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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爸爸变‘温柔’了,可你不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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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幽幽转醒的时候才发现车子早已停下,和papa别墅正在车窗外的左手边,触手可及。
往常回家你都很雀跃。
——就算是和papa吵架最凶的那一阵你每天依旧会期待着回家。
只要能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只要知道他是因为你的事而烦心皱眉,就算最后的一切还是以不快告终,你最后上床睡觉的时候依旧心满意足,睡得很香。
所以为什么呢?
你擦掉眼角的晶莹,深吸几口气。
大概是因为吵架也是关心的一种吧。
——关心则乱。
因为关心、因为在意,所以急躁,所以发生冲突。
可现在papa什么都开始顺着你。
大概是忽然想清楚,觉得你这个女儿或许也没那么重要。
没必要花这个精力惹自己不快。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这不都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只要把想要的都给你,他或许就能落得几丝清净。
“小姐。”
管家发现你醒了,打开安全锁,从驾驶座绕到后座,帮你打开车门。
“诶对,之前的司机叔叔呢?”
在冷风钻进鼻腔的那一刻,你大脑也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昏昏沉沉的混沌被来之不易的理智代替,你也终于在和老管家对视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被你遗忘了很久的司机叔叔。
“........”
老管家没有回答,只是毕恭毕敬地站在车门边。
——这是他一直以来拒绝回答问题的方式。
你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知道事情并没有如你所愿。
可不听到确切答案前你又不愿放弃;
再说老管家也是看你长大的,难道就对你没有一点情谊?难道他就是个只会听papa命令的机器人吗?
“爷爷,求您了告诉我吧。”
你眼睛眨了眨,趁管家不注意打个哈欠把本身就被冷风吹红的眼眶变得更红。
冬天的风真是要把鼻头都冻掉了。
只是打个哈欠都觉得鼻尖酸得很,看上去真是一副摇摇欲泣的模样,很可怜。
“其实那天不是叔叔的错,是我骗叔叔说要自己回家的。”
“我还告诉他papa在开会,给他看了我伪造的聊天记录。”
说着说着你是真的有点伤心。
冷漠又自私。
这是你今天在大街上吹冷风的时候在心中升起的、对自己的评价。
好像在你这不长不短的近10年,除了papa、管家和几乎天天和你在一起的玛莎,你从未把其他什么人真正放在心上。
旁人来匆匆、去也匆匆。
很多人会因为和熟悉的集体还有朋友分开而感到失落难过,可你却不会。
他们或许在你耳旁落下了名字,你也可以看上去无异地和他们打招呼笑闹。
然而离开的时候也就离开了。
就像那个司机叔叔,明明接送了你快5年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别说联系方式了,你其实连他姓甚名谁都叫不出来,对着老管家问询的时候也只能干巴巴地叫着司机叔叔。
所以你叫他叔叔不是因为你礼貌。
那只是因为不在意到连姓都记不住,可你又希望别人觉得你乖巧,而想出的最保险的一招。
“可小姐您生病还是有他的原因。”
看着面前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管家。
就算再有情谊也只是微微放松脸色,微动唇角;
遗憾在他眼中闪过但也就是转瞬即逝,再对视的时候眼眸仿佛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水,和papa并无二致。
“您也知道,先生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对外人的冷漠仿佛是病毒,连基因都不需要,就可以在这个家里通过空气代代相传。
“不过别担心,先生是个文明人。”
说到一半像是怕你误会。
“只是换个行业做罢了。”
“毕竟这件事传出去,就算我们不说,他也在这行很难找到另一个像我们一样的雇主。”
“那......Papa有帮他忙吗?”
知道不可能,但你还是忍不住怀揣一丝希望。
大概是因为让司机叔叔失业这件事和你有关吧。
要是你当初乖一点;
或者多和他交流几句,哪怕只是要到联系方式、问问他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真情实意地叫他几声叔叔;或许都不会像现在一样难过得紧,愧疚和无能为力在心头环绕,头一次压得你有点喘不过气。
“那您对先生的要求就太高了。”
管家爷爷听到你的问题无奈轻叹,差一点点就轻笑出声。
“和平解除合约已经是先生在听到您的请求后选择的最温和的手段。”
“我虽然算是把先生带大,但您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是他最亲近的人,也应该知道他的脾气。”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只是如果不想再有相同的事发生,小姐您以后.......”
