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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1: The Showdown in the Warehou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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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承川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步,把林臻东挡在身后,尽管他自己的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林臻东没被季承川完全挡住,他的视线紧锁陈景辉握着注射器的手,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攻击。
“陈景辉,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季承川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仓库里回荡,带着强压下的怒火,“你以为你还能为所欲为吗?外面到处都是眼睛盯着你!”
陈景辉却笑了:“眼睛?盯着我又如何?等我完成了‘涅槃’的终极阶段,你们这些蝼蚁又能奈我何?”他的目光贪婪地在林臻东身上逡巡,“尤其是你,林臻东,顶级的身体素质和反应神经……简直是完美的基底!比季承川这个残次品好多了!他身体里虽然流着林舒的血,但早就被那场大火给污染了!”
季承川此刻的内心是:@&%#『』%@!
“你想都别想!”季承川厉声道,同时用眼神示意林臻东寻找机会。
“是吗?”陈景辉忽然将注射器调转方向,抵在了自己的颈侧动脉处,脸上露出近乎殉道者的疯狂表情,“你们以为我来这里,是来等你们抓的吗?不!我是来迎接新生的!这血清,本就是为了我自己准备的终极进化!王琳……不过是个开胃小菜,测试稳定性的工具而已!”
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声音拔高:“十五年前,我就发现了林舒基因的秘密!季鸿霖那个蠢货,只知道利用她的家世,根本不懂宝藏就在身边!是我!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未来!可惜她不肯配合我的研究,还威胁我要告诉季鸿霖……那就怪不得我了!至于火灾?我只是拿回本就该属于科学的东西!”
他终于亲口承认了!十五年前的火灾,是他制造的谋杀!
季承川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母亲惨死的画面和眼前这个疯子得意的嘴脸重叠在一起,几乎要让他失控。
林臻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低声快速道:“冷静!他在激怒你!别上当!”
季承川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错,陈景辉现在就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在进行最后的疯狂表演,想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所以,你杀了她,偷了她的基因样本,躲在暗处研究了十五年,就为了造出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季承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鄙夷,“陈景辉,你才是真正的残次品,从灵魂到手段,都肮脏透顶!”
“你懂什么!”陈景辉被激怒了,他握着注射器的手微微发抖,但针尖依旧紧贴着自己的皮肤,“这是进化!是超越!等我注射了这个,我会拥有力量、速度、甚至更长的寿命!你们这些人,永远都无法理解!”
就在他情绪激动、注意力稍有分散的刹那,林臻东动了!
他并没有直接冲向陈景辉。他的目标是陈景辉身旁那个放着银色箱子和各种试剂的简易工作台!
陈景辉显然没料到林臻东的目标不是他本人。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护住箱子。
就是现在!
季承川与林臻东默契无比,几乎在林臻东动的同时,他也猛扑向陈景辉!
陈景辉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心思诡诈,但身体反应远不及常年保持高强度训练的季承川和林臻东。他慌忙闪躲,试图将针剂扎向季承川。
混乱中,注射器脱手飞出,摔在水泥地上,针管破裂,里面的液体溅了一地,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另一边,林臻东已经将那个银色箱子连同几支关键的试管扫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结实的防火袋中,同时捡起了地上一个从陈景辉口袋里掉出来的、火柴盒大小的特制金属盒——很可能就是物理密钥!
陈景辉脸上疯狂的表情突然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嘲讽取代。他反而后退几步,靠在了那个简易工作台上,看着季承川和林臻东抢走的样本和密钥。
“你们以为……毁了血清,拿走样本,就赢了?”陈景辉的声音嘶哑,“太天真了。‘涅槃’从来不止那一支血清。”
他猛地按下了工作台下一个隐藏的按钮。
整个仓库的灯光骤然变成诡异的暗红色,低沉的警报声响起。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开始喷出淡绿色的气体!
“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陈景辉在逐渐弥漫的绿色气体中,脸上露出狂热笑容,“这里的空气循环系统里,充满了‘涅槃’的初级催化剂。它本身无害,但……一旦接触到我特制的血清成分。无论是完整的血清,还是刚刚摔碎的残液。就会在十分钟内,让整个空间充满高浓度的基因崩解气溶胶!”
他看向林臻东手中的防火袋:“你们抢走的样本箱是密封的,暂时安全。但你们,还有王琳,还有这仓库里所有的生物都将在吸入足够剂量后,经历一场‘强制进化’……或者说,基因层面的彻底崩溃和重组。成功率?万分之一?或者更低。但这是‘涅槃’最后的礼花,为你们所有人送行!”
