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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从裤管窥伺大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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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私以为自己是宿舍最了解方与蓝的人。因而他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这个人的不对劲。
起先方与蓝只是玩手机的频率变高,停留在短视频平台的时间变少。往往这个时候他会找几个题私信求助,但都没有得到立刻回复,明明从前对方会在五分钟内回答,再细细问他明白没有。
再一个是方与蓝好几次下课都拒绝他们一起去图书馆的邀请,总是以有事为借口率先离开,他冒昧地问,对方却遮遮掩掩;最后,中午宿舍结伴吃饭的活动他也很少参加,甚至是周末的聚会也推了。
这让李继有些不安。
他本就来自普通小资家庭,若非同专业同宿舍,是万万不可能和方与蓝这样的人产生交集——他是那么让人望尘莫及,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搜罗献上!
而现在,这有限的机会和空间都开始减少。
李继不能自已地想到,自己也并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
他也曾在高中时轰轰烈烈谈过一个女孩,和人家躲在教室阳台亲吻。
李继第一次见到方与蓝,是在刚踏进寝室门时。
那时他背井离乡,一下飞机便是南方闷热烦躁的空气。他扛着行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正烦着呢,胸口一下子被人狠狠撞着。
他低下脑袋,只见一个皮肤红润、四肢纤瘦,穿的花枝招展又傻里傻气的矮个子男孩——一看就身娇肉贵的。
对面的人很小声说了抱歉,灵敏的如同兔子立刻逃跑。
他记得那头蓬松的黑发飘散的香味,还有莫名其妙疯狂跳动的心脏,像是舟车劳顿造成的心梗。
当晚,他擦拭着宝贝的高达,听见男孩商量着说自己生病如何如何严重,睡觉如何如何困难。为此,他希望工作日可以十一点熄灯,周末十一点半熄灯并不发出声。
为表示歉意,方与蓝给每位室友献上了极昂贵的礼物。
“真睡不着不如出去住!”
矫揉造作的富二代,他才不吃这一套。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李继并未给予方与蓝一个好脸色,甚至对他剑拔弩张,不接受对方从家里带来的美食。
直到某个夜深人静的后半夜,李继被卫生间的水流声吵醒。
他本就睡得不太好,毫不掩饰且不耐烦“啧”一声。
黑暗中,他一眼就辨认出对方,准备捏着方与蓝的把柄下床开炮。
谁知他还没下床,对方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小小的手扒着他的床杆。
李继记得那天他穿一套毛茸茸的小兔子睡衣,乱糟糟的小脑袋探出来,衣领被搓的歪歪扭扭,滑露出圆润小巧的肩头。
他整个人睡眼惺忪,空余的手揉着眼眶。
方与蓝很快踮着脚尖凑上来,压低声音,“不是别人不是别人,是我是我,你不要生气!”
只一瞬间,李继全部的怒火都烟消云散,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紧绷的弦终于松动。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洗漱间的灯也完全关了,黑漆漆一片。
可他清楚看见方与蓝稚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忽闪的睫毛在黑夜中放着黑黝黝的光。
这晚空调开的太高,他脸上的余热一直到早晨才消褪。
从那之后,李继开始控制不住地关注方与蓝,被他那些幼稚不谙世事的行为整的啼笑皆非,总是忍不住出手替他解决这样那样的很琐碎的事情。
他就是助人为乐,最多被那套睡衣迷惑。迷惑到拼了好久的高达不小心被方与蓝碰掉也只是云淡风轻不当回事。
因此,他总被另外两个室友嘲笑,阴阳怪气。
往往这时,李继会揉着鼻子,矢口否认,“是吗,不记得当时说过那样的话。”
时至今日,李继都不认为自己会喜欢男生,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方与蓝。
李继坐在教室思考了整整半个小时,终于推算出方与蓝行为异常的时间。
他想到校庆被方与蓝拍下的那个男人。
他已经不年轻了,很快就会年老色衰;而自己,正年轻,他们会有数不胜数的话题!
