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何归》小叉

74、事态发展

　　苏笙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湛子晗坐在他的书房里，眼睛虽然看着手里的文书，但上头的文字却是入眼不入心。
　　虽然的确是他师尊先吩咐过“有空就照顾一下你苏师伯的女儿”，但湛子晗开始愿意把苏笙带在身边更多的是因为不能让她到处乱跑。
　　苏安师伯因为受伤的关系常年闭关，座下两位弟子战亡后他没有再收徒，整个月涧峡连个大人都没有，所以湛子晗很难让当时才几岁的苏笙不要来凌剑峰。而凌剑峰顶有师尊的剑气，他师兄当时筑基圆满在山腰洞府里冲击金丹，实在不是个可以让一个还没引气入体的小孩到处乱跑的地方。
　　四十来年，便是天天看一块石头也能看出感情来，更何况苏笙在他面前只是略微娇纵了些。
　　谁能想到，她会变成如今这样？
　　想到苏笙昨天口口声声的指责，说他让她下不来台什么的，湛子晗就一阵头痛。
　　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打横抱起韶黎的行为的确是欠妥，要是韶黎指责他还把她当小孩，不顾她的颜面湛子晗也就认了。可这件事从头到尾与苏笙有什么关系？还能让她特地来他这里吵闹指责？
　　“哟，这是在想谁呢？”书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想得这么出神？”
　　这不正经的语调……
　　湛子晗下意识就皱起眉，然后抬头朝门口看去。
　　果然是魏明。
　　魏明站在他的书房门口，挑着眉，一脸抓到他偷懒的表情。
　　对了，想起他上回才说但凡他朝韶黎身边站一站，苏笙就会怎么怎么的话，湛子晗更觉头痛了。
　　魏明显然不跟他见外，直接在他书案对面坐下，还另取杯子替自己倒了杯茶。
　　湛子晗垂下眼眸，也拿过他自己的杯子，轻啜了一口茶水。
　　而魏明……
　　湛子晗发现魏明在仔细打量他的脸，然后露出表情里露出一丝疑惑。
　　魏明是在望气？
　　现下想起来，上回韶黎的猜测应该是准确的。如果单是为了韶黎，魏明没必要特意跑到他这里来说什么靴子和护着韶黎的话。
　　“看出什么来了？”湛子晗慢悠悠地，仿佛随口闲聊似的问了句。
　　一脸疑惑然后仔细思索着的魏明没有防备，顺嘴就说了出来，“你要转运了。”
　　“转运？”湛子晗问，“好还是坏？”
　　魏明瞪了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湛子晗微微抬起下巴，朝他挑了下眉。
　　魏明抿了下唇，只吐出来一个字：“好。”然后就不肯再说了。
　　湛子晗瞧着仿佛蚌壳一样闭紧了嘴不肯再多说半个字的魏明，“你拜入灵玉师伯门下修的是卜谶之道，不是闭口道。”他好整以暇地再次拿起杯子，“更何况以你的修为，准不准还要再说。”
　　“你——”魏明被他一激，脸慢慢涨红起来，好半晌才长长吐了口气。他破罐子破摔，“你命格清贵缺是被小人克制。你会走上歧途，好一点的结果是你身死道消。”
　　身死道消是……“好一点”的结果？
　　湛子晗皱眉，“那你刚才说的转运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有人替你挡了一劫。”魏明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湛子晗，似乎能看出些湛子晗不明白的东西。
　　“你说的‘小人’是指苏师妹？”湛子晗一想就明白过来，“阿黎是替我挡了一劫的人？”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魏明会看苏笙那么不顺眼，反而会在他面前提起韶黎。湛子晗见魏明在迟疑后点了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但你上次说阿黎她一生颠沛，还有两次死劫。”
　　“第一次死劫已经过去了，第二次应该还没到。”魏明解释得极快，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因为早上做日课的时候观望到凌剑峰的方向有层黑气，但又不是峰顶那里。”
　　但湛子晗也是疑惑，只是瞬间过后脸色一变，“阿黎现在就住在我这里。”他站起身，“我去看看她。
　　魏明也跟着脸色一变，“我也去。”
　　湛宅本就不大，不多会两人就到了后头的绣楼。湛子晗敲门之后韶黎先是应了声，两人互看了一眼才松了口气，却在韶黎开门时同时脸色一变。
　　明明昨天还挺正常的韶黎，一夜过去之后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面色苍白，嘴唇甚至变成了青灰色，而那双素来就清澈乌黑的眼睛，此刻也眼神涣散，略靠近些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腥臭味。
　　“师兄。”只有她的神情还算是平常，“魏师兄？”她看了看两人，咬着嘴唇似乎犹豫了会，还是打开了门，“请进。”
　　两人走进绣楼的堂屋。
　　“阿黎，”湛子晗看着韶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韶黎的额头，却只摸到一片冰冷，半点没有平常的温暖。
　　湛子晗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我没事……”韶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却在看见湛子晗的表情后一愣，她皱眉低头看自己的手。
　　健康的淡粉色已经从她的手掌上消失，她的指甲也变成了青灰色，乍然瞧着都不像一双活人的手。
　　她怔愣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湛子晗，“我昨天晚上去了一次月涧峡，把狼崽带回来了。”
　　就在湛子晗还来不及说她的时候，韶黎就把昨夜她的见闻描述了一遍。黑雾，濒死的灵兽还有枯焦的植物，让湛子晗和魏明的表情沉重了起来。
　　“听上去好像苏师伯他已经……”魏明没有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
　　但湛子晗知道他想说什么。
　　堕魔。
　　即使修炼荣枯之道也不会呈现出如此人间魔窟的场景，只有放纵而不知节制的魔修才会这样。
　　“我带阿黎去求见师尊。”沉默半晌后，湛子晗说。
　　如果真是太微宗内门五大元婴修士之一堕魔，这事态已经不是他们三个筑基修士可以解决的。
　　“我去找我师父。”魏明也跟着说道。他担心地看了看韶黎，大步离开了绣楼后立时飞剑离去。
　　湛子晗正想也招来他的剑时，却感觉自己的手臂突然被抓住。韶黎的手，隔着一层衣料还是将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传到他的手上。
　　韶黎看着他，“她是这世上最后一只风狼，她是我的妹妹。答应我，照顾好她。”
　　湛子晗并不喜欢韶黎用这种语气说话，但是当看到那双眼神涣散却还是透着坚持的眼睛。他也只能有一种回答。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望气啊，算卦啊，只是小说设定需要。
修仙文嘛，不出几个神棍怎么行。
现实生活里要相信科学啊，相信人定胜天啊，毕竟出生时刻就决定好的一生也实在是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