你这样我没法做饭了，我怕一会儿把菜炒糊了。”语气里全是宠溺。

　　她却在他背上轻轻摇头，反而抱得更紧。

　　江沐阳关掉灶火，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他低头看她，目光深邃温柔，仿佛能融化一切冰雪。他缓缓低头，鼻尖蹭过她的额头，她微微仰脸，一个自然而绵长的吻，在弥漫饭菜香气的厨房里悄然发生，温柔而缱绻，仿佛所有的承诺与眷恋，都融化在这亲密的气息交缠之中。

　　晚餐，桌上摆了三道家常菜。江沐阳给她盛了一勺鸡蛋番茄，轻声说：“我妈总跟我念叨好久没见你了，让我等你有空了带回去吃饭。你下周末方便吗？”

　　兰亦心脸颊微红，笑着点头：“好呀，我也挺想阿姨的。”

　　饭后，她从包里拿出他不久前给的钥匙，分出一把递到他面前。

　　“这是？”江沐阳有些惊讶。

　　“我家的钥匙，”她语气自然，“以后你来，就不用等我下班了。”

　　他接过钥匙，紧紧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归属。他唇角扬起，眼底光芒流转：“好。”

　　自此，江沐阳果然来得更勤。他担心下午忙来不及为她做饭，便总是趁着午休从家里开车赶来。等下午的工作忙得差不多，就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忙碌。

　　兰亦心下班推开门，满屋饭菜飘香。她笑着打趣：“咦？我家什么时候来了位田螺帅哥？”

　　“我的公主殿下回来啦？”江沐阳端着菜从厨房走出，白色瓷盘里摆着色泽红亮的鸡翅，满眼笑意。

　　“我什么时候成公主啦？哪有那么娇气。”她故意撇嘴。

　　“你一点不娇气，是我想把你当公主。在外面你是兰医生，回家就安心做我的小公主。”

　　兰亦心上前抱住他，吻了吻他的唇。他回应着她的吻，温柔而深刻。

　　两人微微喘息着分开，她靠在他肩头轻声说：“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江沐阳回头笑了笑：“我知道你可以，但我愿意为你做这些。”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不会，现在居家办公，省了路上的时间，上班变早了。而且有些项目多少会受疫情影响，工作量也没之前大了。我都是中午吃完饭过来，下午忙完了才做饭，别担心。”

　　兰亦心抬头看他：“要是哪天忙就别过来了，我们视频也一样。”

　　“好～”他拖长语调温柔应答，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周末，江沐阳载着兰亦心来到他东五环的家。

　　门一开，杨慧春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催促二人去洗手吃饭。餐桌上已摆了大半菜肴，香气四溢。兰亦心撒娇般地“抱怨”：“阿姨，我说要早点来帮您，沐阳偏要拖到这个点。”她递给杨慧春一个礼盒，“给您买的护膝，里面有艾草，听沐阳说您膝盖不太好。”

　　杨慧春拉着她的手笑逐颜开：“是我让他晚点带你来。他了解我，肯定不让你动手，但让你干坐着你又不好意思。这样正好，来了就吃现成的。”她接过礼盒，嗔怪道，“又乱花钱，我这腿不是什么大毛病。”话虽如此，却宝贝似的放进卧室。

　　兰亦心心里一暖，又关切地问：“阿姨，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去复查了吗？”

　　杨慧春拍拍她的手：“好着呢！精神挺好，我自己在家测的血糖也控制得也平稳。本来想去复查，但这疫情反反复复的就没去医院。不过没事，现在互联网医院挺方便，药都能寄到家。”

　　“嗯，不过最好还是去一趟医院，您都好久没复查了。现在京市病例不算多，防控也严。戴好N95口罩，我帮您预约好检查，您做完检查就回家，结果我帮您在电脑上看。”