这才是陈景辉真正的“底牌”和“后手”:一个毁灭性陷阱。他将整个仓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以所有人为祭品的最终实验场。
“撤!”林臻东低喝一声,捂住口鼻。
季承川立刻去拉瘫软的王琳,林臻东护着装有样本和密钥的防火袋,三人朝着记忆中的仓库门口方向冲去。
绿色气体已经开始弥漫,视线受阻,呼吸间能闻到一股甜腻刺鼻的气味。
陈景辉站在工作台旁,看着他们狼狈奔逃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追击的意思,反而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他迅速从工作台下摸出一个防毒面具戴上,然后走到仓库另一侧看似墙壁的地方,用力一推。一扇伪装得极好的暗门悄然滑开,后面是一条显然早有准备的通道。
“我可没打算陪你们葬在这里。”陈景辉对着他们的背影,用戴着防毒面具而显得闷哑的声音说道,“这催化剂气体接触血清后,效果会指数级增强。十分钟,不,或许只要七分钟,这里就会变成真正的基因炼狱。祝你们好运,能活着出去……然后,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中,等待我的‘涅槃’以另一种方式降临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入暗门,暗门在他身后迅速无声关闭,与墙壁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三人凭借着记忆冲出了仓库。外面的季承安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看到他们出来,尤其是看到他哥和林哥都在,还带着王琳,松了一口气。
季承安早就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位置。
几人狼狈地冲上车。
“开车!快!”
季承安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废弃物流园。
开出足够远的距离后,林臻东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仓库方向,眉头紧锁。
“那个气体……”他沉声道,“虽然大概率是为了拖延我们夸大其词,但不能完全排除风险。如果真有生物危害性,后果不堪设想。”
季承川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不能直接报警暴露自己,但也不能坐视不管。
“用备用手机,匿名打给消防和环保热线。就说路过闻到强烈刺激性化学气味,怀疑有危险品泄漏,地点可以说得模糊一点——西郊废弃物流园附近。让他们派专业人员去排查。”
这样既能警示相关部门,又不会直接指向他们,避免了过早暴露。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王琳瘫在后座,捂着脸低声啜泣。林臻东迅速检查了一下防火袋里的东西,银色箱子完好,几支试管也没有破损,那个金属小盒冰凉沉重。
“东西应该都在。”林臻东沉声道,但他脸上并无喜色,“陈景辉不会善罢甘休的。血清毁了,密钥和样本被我们拿走,他只怕会更疯。”
季承川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灰尘的污迹:“他跑不了。瑞士他肯定去不成了,没有密钥,他动不了保险库。现在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用剩余的渠道和资金,彻底潜逃出境。”
“那我们怎么办?”开车的季承安问,“报警吗?我们现在有证据了!”他指的是王琳给的U盘和刚刚拿到的样本。
“报警是一定的,但这些证据的专业性太强,而且涉及跨境和高度敏感的生物实验,警方立案、鉴定、协调国际刑警需要时间。”林臻东分析得极其冷静,“陈景辉在国内经营多年,肯定有秘密的紧急逃生通道。我们必须在他利用通道消失之前,锁定他的位置。”
季承川点头,拿出手机联系阿杰和宋瑶:“阿杰,立刻追踪陈景辉名下以及他可能控制的所有车辆、通讯信号!他刚在西郊物流园,可能会立刻转移!瑶瑶,想办法通过你的渠道,打听最近有没有异常的私人飞机或船只离境申请,尤其是前往那些没有引渡条约的小国!”
他顿了顿,看向惊魂甫定的王琳:“王秘书,你现在安全了。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将陈景辉绳之以法,你需要把你知道的他所有可能的藏身地点、紧急联系方式、还有帮他处理境外事务的蛇头信息,全部告诉警方和我们。”
王琳泪眼婆娑地点头,她现在除了配合,别无选择。
回到临时落脚点,阿杰从庞大的数据流中捕捉陈景辉的踪迹;宋瑶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打听灰色地带的动静;季承安负责照顾王琳,并协助整理现有的物证清单。
季承川和林臻东对着那个金属小盒和银色箱子,眉头紧锁。
“密钥需要专业设备读取,而且很可能有自毁程序。”林臻东说,“这些生物样本更是需要极其专业的机构和人员进行鉴定保管,我们私自处理风险太大,也容易让证据失效。”
“交给警方,通过正式渠道与瑞士方面沟通。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能让警方立刻行动并引起高层重视的理由。”
季承川看向王琳,又看了看阿杰屏幕上滚动的数据。
几个小时后,阿杰率先有了发现:“陈景辉的私人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物流园,之后消失了。但他一个不常用、登记在别人名下的号码,在半小时前有过短暂通话,基站定位在……东港码头附近!通话对象是一个被标记过的号码,属于一个有过偷渡前科的小团伙头目!”