如此,他应该即刻采取行动,去争取在方与蓝面前表现的机会。
李继想的万无一失,但机会没有先到,就收到了方与蓝摔伤的通知。
*
李继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方与蓝跟个二大爷似的躺在床上,右脚高高吊起,脚踝缠着绷带,肥肥的像是长条玩偶。
他迅速走到床边,对床榻边上的人熟视无睹,忧心忡忡开口:“这是咋整的啊,痛不痛啊?”
一路上他一颗心揪着,恨不得出租插上翅膀,但还是来晚了一步,让那个老男人捷足先登!
——贱人!
李继直勾勾盯着方与蓝,视线从那张如石膏般惨白的脸上滑过,看见他撇着无辜的嘴角。
他就连生病都是惹人怜爱楚楚可怜的,黑压压的眉毛和眼睫低下,眼睛闪着破碎的金箔碎片。
“哎呀,没多大的事儿,就是踩空了掉下来了……”方与蓝不太在意,完全没将事情放在心上,嘴角咧到耳后根,甚至可以反过来安慰李继,不要一副他死了的样子。
直到余光悄咪咪偷看贺景铭,见对方的脸色还是阴沉着,说话声才越来越小。同时立刻将脑袋缩回了身子里,变成小小的软软一团,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区。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蓝蓝。”
李继心虚的囫囵着喊了叠字,目光躲闪,试探着伸出手,最后只堪堪捏着护栏。像是那个夜晚,方与蓝捏着护栏凑上来的道歉,一下子闯进他的世界。
说到这个,方与蓝有些不自在,拱着鼻子眼神飘忽,喉咙里卡了根刺。
他是在帮贺景铭拍摄的时候踩空的。
当时正在拍一个下楼的镜头。方与蓝扛着相机站在楼梯口,弯着身体,饱满的臀.部高高翘起,扭来扭去,试图找最合适的角度。
“对的就是这样子,真的超级帅的呢,和明星没有什么区别。你要信我哦,保证给你拍成国际巨星!”方与蓝嘴里说着最柔软的话,神情严肃盯着画面,争取不放过任何一秒。
“你看我干什么啊,不要这样!看镜头哦。”
他拍的忘乎所以,突然,右脚向后一伸,毫无防备的直直踩在后两阶台——踩空了。
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整个身体瞬间向后仰,结结实实的摔个底朝天!
咯吱——
方与蓝听见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骨头碎裂声。
他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宽松裤衩,此时摔下楼,屁.股着地,手掌撑在地上。
他的两条笔直的腿微曲大张着,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右脚脚踝不正常的歪七扭八,看起来像是软软的一滩水。
裸露在空气中的柔软白色小腿肚一晃一晃,膝盖上擦红一片。
方与蓝下意识小腹下塌,站在高处的贺景铭隐约透过那松垮的裤管,窥见里面鼓鼓的大腿根,让人恨不得捏住那白嫩的肉,咬.上一口,扯出细白的丝线。
“哎呦~”方与蓝忍不住哀叫,模糊的视线里看见贺景铭冷着脸跑下来。
“不要慌不要慌!”方与蓝缓过神来,叫喊着大鹏展翅,将贺景铭拦在自己身前。他感受到脚踝传来的千丝万缕的疼痛,却还是咬着牙拿出手机,“遇事不急,先发个朋友圈。”
手机咔咔一顿拍,朋友圈发完了。
结束完这一切后,方与蓝眼角洇出一片泪水,掀着眼皮,眼眸中弥散着似有若无的哀求。
“好疼好疼!贺景铭快送我去医院!有楼梯要谋害朕!”方与蓝叽叽喳喳,手臂扇动,召唤。
贺景铭的脸色还是阴云密布,似乎要有呼啸而来的狂风。
但他还是半跪下来,背过身,弯着脖子,“我背你。爬上来。”
方与蓝没有犹豫,一来自己真的很疼走不动道,二来,他已经将贺景铭划分为好朋友。
因而他察言观色,听话安顺地勾着他的脖子,下巴贴着贺景铭的肩,双脚死死夹着健硕的腰。
“我刚刚真的有给你拍出最好看的人生镜头,这就是值得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方与蓝用安然无恙的那只脚擦了擦贺景铭的裤脚。他虽然有些迟钝,却还是察觉得出对方敛着眸子压抑的怒火。
他不太能明确原因,大抵是贺景铭也将他当成很好的朋友。
但贺景铭仍旧无所动。
方与蓝并不束手无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得出贺景铭使用指南。
“欸贺景铭,你好香啊。”方与蓝壮了壮胆子,鼻翼似有若无地擦过,毫不掩饰地嗅了嗅对方的发尾,然后闻到熟悉的清甜,“这是我用的香水味道!”
