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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恨 ...

  •   许年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野种,怪胎,私生子,白眼狼,每个词都是那些人用来形容他的,骂得多难听的话他都听到过。

      他妈是小三,他是小三的儿子,他们说他妈下贱,也说他和他妈一样下贱。

      但是许年想,他其实还不如他妈。
      他妈妈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金钱名气,数不清的珠宝包包高定礼服,她稍微用点小伎俩,魅惑的桃花眼一够,轻唇一启,那些色胆包天的蠢男人就贴着脸上来,成了她手里的玩物,把她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她妈能说走就走,十二岁一个人出来打工,从洗头小妹到后来用从男人那里捞来的钱开了一家自己的美容工作室,买了市中心的房子也堆满了一屋子的奢侈品,后来赚够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看也不看那些男人一眼,不想要什么正房太太的名声也不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什么家产。

      可是许年做不到。

      他妈出车祸被车撞死的那年,他终于还是素未谋面的父亲接回了那栋冰冷的大宅。

      他想过像他妈一样什么也不要,十几岁就出去自己闯,可是他不敢,他没那个魄力。

      他只能躲在那栋不属于他的大宅子里,被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的男主人不冷不淡得提醒他注意身份,被她妈的姐妹哭着骂“你这个白眼狼怎么从来不去看她”,被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和联姻对象造出来的孩子嘲笑成“野种”。

      他妈是个拼了一把命就要干成自己想干的事情的女人,对自己的小孩儿却极其纵容。
      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提防她,总觉得她要死不死不小心怀上了孩子,好巧不巧还是个机灵的男孩,肯定会教唆自己的小孩去争家产,去分这诺大的财团的一杯羹。
      但是她猜错了,她从来没有,她打小就发现许年这孩子爱画画,于是一拍桌子把孩子的补习班都推了,养言“小孩子多干自己喜欢的才对,我捁就好了他苦干什么”,花了大价钱请最好的老师一对一引导他。

      于是许年从小就被教得想象力十足,单纯善良宛若白纸。

      可是单纯善良的许年在他妈死那年第一次走进别墅,就被他名义上的哥哥从三楼推了下去,大理石地板紧贴他倒在地上的冰冷身躯,他额角撞出了血,粘哒哒得滴在干净的地板上。
      “你这个野种,滚出去!这里是我家!!”那个没比他大几岁的小男孩冲他咆哮。

      家?这里是你的家,可是我的家呢。
      额角的鲜血还在不断涌出,许年迷迷糊糊的想,他再也没有家了,那个会笑着说“年年你真是个天才,以后一定会是个大画家的女人”再也不会扬起嘴角,如春风一样和煦的脸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年许年七岁,他无数次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想妈妈,想她温暖的怀抱,想她为什么要插足别人的感情,以至于他现在这样一个处境。

      他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欺负,起初还只是小打小闹,后来发现父亲坐视不管后愈演愈烈,在学校里带着一帮稚气未脱的小孩把八九岁的许年摁在洗手池里,还是老师来了才把差点溺死的许年捞上来。

      那时候他整个鼻腔里都灌满了水,喉咙爆炸,全身都是湿的,但还是硬睁开眼,任凭水滴飞流进眼,也把摁住他的那些男女的面孔全部记了下来,其中一个女生,就是现在的小吊带。

      那次之后许年变得越来越沉默,半长的刘海永远遮住眼睛,一下课就闷头睡觉,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地下仓库画画,家族宴会上永远躲在角落的沙发上沉默不言。

      他恨所有人,有时候更是简直要恨上那个曾经全世界对她最好的妈妈,如果不是她为了钱攀上豪门,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怀了孕还把自己生下来,如果不是她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他怎么会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恨她,每年忌日都恨不得冲出去到她坟前嚎哭一场给那照片来上两拳,但是她的父亲控制他总不让他去,说“这样一个狐狸精有损家族门面,还想做少爷就给我老实呆着”。
      他们逼他断清关系,连最后一丝念想也不留给他,明明一开始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先在却装出一副清高做派,恶心。

      许年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懦弱的长大,成年,拿一笔不多不少的钱然后远走高飞,可是12岁的时候一天晚上失眠,跑下楼拿牛奶路过他哥的房间的时候,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他哥绝对是他父亲亲生的,把那老头子好色又龌龊的劲儿学了个实实在在,在学校里见到个好看的妹子就撩,在学校外天天泡吧混不良场所,未满十八岁就敢把女人往家里带。