管家没把话说完,你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司机选择相信你的后果就是中年失业、重头开始。
而你任性地选择欺骗司机的后果就是你需要背着这个沉重的良心谴责过下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人带来麻烦,自我反思。
你点头,恹恹地走进别墅,头垂得很低。
而老管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在前面帮你开门,只是默默地留在原地。
抬头时通过窗帘的缝隙正好可以看到二楼窗边的那抹身影;
和那双毫无波澜的墨蓝色眼睛对视一瞬,然后看到他的先生,微微对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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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落锁的时候papa正好拿着杯子从二楼下来。
罕见地穿了件棕色的圆领毛衣,袖子半卷在小臂;
暗金色的头发因为今天没有出门连发胶都没涂,刘海松松垮垮地落下反而让这一向冷漠的人多透出了一丝柔和。
“回来了?”
又是那温柔到极致的语音语调,和他过于有冲击力的外表很是不吻合。
而且他之前就算对你再温和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轻声细语到仿佛在和一件易碎品说话。
好温柔。好温顺。好......有距离感。
就好像只要声音大了语气急了你就会在他面前破碎崩坏。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锋芒,用最最柔软的一面对你。
“.........”
你又开始烦躁了,原本就不是很好的情绪在听到papa温柔的关心后变得更甚。
你很想打破面前的僵局,可又不知该怎么打破;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是哪出了错,心里很堵。
“阿克曼,我已经全好了,周一就可以去上学。”
你没有叫他papa,daddy,又或者什么对长辈的敬语。
你也知道他给你请了两周的假。
——照往常来说,他不会允许你因为赌气而反抗这种命令。
实在很想去学校他会当下就过来给你做检查。
来来回回前前后后至少检查十几个项目,直到他说可以才是真的行,但通常那时候你已经被他弄得不想提前出门了。
可papa这回只是帮你热夜宵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任由微波炉的声音响了几十秒,然后故作轻松地从厨房走出来,对你笑笑:“想去的话就去吧,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噢。”
再美味的夜宵在这种诡异又平和的氛围中都会失去它应有的美味。
“那我去洗澡了。”
你拿着今天和玛莎一起出门荬的衣服,不再看papa的表情,头也不回地拉开浴室的门,冲了进去。
‘砰——!’
阿克曼在熟悉的身影消失后慢慢放下扬起的唇角,冷却了好不容易才温和起来了气场。
他走到酒柜旁闷闷地倒了近一半的whisky到杯子里,罕见地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默默倒了半杯,摘下眼镜慢慢揉着皱到有些发疼的眉心。
“先生。我觉得小姐或许不需要被区别对待。”
管家在这时从后门走进来,将车钥匙放到阿克曼手旁。
其实他不该对父女之间的相处干预过多。
说到底,你是先生的孩子,从某种程度上,是先生把你拉扯长大,他站在这个位置给出意见更多会有种高高在上的教育和指责。
——可当初先生在养你之前毕竟咨询过他的意见。他也给了意见。
而且他也见不得先生把这么大的压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你是先生的‘孩子’,先生是他的‘孩子’。没有父母会对孩子的痛苦熟视无睹,即便他心知以自己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是僭越,却依旧办不到无动于衷。
“.......我害怕,叔。”
在深夜的时候阿克曼偶尔也会卸下武装。
在酒后吐露一丝真心,对着那个除你之外可以被称上是最亲近的人表现出一丝脆弱。
在管家面前他不需要无坚不摧,也不需要无所不能。
更不需要是那个永远让你安心的papa,又或者是研究所的定心丸阿克曼教授。
“我只是想好好地留住她。”
“可我又好像留不住她。”
“我只是希望她能乖乖的,安安全全。可这好像也忽然变得很难。”
“......因为她是一个‘人’。”
老管家闻言沉默一瞬,叹着气轻轻拍了拍阿克曼的肩膀。
“又或者。你把她养得太像个人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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