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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在关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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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是负责海外发行的联合出品人为小男友攒的局,周既明以制片方的身份出席,饭桌上分别是副导演、监制和编剧。
其中只有监制是他手底下的人。
投资人要的角色不算小,一个人设不错的男二,原本戏份不多,这顿饭之后就不一定了。
如果是小角色不影响大局,这种顺水推舟的好事周既明不会卡脖子。
但作为主控制片方,他要对最后的成品质量负主要责任,自然希望事情在可控范围内发展。
周既明最后一个到场,王湛最后一个入座。
他坐的位置不太好,按理来说他作为场上最没地位那个应该坐在最末位,也就是周既明的对面。
实际上他在周既明旁边,副陪的位置。与这个饭局的另一个主角遥遥相望。
有点尴尬。
大人物谈正事,王湛插不上话,筷子一拿就是吃。
不过也不怎么放得开,能跟周既明一起吃饭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说不准那一天他被赶出无界传媒,这些人就是他的下家。
因此保持缜密稳重的形象,彰显专业能力,尤为重要。
周既明要是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下次是不会带他来蹭饭了。饭没吃两口,心思倒是飞到天边去了。
现在不知道,所以他一直在给王湛夹菜。
给王湛夹出来一身汗,他已经尽量加快速度了,餐盘里的食物还是堆起了尖尖。
他眼神示意统统被周既明无视,忍无可忍之时他一脚踩在了始作俑者的脚背上。
周既明皱着眉啧了一声,正说话的编剧登时闭上了嘴。
周既明轻抬桌面之下的腿,将王湛的脚腕卡在了两只小腿之间。面上不显,淡声道:“抱歉,我没有听清。”
编剧明显松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是这样的周总,我说剧本中的故事是多元的、发散的,每一个重要角色也都应该有自己的高光与刻画。”
周既明点头,“嗯,应该的。”
组局的出品人听到想听的答案站起身,笑着对周既明举杯,“有周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敬您一杯,您随意。”
出品人一口闷了杯里的酒,周既明同样举杯,却只是抿了一口。
他看向苦苦挣扎的王湛,演的不错,脚上已经拧成麻花了,面上还算平淡。
“你觉得呢?”
王湛被问到话,腿上终于消停了会儿。周既明已经表态,这个时候问他明显是让他唱白脸。
唱就唱呗,还能拒绝是咋的,“我也觉得编剧老师说得在理。不过,人设饱满也不影响主次分明嘛,相信以编剧老师的专业能力一定能把握好尺度,创作出一个精彩的故事。”
说完,无人搭腔。
只有周既明夹起一颗素炒虾仁放入口中,评价说:“虾仁的火候还行,调味有点咸了。”
王湛顺势接话,看向出品人,“您觉得呢?”
“当然当然。”出品人面上虽笑,但能看出有点勉强。
周既明就这样用王湛拉仇恨,还跳槽呢,出了无界传媒的大门,下一秒就被砍成臊子。
编剧老师也同样表态:“王总助说得是,我得敬您一杯。”
王湛也不扭捏,抬手就要举杯。下一秒,刚碰到酒杯的手被轻轻拂开了。
周既明举起了他的酒杯,并不歉意地笑笑,“他酒量不好,喝多了影响工作,我来。”
零个人会说不。
这当然也包括王湛本人。不过他是觉得周既明多此一举了,喝多了必然是会影响工作的,但前提是喝多。
他上桌后才喝了一口。
就算不是第一口……王湛看向周既明,果然从他的脸上看出些无奈。
无奈自己喝了一杯白水。
当着许多人的面,王湛也不好意思笑得太过分,勾着唇趁机解放了自己的脚腕。
“请周总和李总放心,这个项目我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整个项目组的期望。”编剧说。
副导演同样也表态:“对啊,咱们制作班子一定重视,两位请放宽心。”
周既明手底下的监制这时候才发话,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周既明的意思很明显,加戏可以,但不能太过分。否则从剧本上就不可能过他这一关。
无界传媒为这个项目贡献了一半的资金,完全有这个话语权。
正事结束,酒局也差不多到了尾声。王湛全程滴酒未沾,但装也装得从一而终,所以他叫了司机。
司机临危受命,来得晚了些。
两人就在一楼门厅找了组沙发等着,周既明想到了那杯矿泉水,“白水好喝吗?”
王湛翻了个白眼,“我只抿了一口,你问问你自己好喝不?”
“还行。”周既明说。
王湛不愿意跟周既明一起参加酒局的原因之一就是老有人叫他喝酒。
他酒量虽然一般,但少喝点还行。这个量的把控,周既明比他自己要严苛许多。
多的那些周既明就主动拦下了,他喝酒跟喝水一样,王湛自然不用担心他喝出问题。
但他毕竟是领导,给下属挡酒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外人真的会误会,王湛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有应对之法,你以后少给我挡酒。”王湛补充道:“平白无故叫人误会。”
不是平白无故,周既明就这么暗戳戳地宣示主权。
作为恋人的主权有没有宣出去不清楚,但他作为好哥哥的名声是打出去了。
王湛是周家养子这件事不是秘密,可能只有无界的普通员工不知道。
这肯定不是周既明想要的结果。
回国前两年做基层工作时他和王湛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业务关系,平时虽然不常见面,但他知道王湛在公司。
还算安心,至少人没跑。
他可以接受王湛变心,毕竟分开了七年,王湛就算结婚生子也都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王湛没有,并且从未对此表示过什么。
他虽然不认为两人依旧是恋爱关系,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上下级,除非王湛明确拒绝。
但他的拒绝一般都在工作安排上。
毕竟平时工作还挺忙的,发现王湛突然怨气十足也是一块工作之后。
周既明了解过他的工资,做助理之后比之前翻了一番。工作是琐碎了很多,但他也不提涨工资的事。
虽然没有不想看的意思,但还是想问他天天笑着摆臭脸给谁看?
