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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水煮肉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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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兮兮的小花脸实在令人难以下口,再是亲生的也不行。
孟娇只得取来布巾,用热水浸湿后给两小只擦脸擦手,干净后才放心在两小只脸上各啵了一口。
这下兄妹俩心满意足了,还摇头晃脑,跑到傅胜年跟前好生炫耀了一番。
“哥哥,大姐姐的亲亲,你没有哦。”
“原来大姐姐最喜欢的男子汉是我,不是姐夫叔叔哦。”
傅胜年看着两个小萝卜头得意又臭屁的样子,有些扎心了。
孟娇洗好巾帕,正要晾晒,却感受到身后有一道幽怨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如有实质。
她缓缓转过身去,傅胜年眼神秒切换回炽热的期待。
“你也想要吗?”孟娇想了想,还是热情上前给傅胜年的脸上也抹了两把。
傅胜年配合地闭上眼睛,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孟娇的下文。
他睁开眼,只瞧见孟娇背对着自己,肩膀抖得像抽风。所以,他又被这臭丫给捉弄了?
傅胜年黑了脸,见四下无人,伸手将孟娇拽过来。
孟娇本来憋笑憋得很辛苦,却猝不及防间跌坐在傅胜年的大腿上,鼻子正好撞在他坚硬的胸膛。
“嘶”一声,孟娇眼睛瞬间飚出泪来,一上手摸,发现还流鼻血了。
“傅胜年,怎么那么硬?你这胸肌怕不是石头做的!”
她很不服气,一低头,直接咬了上去!
这丫头竟然化身孟小狗,傅胜年倒抽一口凉气,“孟娇娇,你咬错地方了!”
姚氏出来倒水,正好瞧见宝贝闺女贴在女婿怀里亲香的一幕,而女婿一脸难耐的表情。
还是现在的年轻人会玩儿呐,瞅这火辣辣的甜蜜样,自个儿的小孙孙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啦。
她一脸的慈母笑,忙撇过头去,“娇娇呐,你们等吃了饭再……”
孟娇慌忙抬起头来,冲着姚氏直摆手:“娘,你听我解释,我没那么急色,不是,我只是不小心……”
话音未落,姚氏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娘都懂的,你们继续。”姚氏愉快地把刚从厨房钻出脑袋的两小只给拎了回去。
“傅胜年!!!”
孟娇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前还在他胸口上锤了好几下。
苍天呐,大地啊!她这二十几年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感觉自己在姚氏心中妥妥成了个急不可耐的大黄丫头,她好不甘!
傅胜年却在身后低低笑出声来,充满磁性的嗓音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愉悦。
“笑什么笑,看你干的好事!”孟娇回头又瞪了他几眼。
傅胜年轻咳了几声,“要不晚上再让你咬回来?”
“你给我等着!”
待处理好鼻血,脚下的梨核被孟娇重重一踢,越过他的头顶,随后飞出院外,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孟娇转身回厨房做最后一道菜——水煮肉片。傅胜年也跟着进去烧火,而姚氏带着两小只开始摆碗筷。
猪里脊在案板上摊开,被孟娇片成一文铜钱厚的薄片。全切好后,把肉片放进装有蛋清、油和芡粉糊的碗里,将其抓匀腌制好。
紧接着拿出一捧辣椒和三撮花椒。辣椒深红油亮,干硬微蜷,花椒颗颗饱满,麻香蛰伏。
然后全都倒进冷铁锅里,用文火慢慢翻炒。渐渐地,那股子呛人的气味霸道又刺激,直往鼻腔深处钻,勾得人喉头一紧。
姚氏和两小只被攻击得受不了跑出院外躲着,唯独傅胜年,一手拿着火钳,另一只手用袖子捂住口鼻,肺都快要咳出来了。
只见他薄红自眼尾晕开,泪意将凝未凝,染得睫毛湿漉漉的,这神态活像被谁欺负了。
傅胜年抬眼时正好对上孟娇痴痴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唇角微勾,咳嗽声渐歇,只余喘息间一丝颤音,萦绕在骤然安静的灶房里,灼热不已。
孟娇偷看美男被抓包,丝毫不觉得尴尬,将干净微湿的帕子递过去,“用这个挡着,会好些。”
傅胜年接过但却没舍得用,“无碍,我们继续。”
焙香的佐料倒在砧板上,孟娇用刀背一下下碾碎,粗粝的碎末混在一起,红褐相间。
锅里的菜油烧热,她又将豆瓣酱和火锅底料滑入油中。“滋啦”一声,油花爆开,浓烈的酱香混着咸鲜猛地炸开。
她手下不停,姜末、葱白、蒜末撒下去,香气又添一层。
然后是乳白滚烫的高汤冲进锅里,瞬间抚平了爆裂的油响,缓慢转为咕嘟声。孟娇随后加入酱油、耗油、盐、味精等调料。
再将豆芽、豆皮、藕片、还有空间里的午餐肉等配菜焯熟捞出。
红油浮上来,在汤面聚成一片亮汪汪的琥珀色,底下是醇厚的汤底,孟娇用筷子拈起肉片,抖一抖,滑进翻滚的红汤里。
一片,又一片,动作稳而轻快。肉片被红油包裹,颜色迅速变色直至烫熟,沉沉浮浮。
孟娇将煮好的肉片铺在配菜上,层层叠叠。紧接着堆上一把小葱花、蒜末、白芝麻、碾好的辣椒和花椒。
另起锅烧热油,一勺滚烫的油,对准了,“嗤啦”泼将下去!