　　杨慧春听着她细致周到的安排，不由得笑着点头，眼里满是宽慰。

　　饭桌上，三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融洽，笑语不断。杨慧春看着身边举止得体、真心待己的兰亦心，眼里藏不住的尽是喜爱与满意。

　　饭后，兰亦心和江沐阳一起收拾厨房。杨慧春看着两人默契配合的身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收拾停当，三人移步客厅沙发喝茶闲聊。

　　杨慧春忽然想起什么，对兰亦心神秘地笑了笑：“亦心啊，你坐会儿，阿姨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她便起身走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她拿着几本厚厚的、边角有些磨损的相册走了出来，在兰亦心身边坐下。

　　江沐阳一看那相册，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无奈和窘迫，语气带着点抗议：“妈，您又来了。”

　　“怎么了？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还不让啊？”杨慧春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兴致勃勃地翻开其中一本看起来最旧的相册，对兰亦心说，“来，亦心，给你看看沐阳小时候，可有意思了。”说着她一张张地给兰亦心讲解：“喏，这是他才几个月的时候，胖乎乎的。这张是刚上幼儿园，哭鼻子不肯进去……” 兰亦心饶有兴致地看着，照片里那个小小的、表情各异的男孩，与她身边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很难联系起来，感觉新奇又温馨。

　　翻到一页，是一张小学时的同学合影。穿着统一但略显宽大校服的孩子们站成几排，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在小小的照片上有些模糊。“来，亦心，考考你，”杨慧春指着照片上的人影，带着促狭的笑意，“你能找出哪个是沐阳吗？”

　　兰亦心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地在那几十张小小的面孔上搜寻。她先是排除了第一排明显个子矮小的，又在后面几排寻找。她推测了几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男孩，但总觉得和江沐阳对不上。她看得无比认真，眉头微微蹙起，神情有些犹豫不定。

　　“这个是不是？”她指着一个站在中间、看起来挺斯文的男生。杨慧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那是他们班长。”

　　兰亦心又猜了两个，都错了。旁边的江沐阳看着兰亦心那副努力辨认、却又屡猜不中的模样，终于也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越过兰亦心，指向照片最后一排靠右边的一个身影：“别猜了，在这儿呢。”

　　兰亦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位置的男孩，瘦瘦小小，表情有点严肃，甚至可以说有点愣愣的，跟现在身旁这个身姿挺拔、气质清隽内敛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啊？这是你？”兰亦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看照片，又扭头看看江沐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逗得杨慧春笑得更开心了。

　　“妈，您就别逗她了。”江沐阳无奈地笑着，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好好好，不逗了，”杨慧春一边笑一边往后翻，找出一张江沐阳小学时的单人照，“给你看张清楚的。这张是小学三年级学校组织活动时拍的。”这张照片上的江沐阳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和背带短裤，站在学校的花坛前。

　　让兰亦心再次感到惊讶的是，照片上的男孩，竟然是一张圆嘟嘟的苹果脸！眼睛因为微笑而微微眯起，看起来十分憨厚可爱，与现在线条分明的清瘦面庞几乎找不到相似之处。

　　“天啊，”兰亦心忍不住惊叹，“沐阳，你小时候原来是圆脸啊？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江沐阳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自嘲道：“嗯，后来抽条了，脸就不圆了。”

　　杨慧春笑着补充：“是啊，小时候邻居都叫他‘小苹果’。上了中学开始长个子，就跟吹气似的蹿起来，人也慢慢变成现在这样了。”

　　兰亦心看着照片，又看看江沐阳，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她仿佛透过这些旧照片，窥见了她不曾参与过的童年和少年时光，看到了他成长的轨迹，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觉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江沐阳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和兰亦心头靠着头，一边翻看相册，一边低声笑语。母亲指着某张照片讲述着背后的趣事，兰亦心则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偶尔还会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交汇时，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刻，江沐阳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满足。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处如此融洽，一起分享着他过去的点滴，这画面美好得如同梦境。他只愿岁月能永远停留在这般静好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