王湛还觉得自己臭脸摆少了,他也不认为跟周既明还是普通的兄弟关系,毕竟他小时候可没人跟他说要离周既明远一点。
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王湛还是能理解林夫人要求他跟周既明保持距离的。
他从来没想过耽误周既明光明灿烂的未来,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像林夫人一样期待周既明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如果周既明有需要,他可以说一万遍从来没有喜欢过。
事实是周既明永远都不会需要。他跟王湛坐上司机后座,吩咐说:“回公寓。”
“你不回公司吗?”王湛问,鉴于司机在场他补充说:“周总。”
周既明放下前排与后排的隔板,反问:“我回去干嘛?”
“我给你安排了工作啊。”
周既明抱怨,“早上不说。”
“现在不晚。”王湛说,“关于空降的事沈屿有话跟你说。”
周既明想都不想地翘起二郎腿,“他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这两天我不见他。”
“哪有你这样赶鸭子上架的?”王湛没忍住替沈屿说话,“还是不要太为难一个孩子了。”
为难?周既明好奇王湛站在什么立场跟他说这句话。
如果只是质疑他的决策没问题,但他作为被抛弃的伴侣,必然会多疑。
多疑使人愤怒,“合同还没拟好,我也没有按着他签字,我为难他什么了?”
“你昨天直接就拍板了,根本没给人家拒绝的机会。”王湛认为自己没有偏颇任何一方,“你要允许他着急,允许他倾诉。”
“所以就你长耳朵了?”
王湛不出意外地笑了,谁教周既明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的?
不知道,不过他不介意雪中送冰,于是贱兮兮地开口:“他凑我耳朵边说的,我要当作没听见吗?”
王湛昨天和今天的行程周既明都清楚,肯定不会有什么偷偷咬耳朵的事发生。
他敢这么说就是在明晃晃的戏弄。
这稍稍让周既明冷静了一些,他沉默了半路,在王湛昏昏欲睡之际开口:“你真觉得他不加入Eclipse更好吗?”
“我不觉得。”
“嗯,你误人子弟。”
好大一口锅。王湛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你应该把利弊告诉他,让他自行决断。”
周既明不是不认可,但“结果是一样的。”
“是他要对自己负责,不是你。”
“我也会对我的团体负责,我没想过让他进团然后美美下坡路。”
王湛肯定般点头,“对,你告诉他。”
“过两天签合同的时候吧。”周既明勉强应下来,他依旧觉得多此一举。
王湛不好再说什么,脑袋刚靠上车窗就听见周既明说:“要不你回趟公司吧。”
“也行。”
“顺便把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给我拿回来。”
王湛这就不怎么情愿了,“零个文件这么着急,我要直接回家。”
防的就是这个,“给我送来。”
王湛到公司后先跟沈屿聊了一会,有用的话没说多少,光顾着安慰他摇摆的心灵了。
好不容易哄着人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利弊,王湛这才有机会回到办公室。
由于今天的工作安排,堆在周既明桌上需要处理的文件不多,他跟梁颂确认之后就把几份文件带走了。
司机送他过来的,现在已经下班了,他正好自己把车开回去。
如果周既明肯放他走的话。
拿着那几份文件进门的时候,王湛一下子还没找到周既明在哪,都怪这个公寓面积太大。
“周总,文件放桌上咯。”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点放不开,“没事我先走了?”
周既明从茶室探出头,“坐一会儿。”
“不坐了,孩子还在家呢,我得回去做饭。”
他说的孩子是小河,但周既明不知道,以为他随口胡诌的。
“等等。”周既明从茶室出来,越过王湛先行走到了门口,低着头在门锁上捣鼓一通。
王湛没把他的异样放在心上,不甚在意开口:“我会开门了,哥哥。”
周既明没说什么,路过玄关柜顺手捡起一串钥匙在王湛眼前晃了晃。
下一秒,一道靓丽的抛物线在他面前划过,咚的一声,钥匙落在了一排储物柜后面的缝隙里。
“我在关门,小蓝。”
“……?”
“一会还要走的话,叫个开锁师傅吧。”
王湛不死心地在电子门锁上试了又试,结果肯定是打不开。
周既明刚才触发了安全锁定,一般情况下用钥匙就能解锁,眼下的情况肯定不一般。
那排柜子,十个王湛来了都无从下手。
周既明已经返回茶室了,留王湛在原地握着门把手无措。
这件事说大其实不算大,但也实在不能忽略周既明做它时的精神状态。
他甚至没有二次挽留就直接锁住了门。
“哥……”王湛挪步到茶室门口,“你给我把门打开呗。”
周既明正在烧水准备泡茶,“我没有备用钥匙了。陪我坐一会儿吧,又不会吃了你。”
单纯坐一会儿当然没问题了,问题是周既明并不单纯,王湛觉得他要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