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大盗2》干活干活

4、宿恩

　　下晚自习的铃声刚炸响，教室瞬间闹成一锅粥。
　　“宿恩！打球去啊？”前桌甩着篮球回头，递来冰酸奶，“刚买的，给你留的！”
　　走廊里还有人喊他，说周末约着探新开的密室。宿恩头也没抬，飞快写完最后一道题，“啪”地合上作业本往书包里一塞，咧嘴笑了笑：“不去啦，有正事！”
　　少年的身影窜出教室，后背的书包带晃悠悠的，和周遭的喧闹融为一体，却又透着股藏不住的冲劲。
　　烧毁的大楼还围着警戒线，焦糊味混着晚风飘过来。
　　宿恩手脚麻利地翻进去，蹲下身，指尖戳了戳一块没完全冷却的水泥块，又蹭了蹭地上深浅杂乱的脚印——边缘带着湿润泥土。
　　“不是鬼啊……”
　　连续三天，他总在凌晨惊醒。梦里是那双如碎冰的蓝眼睛，金发散乱，白袍染血，蹲在焦黑废墟上，回头时嘴角淌着暗红的肉屑，看着可怜兮兮的，却又突然伸手要抓他——每次惊醒，手心都是冷汗，可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小本本上记满了线索：
　　【金发蓝眼，有实体，能听人懂话，不会说话，可能比较害羞，也能讲理，手上会变出本大书，腿有伤，吃草吃土吃石头，不挑食，还是弱弱的。】
　　他又添了句：【可怜又诡异。】
　　前天放学，他跟那大爷聊这房子，大爷说已经得到政府补偿了，现在乐呵着。
　　他抬眼就撞见那道白袍身影，小孩蜷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小猫，他刚要靠近，对方“嗖”地一下就融进黑暗没影了。
　　昨天又出现了火灾事故，坍塌建筑压了不少人，红色衣服的救援队火速赶来，他远远瞥见那白色人影蹲在一低处，脑袋埋得极低，嘴里发出咯吱的咀嚼声。
　　宿恩悄悄摸过去，只看到一具被扒开的尸体。
　　“……”
　　脑袋开瓢，有条手臂像是被高温烧糊了，血肉模糊。而小孩早就没了踪影，空气中飘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今天再看，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根据探案分队群聊的消息和周围人描述，那位受害者是因爆炸坠毁而亡，而身上的确碎了些肉块和器官，有齿痕，还有呕吐秽物。
　　显示老爸打来电话。
　　宿克：“你在哪？”
　　宿恩：“呕……”
　　宿克：“……”
　　宿恩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掏出小本本，记上：【吃人肉】
　　宿克：“我怎么听见警笛声，你又去案发现场了？”
　　宿恩：“路过嘛，看着呕……”
　　宿克：“……”
　　宿恩：“爸，我马上回，哦，对了，今晚我要吃鸡。”
　　宿克：“吃屁。”
　　宿恩：“我想给小区那些小猫小狗加餐。”
　　对面挂了电话，群聊消息刷屏。
　　【表哥罩着我】：“卧槽！巷子里撞见一孩，被三个混混围着打！”
　　不知是手抖还是什么，短视频拍得模糊，小孩被按在地上，混混踹他后背、拽他金发往墙上撞，白袍破烂，胳膊青肿渗血，他缩着身子，肩膀微微颤抖，看着格外可怜，可那双蓝眼睛在昏暗里亮得吓人。
　　【人狠话不多】：“混混找茬找上门的，人家都没还手。”
　　宿恩眼神一沉，转身就往巷子里跑。
　　看视频里面，应该是36号线，这里缝隙窄，深入居民区，像蜘蛛网，难以抓人。
　　【宿恩的亲弟】：“是涛哥的人吧，故意在我们地盘闹事。”
　　【人狠话不多】：“那还说什么，干死他们。”
　　【宿恩的亲弟】：“他们拿着刀呢，还是报警吧。”
　　巷口飘着霉味和腥气，刚拐进去，就听见混混叫嚣：“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睛！”
　　宿恩猛地冲上去，一脚踹在最前面那个混混的后背。
　　混混踉跄撞墙，还没看清的时候又被抓住衣领，揍歪了下巴，崩了两颗带血的牙。
　　另外两个看清是他，早骂骂咧咧跑走了——谁都知道，宿恩不仅能打，他妈还是警察，没到必要关头没必要跟他硬碰硬，反正他们已经闹事成功了。
　　巷子里瞬间安静，只剩小孩压抑的抽噎声。他趴在地上，金发被血和泥糊住，半边脸颊青肿，嘴角淌着金色红色混合液体。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蓝眼睛里蒙着层水雾，湿漉漉的，怯生生地看着宿恩，目光在他脖颈停留片刻，又移走。
　　混混已经醒了，明明准备走，一听见外面的警笛声，急气不已，掏出刀，慢慢爬着。
　　宿恩蹲下身，膝盖还沾着灰，他盯着小孩的伤口——旧伤叠新伤，腿微微颤抖，显然疼得厉害。再看他的手指，指甲又尖又脏，缝里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暗红的肉末。
　　宿恩皱眉，胃里一阵翻腾。
　　刀光向宿恩身后狠刺去。
　　“去死吧！”
　　宿恩反应过来了，还是被刺伤了胳膊，汩汩鲜血渗透外衣流下。
　　宿恩侧身卧地，几个来回扎下来，校服已经泥泞，小混混也真是被逼急了，明明又挨了宿恩很多次踢打，力气和速度还是不减。
　　小孩抱着小混混的小腿，狠狠咬了下去，小混混大叫一声，又朝小孩刺去，小孩后背硬生生挨了一刀。
　　“！！！”
　　宿恩一脚迅速踢开了刀，狠狠朝他混混揍了一拳，小混混嘴里又崩掉了四颗大牙，摔在地上吐血。
　　宿恩大口喘息着，没管，连忙去查看小孩伤势。
　　小混混没了刀一下失去了架势似的，已经慌忙着一歪一扭逃走了，警笛声靠近又远去。