      他听到那门里传来令人恶心的声音。
      一个娇滴滴的从未听到过的女声嗔道:“大少爷,受不住了,慢点儿。”

      “这就不行了?怎么,是你太不行了还是哥哥我技术太好?嗯?”他名义上的哥哥油腻的声音传来。

      “哎呀,你讨不讨厌…”

      “说话啊?嗯?我厉不厉害,帅不帅?”说这着男人加快了动作。

      那女人好像是受不住了想要刺激他报复回去一般:“帅,但是少爷,我今天来的时候偷偷瞥到了你弟弟,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俊呐……”

      “草!”他哥被这番话激怒了,一巴掌拍下去,“他算个什么东西,草,小白脸一个,他妈比你还下见。”
      “小三生的野种也配称什么俊不俊?要不是我妈看那个女人碍眼雇人把她撞死,这野种都不一定有能认祖归宗的一天!”

      女人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惊呼一声,赶紧顺着他往下说:“嗯……少爷,您说的对,那个野种,就一张脸遗传了他妈那个狐狸精,别的……哪能跟你比……”

      许年不记得自己最后还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整个灵魂被从身体里抽出,麻木的把杯子放回厨房,麻木的爬楼梯上楼,麻木的缩进被窝里,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小三生的野种也配称什么俊不俊?”
      “要不是我妈看那个婊子碍眼雇人把她撞死……”
      “那个野种,就一张脸遗传了他妈那个狐狸精……”
      那两人的话如同电钻一般钻进他的大脑,死死的在他眼前徘徊,挥之不去的声音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狠狠拽着床单,咬紧牙关,面颊生疼。

      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第二天他面色如常地起来,除了浓浓的黑眼圈之外丝毫看不出来这人眼里作业深不见底的仇恨。
      他穿上清爽干净的卫衣,敲开了他哥的门。

      他哥一大早被他爹叫出去和外公外婆吃饭,独留那软香温玉躺在床上。

      许年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挂上那种虚假的笑容,胃里的恶心差点涌出来。
      “穿好衣服我带你出去吧,宅子太大,我怕你找不到出去的路的。”

      那女人攥着胸前的被子,皱起眉狐疑得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是你来,保姆呢?管家呢?”

      许年无奈得一摆手,稚气未脱的脸颊笑起来,看起来人畜无害:“姐姐,我哥那个性格你知道的,他怎么会记得通知保姆带你出去?”
      “如果不是我看见他昨天带你进来,你估计就要一个人在宅子里转半天了。”

      那女人沉默半天,最后一甩头发,不躲不避得当着许年的面穿上衣服,步伐轻盈地飘到他面前摸了一把他的脸:“小帅哥,毛都没长齐,就想学你哥哥泡妹呐,看你这么帅的份上,姐姐跟你走啦。”

      许年感受到那滑腻腻的指尖抚过自己的脸庞,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他关上他哥的房门,笑容在女人转过身的一瞬间就消失殆尽,死死地盯着女人踩着小高跟的背影,毫不掩饰杀意。

      他知道他哥不敢被自己妈妈发现从外面带女人回来,通常偷偷关两天房子里面的监控。
      就连管家和保姆也安分的不出来,怕撞破大少爷的兴致丢了饭碗。

      昨夜外面下了一夜的雨,通往宅子大门其中一条路铺满了石板。
      长了青苔还未处理,潮湿得不行,几米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巨大池子,假山和竹林环绕,不走近根本听不见看不见里面的人。

      穿着高跟鞋路过,跌进池子里淹死很正常吧。
      许年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第三天早上,提着工具清理石板路上苔藓的几个保姆走进林子,一股铺天盖地的恶臭袭来,辨不出人形的女尸漂浮在水面上,肿成了巨人观。

      许年冷眼看着保姆叫得魂飞天外,跌跌撞撞得跑进宅子里哭着告诉老爷,看老爷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他哥脸上,看他哥的母亲心疼得挡在自己的儿子前面。

      那一年他12岁,第一次杀人,为那女人的出言不逊,侮辱他母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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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学校忙忙的,v前每周会稳定1~3次更新!v后日更(如果有能入v的那一天的话),大家放心吃,我有存稿滴,也非常非常喜欢这本,肯定会写完的,感谢每一位阅读此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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