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也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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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方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非要在这些物件上刻下名字。但方与蓝十岁生日时，他记得父亲送了自己一把精美的昂贵的定制伞。
只不过自己不知道放哪儿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此时，方与蓝蹲在原地，茫然地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些东西，却又在伸进抽屉时，迅速缩回，紧紧捏着文件，指尖苍白一片，脸也褪去血色。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得不到估量，浑身血液流畅不通。他在腿麻之前关上抽屉，退出书房。
方与蓝骑上车，速度扭到底，脑海中飞快闪现看到的景象。
于是在等待红灯的间隙，方与蓝找人迅速调查。
他想自己一直询问贺景铭的事情，或许就要有答案了。
抵达公司后，他并没有提及任何有关照片和雨伞的事情。
他不认为贺景铭会伤害他，要不然，这个人合该去当演员。他想，这其中，或许有很多他不知道的、错过的事情。
这天下午，他仍然若无其事地面对贺景铭，站在角落，举起相机拍摄最后一条片子。
只不过在这期间，他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从前究竟何时，和这个人见过面，送出去过伞。
但实在太可悲，他幸福快乐的19年生活里，并不需要记住一个无足挂齿的陌生人。
方与蓝收掉相机，和贺景铭说拍摄全部结束。
此时是下午六点，原计划四点结束，但方与蓝来得较晚，中间总是出神，耽搁了不少时间。
“我可以回去吃啊，你忙就不要管我了。”方与蓝开始收拾东西。
原本计划结束后两人出去吃饭，但贺景铭临时有事，走不开太长的时间。
“我已经喊助理去取，吃了再走。就当陪我吃晚饭吧。”贺景铭将收拾好的书包放置一边，低声请求着。
方与蓝没招，被拉着坐在贺景铭的椅子上。
“坐这干什么呀？总不能在你这桌子上吃饭吧。”方与蓝细细看过贺景铭的眉眼，声音不自觉地放缓放轻，软软糯糯的，“我有点想喝水。”
贺景铭倒了满满一杯的水，让他就着递过去的姿势咕嘟喝一大口。
方与蓝当真是渴极了，他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下肚。
而贺景铭刚好可以看见方与蓝着急的蠕动的嘴唇，被水滋润着，整个唇瓣看起来弹性十足。
“你抬高点。”方与蓝闷声嘀咕，费力地卷着水，下巴顺着流出一小股的水，亮晶晶的滚动到锁骨。
“这么渴怎么不和我说？”
杯子“噔”一下放在桌上，贺景铭替他擦擦嘴角。
“拍摄的时候忘了嘛，这一闲下来就想起来了。”
贺景铭没做过多评价，反而悄无声息的在方与蓝的注视中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方形礼盒。
方与蓝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瞬间睁大，心跳得如雷般震耳，手不自觉握拳。
礼盒躺在贺景铭的掌心，像是捧着最珍贵之物。
“你这是……”
不能是他想的那样吧。方与蓝碎碎念，胡思乱想，并不敢去看贺景铭。
贺景铭轻笑，并未说话。
他慢慢打开盒子，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只精美的手表。
方与蓝心停顿一秒，长舒一口气。
“这个是很早就买好的。”
方与蓝的手搭在桌子上，指尖不受控制地跳跃。
贺景铭擅自主张地捏着软软的手腕，捻着上面为数不多的嫩肉，“谢谢你帮我拍摄。我可以替你戴上吗？”
“……可以的。”方与蓝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贺景铭行动干净利落，三下五除二将表戴在纤细的手腕。
冰冷的手表贴着温热的皮肤，手一下子承受不小的分量。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啊，礼物吗？”方与蓝摆弄着。
这表并不便宜，他在父亲的手腕上看见过同个品牌。如果只是感谢自己的拍摄，那么他已经获得自己相应的酬劳。
——而他也在这场合作中获得更多的东西。
“算是，也不算是。”贺景铭如是说。
他一只手臂撑着座椅，完全将方与蓝拢在自己怀里。他嗅到方与蓝身上甜腻的果香，逐渐飘散在整个空中，将他层层包围。
随后张张口：“这个是。”
说着，贺景铭从西装内兜拿出东西，手悬在空中，“唰——”的一下。
方与蓝眼前骤然出现一条项链，细细的链子下坠着一颗绚丽的蓝宝石。
“这个是礼物。”贺景铭重复。
宝石耀眼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而在空中晃动的宝石逐渐趋于平稳，显现背后男人噙着笑的面颊。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这太贵了——”