热油浇透的刹那,所有的香气猛地窜起——麻的、辣的、蒜的、葱的,被极致的高温瞬间激活,蛮横地飘满整个厨房。
孟娇和傅胜年相视一眼,看着那碗还在滋滋作响的水煮肉片,脸上漾开笑意。
“阿娘、大宝,二丫吃饭啦!”
一家人上桌时,水煮肉片红白分明。红的是油,白的是肉,绿的是葱花,三色在粗瓷大陶碗里对撞。香气不是一缕,是一团——麻香、辣香、肉香拧成一股绳,直往人鼻孔里钻。
见姚氏下了筷,傅胜年迫不及待夹起一块,肉片颤巍巍地挂着红油。
入口先是烫,接着是麻如万针轻刺,辣像野火燎原,最后才尝到肉的本味,嫩得几乎要化在舌尖上。
孟娇就着米饭也连吃了好几口,直呼过瘾:“麻辣上头,就是这个味儿!”
正吃着,院外传来敲门声。
孟娇放下碗筷去开门,看见来人,有些狐疑道:“二舅来自己家,咋还敲上门了,直接进来就是,快进来一起吃饭吧。”
二舅苦着脸,挪开几步,露出身后之人。
竟是邱侗他爹,邱永昌本人,也是个常来书院蹭饭的主儿,孟娇想不认识都难。
她挑了挑眉,这效率够快的,连忙行了个礼:“不知县令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大人若有事务,差人传唤一声便是,何劳亲自移步寒舍?”
邱永昌今日着了身闲服,没带随从,笑呵呵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两盒点心。拱手道:“孟姑娘,打扰了。本官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孟娇敞开院门,比了个请的手势,“县令大人客气了,快请进。”
姚氏听见动静,起身相迎,奉上刚冲泡的茶水。
邱永昌进屋坐下,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笑道:“来得不巧,打扰你们用饭了。”
“大人可用过晚饭了?农家的粗茶淡饭,大人若是不介意,再一同用些吧?”
孟娇给县令和二舅各盛了一碗饭。
面前的水煮肉片和腊肉,邱永昌可想得紧,随意地摆摆手,“大家不必拘礼,只当是街坊乡亲串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说着便先动了筷子,夹了一箸肉片。
一顿饭下来,除了孟娇和傅胜年,姚氏姐弟俩都吃得很少。
当然,现在的两小只脸皮也被练出来了,丝毫不惧有外人在场,大大方方抢着吃肉肉,满嘴流油,吃的斯哈斯哈,根本就停不下来。
邱县令一进屋就被饭菜勾了去,哪里注意得到饭桌上还有个傅胜年。
直到俩人的筷尖几乎同时触及到最后一块肉片边缘,邱县令的筷子突然在半空中顿住。
他下意识抬眼,只见执箸的指节修长如玉,指尖距筷尾分寸讲究,执筷的姿势是极为优雅稳当的“执笔式”,动作疏朗从容,还带着熟稔的随意。
眼睛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没有闪躲,没有谦卑,甚至连争抢食物的急切都没有,只是一种全然放松和居高临下的静默。
就在这一瞬,邱县令眼皮猛地一跳。
正愣神之际,筷尖传来的力道温和却不容置疑,那片肉稳稳落入了对方碗中。
邱县令讪讪收回手,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绝不是个寻常农夫,甚至不是普通读书人!那种无需任何外物衬托、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掌控与疏离,他只在上峰,不,只在几年前偶然途经绵州的宗室贵胄身上感受过。
寒意悄悄爬上了邱县令的后颈,只觉剩下的饭菜味同嚼蜡,连呼吸都放轻了。
等终于吃完这顿饭,邱县令才收束心神,说明来意:“犬子邱侗,昨日回家说了粮种的事,孟姑娘手头真有增产三成的良种?”
孟娇面上不动声色:“确有一批,是偶然得来的。民女已试种过,效果不错。”
“好!”邱县令抚掌,“孟姑娘可能不知,如今朝廷正大力推广良种,增产一成便有赏,增产三成,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压低声音:“县衙暂时需要采购三万斤稻种和麦种,只是这推广的功劳……”
孟娇明白了,邱永昌想借粮种之事捞政绩。
她沉吟片刻:“大人有何想法?”
邱县令道:“本官出面,将粮种献给州府衙门,所得赏赐,姑娘占七成,本官占三成。另外,州府若大规模采购,价格上本官也能帮姑娘争取到最优。”
这条件不算苛刻。孟娇需要官府渠道快速出货,邱县令需要政绩,各取所需。
“可以。”孟娇点头,“但民女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