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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摸底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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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池砚的指尖蜷了蜷，没应声。
谢杋握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却没开口，只是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将沈池砚挡在了身后。
阳光透过校史馆的雕花窗棂，落在谢杋挺直的脊背上，投下一道清瘦却坚实的影子，刚好将沈池砚笼罩在里面。
谢琰的目光落在那交握的手腕上，笑意淡了几分，却依旧维持着温和的模样：“弟弟，好久不见。”
谢杋没看他，视线落在展厅墙上挂着的老照片上，声音淡得像白开水：“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谢琰笑了笑，往前又走了一步，目光越过谢杋的肩膀，直直地看向沈池砚，“小砚，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沈池砚的睫毛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想起那天的雨，想起谢琰堵在巷口的模样，想起那句带着威胁的“离谢杋远点”。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两个字：“没有……”
声音很轻，带着漠然和害怕。
谢琰像是没听出他的恐惧，看向了谢杋抓着他手腕的手：“既然没忘，那你们这是？”
谢杋终于转过头，看向谢琰。他的眼神依旧是冷的，却比平时多了点锋利的东西，像淬了冰的刀：“说完了？”
谢琰挑眉，没接话。
“说完了就走。”谢杋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压迫感，“别在这里挡路。”
沈池砚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指节微微泛白。他知道，谢杋在生气。
可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连眉峰都没动一下，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沉得像深夜的海。
谢琰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他盯着谢杋看了几秒，又看向沈池砚，眼神里的阴鸷一闪而过。
最终，他扯了扯嘴角，转身走了。脚步声落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谢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谢杋握着沈池砚手腕的力道才缓缓松了下来。
他没松手，只是转过头，看向沈池砚。
沈池砚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校史馆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沈池砚才动了动，挣开了谢杋的手。他没说话，转身朝着展厅另一边走去。
谢杋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将他下颌的线条勾勒得愈发清晰。他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沈池砚手腕的温度。
沈池砚走得很慢，脚步有些乱。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只是下意识地想离刚才的地方远一点，离谢琰远一点，也离谢杋远一点。
展厅的尽头摆着一张旧课桌，桌角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沈池砚停住脚步，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啧。”
身后传来谢杋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沈池砚没回头。
谢杋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课桌，看到了桌角的字——“谢祁到此一游”。
是他爸高三时刻的。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课桌还在这里。
“什么时候刻的？”沈池砚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高三。”谢杋答。
沈池砚“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那张旧课桌，谁也没再开口。
校史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其他班的学生，也有志愿者。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过来，却没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沈池砚的目光落在桌角的字迹上，忽然想起初二那年的雨。想起谢杋湿透的校服，想起他皱着眉问“没事吧”的样子，想起谢琰那句“离他远点”。
可他也想，也想离谢杋远远的，但真正离远了又会觉得没安全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他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要走了。”谢杋忽然说。
沈池砚抬头，沉默了一会。他“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走。
谢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走出校史馆的时候，阳光洒在偌大的操场上。风里带着青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桂花香。
沈池砚的脚步顿了顿。
“怎么？”谢杋问。
沈池砚没回头，只是看着操场轻声说：“没什么。”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话，想起那句“般配”，一股没由来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攥了攥手心，快步朝着集合的方向走去。
集合的队伍里，江驰正和几个男生说笑。看到沈池砚，他立刻挥着手喊：“沈池砚！这边！”
沈池砚走过去，江驰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刚才你跟谢杋去哪了？我找了你们半天。”
沈池砚没说话。
江驰又说：“对了，晚上翻墙出去吃烧烤的事，你到底去不去？我打听好了，后门的墙最矮，而且今天保安大叔好像不在。”
沈池砚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站在不远处的谢杋。
谢杋正站在树荫下，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低头看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发梢上。
他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江驰，轻轻摇了摇头：“不去了。”
江驰愣了：“啊？为什么？你不是最烦学校食堂的菜吗？”
沈池砚没解释，只是朝着谢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江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谢杋。他了然地“哦”了一声，挤眉弄眼地说：“懂了懂了，重色轻友。”
沈池砚疑惑不解的皱了皱眉，抬脚踹了江驰一下：“发什么神经？”
江驰笑着躲开了，还不忘喊：“不是这个意思吗？”
沈池砚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我要学习，我要是还不内卷，以后被他怼就有我好受的了。”
江驰思考了一秒，没懂。
沈池砚摇了摇头：“有空细说，对了，你哪个班的？”
江驰抓了抓头发：“好像是滨江校区的重点班吧？哎，你肯定不会走，有空我来找你得了，你在哪来着？”
“青山湖校区重点班。”
“零班啊？”
沈池砚嗯了一声，转身朝着谢杋走去。
谢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四目相对。
沈池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很轻：“摸底考，考什么，知道？”
谢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记的内容，说：“语文考文言文和现代文阅读，数学考函数和几何，英语考词汇和语法。”
沈池砚凑近了点，看着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阳光落在纸页上，映得那些字迹格外清晰。他能闻到谢杋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很好闻。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刚才问了一个女老师。”谢杋答。
沈池砚“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谢杋看着他凑近的侧脸，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摆着一张厌世脸，嘴角动了动。
他忽然想起查分那天，那时他看着717这三个冰冷的数学，觉得自己肯定和沈池砚无缘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成了同桌。
命运还真是，有点意思。
“喂。”谢杋忽然开口。
沈池砚抬起头：“嗯？”
谢杋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声音很轻：“你不是偏科吗？怎么考上重点班的。”
沈池砚愣了一下，随即挑眉：“踩点呗，得亏我初三一模考了640.5。”
“你中考数学就没拉分？”
沈池砚愣了一下：“挺简单的……”
谢杋轻嗤一声：“所以？”
沈池砚用手碰了碰耳朵，心虚的说：“拉了，但没拉太多，被救回来了……刚好卡80吧……”
……
谢杋无语住了：“我就知道。”
风里的桂花香越来越浓，两个少年站在树荫下，看着彼此的眼睛。
班主任徐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1）班所有人都过来集合！准备回教室！”
沈池砚收回目光，朝着队伍的方向走去。谢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走到队伍里的时候，顾雁漓忽然凑过来，递给沈池砚一张纸：“这是我整理的摸底考重点，你要不要？”
沈池砚愣了一下，接过来：“谢谢。”
顾雁漓笑了笑：“不客气。大家都是同学。”
她的目光在沈池砚和谢杋之间转了转，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沈池砚低头看着手里的纸，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重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他翻了翻，忽然看到纸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你和谢杋，看起来关系很好。”
沈池砚沉默住了。他地把纸叠起来，塞进兜里，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谢杋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回教室的路上，阳光一路跟着。沈池砚走在前面，谢杋走在后面。
教室门口，徐廷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沓试卷。
“好了，”他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大家把桌子搬开，准备摸底考。”
班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
沈池砚和谢杋对视一眼，默契的把桌子搬开。
沈池砚看着谢杋翻开试卷的手，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好像确实该保持点距离了。
谢杋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沈池砚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随即低下头，假装看试卷。
谢杋愣了一下，又低头去写名字。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两张并排的课桌上，落在两张年轻的脸上。
摸底考的铃声响了起来。
沈池砚握着笔，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忽然觉得，这道题，好像在梦里见过。
而身边的谢杋，也握着笔，笔尖落在试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