方与蓝有些呆滞，此时连带着手腕都开始发烫。
这该不会是要贿赂他吧……
“前两天路过商场看到的，我想你戴上一定会很好看。”贺景铭指缝穿插过方与蓝的脖子，喷出的气洒在对方的耳廓后，“从前你并不愿意收，只能买一些花送你。今天刚好拍摄圆满结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方与蓝一抬头，跌落进贺景铭那柔情似水的骄傲的眼神。
他鲜少见过那样的眼神。
从眼眸里掐出一汪春水，足以将人溺死；却又是自豪的，是最满意最骄傲的。
方与蓝捏着宝石，低下头看。
他忽然又想到那抽屉里藏匿的不见天日的秘密。
“那我要买一些新衣服和它搭配了。”
贺景铭一下子浑身放松，“方与蓝，你好美。”此时助理致电，表示餐已经送到。
“走吧，吃饭。”
贺景铭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方与蓝望着贺景铭的背影。他想，从前只是找不到一个最完美的理由收下这些昂贵的精美的礼物，他仍然担心害怕和不安。
但这个人乐此不疲地做了一顿又一顿的饭，接他一次又一次下课，辅助治疗哄他缓和病情——同时，贺景铭从来没有让家里的花枯萎，永远生机勃勃。
*
方与蓝收到调查人员传来的信息时是周五。在温暖的小窝里，他缩在床上看完了全部信息。
这周末，方与蓝去祭拜了母亲。
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只在家里的相册见过那个温婉坚强的女人。
而关于母亲的事情，他都是从外婆和爷爷的嘴里知道。
在他们口中，母亲怀孕后期生了病，身体并不适合孕育孩子，医生建议进行手术，那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但这孩子来之不易，母亲为此吃了很多苦，祭拜了各路神仙，尝试了各种技术。她万分感恩，享受并且渴望拥有一个自己和丈夫爱的结晶，并不愿意终止妊娠。
父亲拗不过。他本不信神佛，却一次次跪在庙前，祈求神仙赐他一个美满的家，他必定倾其所有回报。
但事与愿违，母亲在生产后还是转进加护病房，没过多久病逝。
方与蓝听外婆说，父亲也曾一蹶不振，喝了很多的酒，但被自己的哭声吓醒，抱着他痛哭流涕。
之后，父亲积极投身事业，试图为方与蓝创造最完美的生长环境。
直到此刻方与蓝必须承认，自己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乖巧的孩子。
幼时和刘思扬闯出过大大小小的祸事，是小区内有名的捣蛋鬼；他总是心血来潮，深更半夜跑到父亲房间，告诉他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吃不到就要闹腾……
刘思扬曾大言不惭，童言无忌：“好羡慕你，虽然没有妈妈，但是你爸爸对你好好！我要是也和你一样就好了，我这一天被打的屁滚尿流的。”
方与蓝记得这话又被人听去，传来传去的变了味，刘思扬又被打开了花。
“你妈妈拼命生下的你，你是宝贝啊。”
方与蓝记得外婆这样告诉他。
宝贝……方与蓝记下了这句话。
所以在当年贺景铭站在雨里淋雨时，他想的是，哪怕是来要钱的私生子，也是妈妈的宝贝吧……
只是方与蓝没有想到，现实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惨烈。
现在，方与蓝将鲜花放在母亲墓碑前，站直了身体。
他告诉母亲，自己遇见了很喜欢的人。但他不想再让对方等了，他已经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妈妈，我想你会喜欢他的。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爸爸说我只管躺着当咸鱼就好，他会赚够我一辈子的钱……但这次，我想勇敢一下，总不能永远都是他在朝着我跑来。”
“下次再来，我会带着他的。”
方与蓝离开墓园时想到，自己在为校庆意外出丑惴惴不安的那个晚上，贺景铭是否激动难耐地期待着天亮的到来？
他又是否为了这样一个意外的机会，求了许多年？
*
临近年底，贺景铭忙了起来，他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再为方与蓝做更多好吃的菜肴。
而这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整个城市开始不停歇地下雨。城市上空环绕久久不消散的乌云，天空阴沉沉一片。
雨一直下，方与蓝站在窗边，掀开窗帘。
小区楼下挺立的巨树被打得蔫巴，雨中撑伞的行人裤脚湿了一片。
他拿出手机，明天天晴。
在久违的天晴这天，方与蓝订了餐厅，邀请贺景铭吃饭。
方与蓝打车去公司和贺景铭会合，当时他正在打电话，慌乱地立刻挂断。
“怎么忽然想起来请我吃饭？我最近有点忙，过了这段时间会好很多。”
方与蓝摇摇头，神神秘秘的，“是有事情想和你说，你不要想太多。”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告诉你。”
方与蓝原先想将餐厅包场，但他又想，自己是希望出来的时候看到热闹的人来人往的场景，在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中，被人群簇拥。
