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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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回去吧。”，蒋愈安在旁边担心道：“从迟普有要苏醒的迹象开始，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
干坐着，偶尔喝口水，吊着一口气。
“不长。”，关山沉声道。
和那三个小时比起来，还是太短了。
“你要不就在旁边沙发上睡一会儿，我替你看着，他要是醒了我立马叫你。”，蒋愈安上前，手覆在关山肩膀轻声道。
不知怎的，进入这个房间说话声会不自觉得变小些。
关山没再回应他。
“关山，”，蒋愈安叹了口气道：“医生说了，只要迟普醒过来一次就是脱离危险了，不用太担心。”
“嗯。”，关山点点头，眼睛一直落在迟普身上，安安静静，不说什么话。
但关山知道迟普在那儿，在那儿躺着，为了他。
“万一迟普醒过来的时候你先把身体拖垮了，谁去照顾他？我可是大忙人一个，不是一直都有时间的。”，蒋愈安扶额问道。
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能唤醒关山的理智。
“关山，别想不开。”，蒋愈安无奈叹气。
“是吗？”，关山嗤笑一声说：“我想得挺开。”
“嗯，等你真想开了命都被你熬没了，呵呵。”，蒋愈安撇撇嘴，“我说真的，你去休息会儿，这里有我呢。”
见关山不像要答应的样子，蒋愈安又道：“就三个小时，等着我叫你。”
“再说，迟普应该也不想看见你，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在这儿他才生气不醒过来。一见你走了，换成我这么个绝世大帅哥，一高兴，肯定就赶紧把眼睛睁开了。”
“你……”，关山语塞，又看了迟普一眼，轻声妥协道：“是这样啊……”
“行。”，关山轻轻起身，目光始终被病床上的人拴住，根本挪不开眼。
站在病床旁边不知道多久，关山还是动身出了病房。
没有回头。
一天一夜的守候让他头痛，可他压根睡不着，始终有一把刀悬在他紧张的神经上，既兴奋又恐慌。
他就想看着迟普再次睁开眼睛，他想让迟普看见自己，想让他第一眼见到的人是自己。
不是模糊一眼，而是清晰深刻地认识到此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关山。
他怕迟普看不清，也怕他不记得。
他也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人害成这样，还上赶着出现在人家眼前，平添晦气一样，告诉迟普，看就是这个人把你害成这样，差点儿死掉了。
走廊好像很长，走了很久才到一半。天刚朦朦亮，小团光影在黑暗中晕开，弄得走廊忽明忽暗，要亮不亮的。
医院的灯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什么没人来修理？
“呼……”，一阵头痛钻进关山神经。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撑了下墙壁，离开了。
病房里，蒋愈安绕着迟普转了一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除了一颗还在呼吸的人头，什么也没发现。被子把他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缝都没有。
这是什么新型的暗杀手法吗？关山是打算把人捂死？
蒋愈安试探着伸出手，揪开一点点被角，“诶好好……”，声音很轻，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可是刚刚掀起了个小口子，蒋愈安的手突然松开了，转而牵起被子给人又揶了揶。
再度感叹关城远真不是个人。
就算已经看过照片，但怎么比得过现实中触目惊心。
迟普的腿应该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了，尽管白布纠缠，一层一层把伤口圈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蒋愈安就是觉得不敢看。
他不是没见过人受伤，再严重的他也见过不少，现在这种感觉很大一部分来自他对迟普的愧疚，以及关山对迟普的态度。
谁也接受不了自己人被人打了一顿又血肉模糊地被扔回家门口。
“哎。”，蒋愈安叹了口气，在关山坐过的椅子上坐定，轻声说：“关山在这儿挺无聊的吧。”
说完停了一会儿，见人没反应，干笑两声，又道：“你放心，我问过医生了，在你旁边说话有助于你苏醒。”
“只要别说那些能刺激到你的东西就行了……”，讲到这儿，蒋愈安顿了顿，把头垂下，看着自己的手，一瞬间安静了。
过了几分钟。
“那就先说点儿无聊的东西。”，蒋愈安轻笑，但也没再抬头。
“关山不坏，他不是故意的。”，蒋愈安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他还是想为发小开脱，“他没想让你送命，真的。”
