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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笑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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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海曾出现过一次大乱。
这要从15年前说起。
十五年前,秋淦帝因病而逝,自己的10岁小儿被推上皇帝之位,也就是现在的奎晨帝。
那孩子也算个贪玩贪财之人,虽说只有十岁,但在秋淦帝逝前,把他宠上了天!
他登基时的那段时间里,事务不是交给丞相就是将军,没有一丝一国之主的贞操,整日寻欢寻乐。
这样的日子也挺短暂的,因而在奎晨5年时,有豖东道军想借过逢海,去攻打北方的赣江。而这读书少见识少的束发皇帝来说,没听过更没见过什么叫“唇亡齿寒”,大手一挥,让豖东军过了!
而豖东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热血沸腾,不仅赣江的皇帝、人民、以及朝廷内部的所有官员都恨极了奎晨帝,连朝中二将都急的要死,丞相气得说要起义,而这小皇帝呀,什么都不知道。
待豖东军返回时,剩下的兵约莫30余万。
这时的奎晨帝在干什么呢?当然是不知天地为何物地享受这盛大的每日晚宴啦!
“报!东方将军,豖东军从统安城攻过来了!”
最早得知此事的是东方丹湫,她闻言,眉头紧皱:
“快去禀报皇上!叫我军守好城门,再想对策,我会有办法的!”
她见那小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朝廷内,身上还中了箭,向外渗着血。
她想着,那双阴沉又好看的杏眼垂着。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冲出房,到了战火纷嚣的战场。她手上拿着匕首,上面附着了充分的灵力,流露着翠色的灿光。
她看着即将守不住的城门,想着一国之君正花天酒地,想着贫困百姓如何面对战火,最后,她眼中透露出对国家最干净、诚挚的忠心,抬手,血溅在地。
“将军!还有救!快停下!”
一片黑暗,她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随后,听见的是爆炸声、黏腻的血在空中炸开了花。她食指中指竖起,向着城门(前方)一指,那数万滴鲜血如暴雨般顷刻间打向城门处。
这位将军在最后的意识中,听见了敌人的嘶吼、狂叫。
“结束了……”
“东方将军!!!东方将军倒了!”
此后,城门内外,出现的腥红似乎未受岁月刷洗,而艳红常在。——
“说书人!这种国耻,还随意大肆宣扬!不知道这里还有外人吗?!”张柊喝着茶,随即听完了讲述,气得青筋暴起,一条腿猛地踩在木椅上,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消息不是早封锁了吗!?我也是某次进过朝廷才有所耳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完整?!嗯?”
“主子……冷静,这里不是有衙门的人嘛,告了。”蒋漪见张柊这副涨红的脸,面色也很臭,但对张柊说话时秒变得柔和下来,轻声细语的,判若两人。
“这位听客息怒,我也是博览群书而来呀!”
“博览群书个屁!你说说,哪本书有?!”
那说书人面露慌张,心虚得很。
“先生真是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啊!居然还读到了从未有过记载的耻辱之事!”蒋漪也起身,眼神带着狠绝,一张脸也涨得通红。“什么都别说了,衙役在哪?带走!”张柊扫了一眼四周。
过了许久,有人站了起来:
“宣扬封禁之耻!衙役呢?!怎的都不吭声?听了那么久,怎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主子,我带走他如何?”蒋漪看向张柊,眼神坚定,“我识国法,好讲道理。”
张柊看着蒋漪,眼神有些惊疑,往蒋漪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直勾勾地看着蒋漪:“你怎么什么都识?看来你的功底真是深藏不露的深厚啊~”
蒋漪闻言,莞尔道:“主子,过奖了,我读过的书籍不多,恐怕……主子要帮忙讲讲道理。”蒋漪抬手,食指竖起,如随意勾起绸缎一般地将那说书人用法力勾起。
“少侠饶命啊!!!我,我是奎晨!”
“哈???奎晨帝?哟,皇上,怎的在这啊~!”蒋漪还勾着奎晨,邪笑着,他似乎忘了要保持温和刚毅的样子,此时的表情像是扭曲着的,又像是疯狂的,“皇上年龄大了吧,嗯?是小的无理了,这就放您下来,站稳啦,别摔着皇上这金贵的老骨头!”
砰!