折中之后，他选了一个包厢。
“你看看想吃什么，我买单！”
贺景铭挑眉，“方少爷好阔气。”
“用的你给我的工资！”
贺景铭看着菜单，干净利落点了方与蓝爱吃的菜。
“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就可以好好陪你——你是不是也要期末考了。”
“是的。”方与蓝不安地舔舔唇，“你先待着，我要去洗手间。”
贺景铭站起来：“我陪你。”
“……你跟着我干什么，总不能替我把着吧。”
贺景铭不说话，他倒是想。
在等待方与蓝的这段时间，贺景铭拿出手机处理了几封邮件。
男人整个笼罩在黑暗的环境里，穿着熨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他微微低下头，屏幕上亮起的白光照的整张脸棱角分明，隐约看见里面细微的疲惫。
他感觉方与蓝这个厕所上的格外得久。
此时，不知从哪打来的一束刺眼的白光，照亮了面前的巨大的幕布。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方与蓝那张稚气的脸。
“这样子真的录上了吗……好吧我还是有一点忐忑。”视频里方与蓝紧张兮兮的，摄像头刚好对准他窄窄的锁骨，依稀可以看见下巴。
紧接着，镜头拉远。
贺景铭随之放下手机，安安静静坐着，目光灼灼。
“贺景铭，你看我今天戴了你送的项链，手上也是你送的手表，至于衣服嘛——我还是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但不是说你挑的不好哦。言归正传，我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其实这个视频我想了很久，究竟要怎么拍呢，一直都没有头绪，再加上最近一直都在下雨，好像一下子增加了很多的难度。”
视频里，方与蓝先是对着镜子拍摄穿搭，着重凸显自己戴的首饰，然后他打开门，下楼，朝着校门口走去。
“今天难得天晴，我这样懒惰的人终于愿意将此事提上日程，希望拍完后给你看——好激动好激动好激动。现在是早上九点，你准备的早餐我已经全部吃了，鸡蛋感觉有点老了，下次煮7分28秒。”
“我现在在赶去上课的路上，我有点好奇你在干什么呢？应该端端正正坐在办公室，严肃地处理邮件吧……反正我爸爸就是这样，每天雷打不动。不过我猜测你在也有可能在喝咖啡，脑子里想中午要做什么给我吃。”
镜头里，方与蓝断断续续的，喘着气来到教学楼。
他将镜头靠立在书本上，“我要开始上课，嘘，你别说话，这是一节专业课呢。”
巨大的屏幕光包裹着贺景铭，他完全处于正中心。
贺景铭面颊上出现细微的跳动，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他的心脏像是翻涌的海水，一浪接着一浪。
“好吧这个老师上课真的很无聊，我得玩一会儿游戏，不然要睡着了——我旁边是一个代课的。”
方与蓝凑近镜头：“他比你要专业，还戴了口罩呢。”
……
“下课了下课了，不知道你今天中午吃什么呢，咱们好像四天没有一起吃饭了。这里我要偷偷说一下，贺景铭，你做的红烧肉还需要精进一下。”
方与蓝拍了一下自己吃的麻辣烫。
“又吃这个，不干净。”贺景铭点评。
“我猜测你看到这个肯定要说不干净。天哪贺景铭，我只是偶尔吃一下好吗，不要再念叨了，和我爸爸一样！下次带你来吃，真的很不错呢！”
……
“体育课，学的太极，但是我手脚不协调，打的有点搞笑。悄悄和你说这个老师真的很喜欢把我们围在一起说他的那些精妙绝伦的生活。”
“结束了自由活动时间！”
……
“现在我在回家的路上，路上买了点草莓，你看，很红是吧，实际上不好吃，感觉自己被坑了。”
“怎么样我这一天的生活？我想到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好像并没有完全的参与过我上学的日子。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每节课都上的很想死，不知道几公里之外的贺先生在干什么呢？”
……
“刘思扬说，要让你等很久很久，最好是着急上脑，当时我笑着，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现在觉得，他懂个屁，自己的感情一塌糊涂，怎么可以理解我的急切呢。”
“我忽然想拍这样一个视频，是想告诉你，在你不在的时候里，我也很想分享我这糟糕却有趣的生活。”
“不要再在我的身后一直看着我，我希望以后这些视频里，可以永远出现你的身影。”
视频到此结束，整个昏暗暧昧的环境归于平静。
咔哒——
门开了。
方与蓝走进来，带来了唯一的亮光。
“我想你今天会想吃点甜的。”
他走到贺景铭的身旁，手里捧着蛋糕。
“我不会和普通朋友报备这些，贺景铭。”
贺景铭：“方与蓝，你的意思是……”
“我答应你了，男朋友。我也喜欢你。”
贺景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滚动着喉咙，手指在颤抖。
蛋糕被随意地放在桌子上，方与蓝问他：“贺景铭，你想接吻吗？我现在很想亲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我也喜欢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