　　小孩背后伤口似乎没怎么流血，稍微渗透着黄色红色混合的液体，宿恩正想怎么掀开小孩这身衣服好好查看，要不问问有没有穿打底裤……就感觉胳膊一阵酸楚。
　　回头，小孩正拉过他胳膊，尖牙渗透刚刚的刀伤，在咬，一下一下，有些磨牙似的，痒，还疼。
　　“你在吃我吗？”
　　小孩的身体僵了一下。
　　宿恩看着自己伤口，似乎好了些，血止住了。
　　小孩的手指悄悄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克制什么。
　　“喏，给你。”宿恩从书包里摸出瓶矿泉水，放在地上推过去，又指了指崩塌大楼的方向，撇了撇嘴，“那些东西别碰，又脏又难吃，小心肚子疼哦！”
　　小孩没动，只是盯着水瓶，又抬头看他，眼神里的委屈更重了，像是不懂他的意思。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因为腿脚不便，又跌了回去，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哼。
　　可宿恩注意到，他跌回去时，视线又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
　　“我救了你，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宿恩往前凑了凑，指尖几乎要碰到小孩的金发，语气带着点坏笑，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挑逗，“再说，我能量这么好，你舍得一次吃完？”
　　蓝眼睛里的委屈瞬间褪去，闪过一丝慌乱。他起身，踉跄着往巷口黑暗里退，白袍上的血迹和泥污在夜色里晃成一道模糊的影子。
　　宿恩没追，只是坐在原地，晃着腿笑了起来，嘴角咧得大大的。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孩的可怜有装的成分，不论别的，就凭刚刚他可是一口把小混混小腿咬得鲜血淋漓，可他确实挺惨——腿脚不便，打不过混混，想补充点能量还得躲躲藏藏。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嘛。
　　.
　　受伤包扎太明显，他爸也是知道了，他说自己救了一个可怜的小孩。
　　他爸没说什么，让他万事不要冲动，可以先报警。
　　“可是，如果我去晚了，他是不是就更危险了。”
　　“那你不危险吗？”
　　宿恩咳嗽两声：“为正义牺牲，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义正言辞，双目炯炯。
　　宿克呵了一声。
　　“那个小孩呢？”
　　“他走了。”宿恩笑笑，看着窗外，“蛮怕生。”
　　后来又去巫朱家里查资料，毕竟巫朱的爸爸贺威是他妈妈的上司，对那种不外放资料了解更多。
　　“姐，我想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宿恩在电子屏上指点江山。
　　巫朱：“……你搞笑吧。”
　　宿恩：“没搞笑，这些我都得看，我以后可是要当时空巡警的人！”
　　宿恩参与案件受伤，巫之雪那边也得了些消息，打电话过来询问，宿恩就：“嗯嗯嗯，谢谢哥，他们乱传，也就胳膊被刺了下，被传得我好像挂了一样，没事的，哥好好忙，再见。”
　　隔天，洛太阿就送给他一串紫水晶手链。
　　“防身呀～”
　　.
　　万里晴天乌云来，下雨了。
　　宿恩食指中指合并作枪状，抵住他后背，压低声音，“警察，举起手来，转过身。”
　　小孩愣停住了。侧脸苍白得近乎透明，蓝眼金发在昏暗的路灯下扎眼着，白袍上绣着金色和红色缠绕的华丽花纹，更是与周围格格不入。
　　“'神界的小家伙，你迷路了吗？'”宿恩用的神语。就这句话特意练习了不少次，还请教了巫朱。
　　小孩缓缓转过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当初的装可怜，而是，厌弃。
　　“哇，你这衣服又防火又防水啊。”
　　宿恩把手表的照片给他看。
　　小孩不明所以看着他手表，有些微微眯眼。
　　宿恩又把手表拿近些，放大，指着里面模糊的一片又一片烧焦的尸体。
　　“这是你做的吗？”没得到回应，宿恩又担心问了一句，“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只是不会说吧？”
　　小孩疑惑片刻，手上的书自己翻起来，小孩又望向他，点头。
　　“你很缺能量吗？所以不得已？但那些大爆炸火灾显然需要不少神力，你那样频繁使用，人界能量稀薄，反而会亏吧？”
　　他就这样问细节，小孩说话声音小，他靠近了些，小孩突然张嘴咬向他手，疼得他措不及防，他立马甩起来。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齿痕，明显渗入。
　　咬合力惊人啊。
　　小孩在地上咳着，他过去查看，那地上蓝色眼眸阴冷无比看着他。
　　小孩鼻子嘴巴眼角都在涌出红色液体 ，带着一丝丝白色雾气。
　　是血吧。
　　他靠近，蓝色眼眸恐惧而颤抖地看着宿恩。
　　宿恩当即摘了水晶，扔摔得粉碎，又把手腕递过去。
　　“可以给你吃。”
　　小孩不敢置信看着他。
　　外面响起警笛声，小孩还是用力吸食着他的血液。
　　蓝色眼睛颤抖又闪烁。
　　警察赶来时，小孩已经消散无影了。
　　宿恩得知了他的名字，弥尔。
　　宿恩问他腿伤是怎么来的？
　　本来想送这意外闯入人界的小孩回家，就听见那本书慢悠悠替小孩说，腿是被家里人打伤的，直至现在，还在追捕他，想要让他成为祭品，为神界阵法做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