奎晨果然反向地摔在了地上,疼得面部狰狞。
“皇上的年龄不至于那么老吧~才3米,摔下来就痛成这样?”张柊也上前一步,讥笑着,“您可是百年一遇的明君啊,摔着了您,会把我朋友拖去斩了吗?!”最后那“朋友”“拖去斩了”这几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重。
奎晨整个脸都绿了,被气得、被辱的、以及更多色彩更多理由更多故事。
“你!我至少是个皇帝!你们怎可这般羞辱我!我若是还在位,你们在场所有人,都得死!”奎晨脸色从五颜六色变为最后的铁青,咆哮着。
“你还知道你是个皇帝啊,奎晨。你在位这几年,我们过过一次好日子吗?你处理几次的国家大事?我们长眼睛了,谁像你啊。”蒋漪走近,踢了一脚躺在地上扭的奎晨。
——
“主子,这奎晨帝,你怎么看?”蒋漪张柊二人离开了现场,正在一家茶馆里坐着。
他们在靠窗的位置盘腿而坐,这馆子布置的还算有些雅趣,窗上的风铃乘着风摇摆着,发出的声音让人心情愉悦,干净又淳朴的声音,让人心头清明。这茶馆的后院周身被竹林环抱着,到处翠绿不胜藏望一眼窗外,除了翠绿,再看不到其余颜色。
“这昏君年纪小又不懂事还贪玩,那事务没准是整日撒泼打滚求着将军丞相交给他们的吧现在想想就来气!可惜了东方将军的眼睛啊,生得那么好看,就……”说到这,张柊深深地叹了口气,垂着眼,看着杯中茶水的倒影。
“那主子,原先你对于这个封禁消息知道多少?”蒋漪喝了口茶,见饮尽了杯底,又抬手拿起茶壶,给张柊和自己依次盛满了。张柊在蒋漪倒茶时发现了蒋漪的手指,不,整只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
“你……营养不良?”张柊一本正经地托腮看着蒋漪,无脑地问道。
“诶?主子,你怎的突然问……”话没说完,张柊一把抓住时机,抓住了蒋漪的手。他的手真的太细了,张柊抓着的时候,都有种大汉抓自己小儿子的感觉!
张柊怕弄疼了蒋漪,小心地将对方的手查看着。
得出一个结论:营养不良!
“我也没亏待你啊,你怎的就营养不良啊!”张柊拿出自己的手,与蒋漪的手对比着,果然,蒋漪还是更纤细、白皙。
“不是的,主子,我只是生来这般。”蒋漪被张柊的逻辑逗笑了。
“生来这般?”张柊愣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四个字,随即反应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容易受欺负的!你但凡修炼了,手也不会……你保养过?”
蒋漪听后,用另一只手扶着额,一脸无奈。
“主子,我们继续说奎晨帝。”
“哦……啊?不行,你的身体更重要些,奎晨帝算什么?!你,从明天起,早上绕山庄跑5圈,然后跑完去练剑,去打坐。”张柊看着蒋漪的眼神充满了关心,“这样,对于你一个女子,应该好受些吧?太累的话与我说,我考虑减轻。”
蒋漪见张柊一本正经,又带着关切的眼神,不由得莫名其妙地心中一暖,温和地笑了:又蠢又会关心人。
不过,训练的力度,比预想的少,少太多了。
“不是想说奎晨吗?现在可以说了。”张柊松开了蒋漪的手,继续托着腮,眼神又变得懒散起来。
蒋漪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后又放下。
“主子,您说,奎晨除了这几点,可有嘉行?”
张柊托着腮,脑内飞速转着,那零星几个记忆重回,很碎片。
他记得他当时去朝廷里时还是垂髫小儿,懵懂无知的孩子,记忆也不是很深,太模糊了,看不清,猜不透。
“嗯……嘉行啊,似乎没有多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张柊思来想去,也只说出这一句话,他顿了顿后,继续道,“他似乎会一些乐器,略有涉猎吧,还行。我记得一点,他那个《草绳缚雨》用那个箜篌奏的……好讽刺……!”
蒋漪沉默了,他不知他在思考什么,他的注意没有集中,时在时不在。
“你怎么了?还有呢。”
这句话一出口,蒋漪才回过神来,那双眸中透露着看不透的神秘。
“嗯……还有那个箫,箫吹得美哉。那个《漫尘漫迷》吹出了一种幽感,甚是美哉。唉……不过这不衬人啊,他有心吧,其实也没怎的顾过国家大事。”
过去之事,也就是过去,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吧……
好似那一盆清水,撒矣,便无可收回。
“嗯……可惜,现在他都快花甲了吧,还是那一副蠢样,也无娶妻,他就这样过吧,可能都不敢出门见人咯,看见他我就想揍,烦死了。”
一双温热的手掌覆在蒋漪的手上。
“哈,手真是如玉,也是美哉。”
“主子,还是去读简册吧……”
“笑我?”
“不敢……”
“又什么不敢的?你又不是下人,不准这么说。你是我良友了,听到没?嗯?”
“谢谢……听到了,荣幸之至。”
“客气什么啊,你都住我家,客气什么?我都可以算你兄了。”
“好啦……少说话,你喝点茶吧,快冷了。”
张柊笑了笑,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又握紧了蒋漪的手。
“对我的温暖泼冷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不是……不,好了,别……我,谢谢。”
蒋漪说话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尽力思考后居然就得出一句“谢谢”。
“又来了,嗯?不知道怎么说吗?”
“嗯……猜中了,无奖。”
“无奖?行吧,这也没什么好要奖的,幼稚。”
“你还知道幼稚两个字。”
张柊还在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主子,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多了去了,想听哪个?”
“都说。”
“第一,你突然叫我闭嘴,喝茶。第二,你说‘谢谢’,太客气了。第三,你说‘无奖’,太有趣了。”张柊笑得更欢了,整个人快栽倒在桌上。
“好了,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
“好……不笑了……”
语调断断续续地,不像是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