好像人能听见一样，蒋愈安缓缓道：“你不知道，听到你出事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想起关山那时候的样子，蒋愈安打了个哆嗦，神情却有些悲哀说：“可吓人了，当时感觉他身边路过只蚂蚁都要被冻死。”
“悄悄告诉你，”，蒋愈安抬眼看了眼迟普，岁月静好躺在病床上，像是不会呼吸一般，又耷拉下眼皮盯着自己的鞋说：“反正你也不会说出去。”
“他当时其实在害怕。”，蒋愈安轻声说着，收敛了平时的不着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可是关山心里是有你的位置的。”
“友情，可能是吧，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是很清楚，这要等他自己说了。”，蒋愈安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觉得有些刺眼，还是将目光落在迟普身上。
“请多给他一些时间，拜托了。”，声音有些沉重，床上的人却没有回应。
蒋愈安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遮住脸，祈求道：“快醒过来吧。”
关山状态不对，太差了。
精力充沛到不正常，下一秒就要枯竭了一般。
蒋愈安对眼前这种情况感到迷茫。
关城远那边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关山的计划如他所料，完美实施，可以说精确到一丝一毫。
如果迟普没有那么做，如果迟普不重要。
“哎……”，蒋愈安叹了口气。
“虽然医生说不要说什么刺激到你，但我估计如果现在不说，你估计要很久之后才能知道这件事了。”
“我瞒着关山先告诉你，千万不要出卖我啊。”，蒋愈安试图煽动过于凝重的空气，可奈何病床上的人陷入昏迷，根本开不了口。
说完，蒋愈安的目光在迟普身上定住，过了很久，才艰难启唇道：“你母亲……”
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蒋愈安缓了口气，说：“张桦女士，去世了，在前天的时候。”
“呼……”，蒋愈安重重呼出一口气。
隐瞒别人母亲去世的消息，蒋愈安做不到，他太清楚关山，所以他必须提前为他们两个赎罪。
提前知会过了，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反而觉得他们两个真是混蛋。
“你说什么？”，声音在门口响起。
半梦半醒间，关山还是晃晃悠悠回了病房，只是想再看上一眼。
蒋愈安浑身打了个激灵，神色一凛，喉结滚动，半天回头看着关山，僵笑道：“你回来了啊？”
“你刚刚说谁去世了？”，关山声音缓慢嘶哑，像极了陷于死地的野兽，眼底猩红一片。
蒋愈安起身，面对他，担心道：“我们出去说，迟普还在这里，医生说不能刺激他。”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起码要给关山一个缓冲的时间。
关山胸前的起伏有所缓和，极其压抑克制地应了声，“嗯。”
房门关上，两人对峙。
“你说，谁去世了？”，关山重复自己刚刚的问题。
“迟普妈妈。”
晨光此时已经铺满走廊，很凄冷，很迷濛，让人醉生梦死，分不清梦境现实。
“你……在开玩笑？”，关山全身震颤，难以置信质问蒋愈安。
蒋愈安看着略显怔愣的面庞，垂下头不忍再看。
再浓烈的怒意，骇人的气场也遮盖不住关山眼底巨大的悲怆。
到底是医院，安静得有些无情。
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一场巨大的自我审判。
“关山，”，蒋愈安抓住关山的手臂，撑住自己，也扶住关山，颤声道：“不要多想，迟普母亲去世，是一场意外。”
关山没说话，拉开蒋愈安的手，一个人，慢慢地，脚步极重，走向病房。
迟普妈妈死了？为什么？
是谁害的？
“我五月底有事情要回锦市。”，迟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迟普当时要回锦市，他知道。
迟普明确地告诉过他。
可是他没放在心上，置若罔闻，把自己的事情理所应当地摆在迟普前面。
“啪！”，一声沉重响亮的耳光在病房门口响起。
“你干什么？”，蒋愈安的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疾速跑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臂低吼道：“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关山喃喃道。
“你说什么？”，蒋愈安被那声巴掌弄懵了，没有心思仔细分辨他在说什么。
下一秒，关山抓着他的手臂，低头忏悔：“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我把他妈妈害死了……”
“你说什么啊关山……”，蒋愈安见状语气变得小心，“只是一场意外。”
“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