“嗯。”贺景铭的声音有些别扭,他扭过头,紧紧箍着腿,嘱咐,“你不要乱晃,抱紧了。”
“好的。”方与蓝乖的像小兔子。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最——好——了!”方与蓝撒娇。
他就不信,会有人可以拒绝。这么多年,这么多朋友,就没有一次失算过。
——除非对方没有真心将他当成朋友。
果不其然——
“好了你不要闹了,我不生气了。”
*
“那你这几天怎么办,要回宿舍住吗,脚伤了一个人住校外还是不方便。”李继控制不住面部抽搐,他终于等来撕开的一道口子,可以让人一窥里面的真谛。“回宿舍好歹相互有个照应。”
到时候他愿意给方与蓝买饭,帮他接热水,扶他去厕所……这些都在所不辞。
方与蓝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颇为赞成的点了点头。
附和:“你说得对。”
李继笑逐颜开,顺带着看那男人都舒坦了不少,喜洋洋开始计划。
不料方与蓝话锋一转,“不过我就不回去了,谢谢你来看我。我也没什么大事,这会儿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吧。”
听完这话,李继的笑容僵在脸上,浑身上下长满了虱子,坐立难安,进退不得。
“怎么了?还有事情吗?”
在方与蓝疑惑的视线里,李继不得不站起来道别。
“他不走吗?”李继走到门口,面色发青,扭过头,冷不丁出声。
“不啊。”此时贺景铭喂过来一口水,他就着这个姿势小口小口喝着,心安理得。“我俩还有事情呢。”
贺景铭放下水杯,冷冷瞥李继,勾着嘴角笑。
“他怎么了,感觉好奇怪。”方与蓝坐起身探出脑袋,确定人真的走了,才软糯糯询问。
“不知道,可能是想喊你回去分担电费。”贺景铭剥了一根香蕉,“不过他倒是提醒了,你现在一个人生活,确实很不方便。”
“没事啊我回家就好了。”到时候可以吃很多好吃的!
贺景铭好心提醒:“我记得方董这段时间在法国。”
“没事,家里有司机和阿姨,没事的没事的!”
贺景铭感到不妙,想了想,喝一杯水,慢条斯理,“那方董追问起来要怎么办,你要怎么说?是说玩手机踩空,还是因为我受了伤?”
方与蓝一张小脸皱皱巴巴,“你说话好奇怪哦,小嘴巴闭起来。”
不过贺景铭说的也有道理,不可能直说因为贺景铭,要是借口玩手机,怕是要耳提面命念叨没日没夜。
“说到底你是因为我受了伤,我肯定要负责到底。这样吧,你住过来,或者我住过去,照顾你的起居。”贺景铭眉毛上挑,神清气爽。
“啊?这对吗贺老板?不太好吧。”
“你要是回家,以方董的性格,肯定会追究到底,到时候就麻烦了,我想你也不愿意给父亲造成麻烦吧,要不然校庆的事情,就不会是你来见我;你要是一个人住,我就会寝食难安,良心受到谴责。还有,住一起很方便拍摄,不是吗?”
贺景铭一一罗列,条理清晰。
方与蓝听着,忽然不知该怎么选择,却又觉得,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你可以放心,我没有金屋藏娇,家里只有一个。”
“谁问你这个了。”方与蓝别过脸,有些不自在。
“考虑考虑吗?方少爷。”
方与蓝捏着手指,掌心微微出汗,“…好,好吧。”
“不过我这是为了方便自己,伤员为大!”他又辩驳,“也是为了早日完成任务”
“我知道。”
贺景铭得逞的笑吟吟抬起头,抿一口水,掀着眼皮,冰冷冷的扫过病房外玻璃罩上偷听的人。
那个人贴着门,露出衣角,手握成拳。
贺景铭冷笑。
——谁也别想从他身边,夺走方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