东港码头!
那里有通往公海的货轮,也有不少管理混乱的小船!
宋瑶那边也传来消息:“问到了!有个中间人说,今晚凌晨,有一艘前往东南亚某国的改装货轮会悄悄离港,船主私下接了个‘急活儿’,报酬异常丰厚,要求绝对保密,乘客只有一个。”
时间、地点、方式都对上了!
“他想从海路跑!”季承川猛地站起身,“不能让他上船!一旦到了公海,再想抓他就难了!”
“通知警方!”林臻东当机立断,“把我们现在掌握的所有线索,陈景辉涉嫌谋杀、非法人体实验、经济犯罪、以及试图潜逃的情报,全部打包传给市局经侦和刑侦的熟人,请他们立刻协调边防和海警!”
季承川立刻照办。他们联系了警方,将情况简明扼要地进行了汇报。
警方那边高度重视,但调动警力、协调拦截需要流程和时间,尤其是涉及可能出海的船只。
“来不及等全套手续了!”季承川看着时间,距离凌晨不到三个小时,“我们必须先去码头,盯住他,不能让他上船!给警方争取时间!”
留下阿杰和宋瑶继续与警方保持沟通并提供实时信息,季承川、林臻东带着非要跟来的季承安(他的理由是“我认识那个码头一个看仓库的老头”),驾车直奔东港码头。
夜色中的东港码头灯火稀疏,巨大的货轮轮廓如同沉睡的怪兽,空气中满是咸腥的海水味和铁锈味。这里区域广阔,巷道复杂,要找一艘特定的、准备偷偷离港的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分头找!保持通讯!”季承川低声道,三人迅速散开,借着集装箱和废弃设施的阴影,搜索着可疑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警方那边传来消息,已经启动预案,海警的快艇正在调动,但赶到指定海域还需要时间。
这时,季承安的通讯突然接入,声音压得极低:“哥!林哥!我……我好像看到陈景辉了!在7号泊位那边!有一艘看起来破破烂旧的蓝色货船正在解缆!有个人影刚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往船上走,看背影很像他!”
7号泊位!
季承川和林臻东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疾奔而去。
远远地,他们看到那艘蓝色的旧货船已经解开最后一根缆绳,正在缓缓离岸。船尾,一个穿着陈景辉常穿的深色风衣、戴着帽子的身影,正朝码头方向望来。昏暗的灯光下,那侧脸轮廓和身材,和陈景辉极为相似!
他也看到了追来的季承川和林臻东,嘴角似乎扯出一个冷笑,还对着他们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船舱。
“他跑了!”季承安急得直跳脚。
季承川和林臻东冲到岸边,看着逐渐加速驶向黑暗深海的船影,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
突然,林臻东眉头一皱,猛地拉住季承川:“不对!”
“怎么?”季承川急问。
“背影和动作……太‘标准’了,像在故意展示给我们看。而且,以陈景辉的多疑和谨慎,他会用这种几乎半公开的方式,上一艘这么破的船?”林臻东快速分析,脑中电光火石,“这可能是障眼法!阿杰,立刻查那艘船的注册信息、船主背景,还有,重点查码头其他区域,特别是小型私人游艇、补给船,或者……刚离开不久的其他船只!”
季承川也恍然大悟。陈景辉在仓库里展示了那么多后手,最终的逃亡怎么可能如此粗糙?
阿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东哥!那艘蓝色货船的注册公司是个空壳,船主信息是假的!而且……我刚交叉比对了码头其他监控,在15分钟前,一艘悬挂方便旗的中型私人游艇从3号泊位离开了,没有申报离港计划,航线不明! 那艘游艇属于一家离岸公司,而这家公司的资金链,最终指向陈景辉控制的一个海外基金!”
这才是陈景辉真正的逃跑路线! 用一艘破货船和替身吸引所有注意力和警力,自己早已金蝉脱壳,乘坐更快速、更舒适、更不易被拦截的私人游艇,悄然驶向公海,再换乘其他交通工具或前往无引渡条约的第三国!
“通知海警,目标可能已经转移!重点追查那艘私人游艇!”季承川对着耳机吼道。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游艇航速更快,此时恐怕已接近甚至进入公海海域,追上的难度极大。
就在所有人心中一凉时,通讯器里传来海警队长沉稳的声音:“收到。我们已根据新情报调整部署。另外,我们刚接到上级通报,一架隶属于境外某医疗机构的直升机,正在申请紧急航线,前往公海某坐标点进行‘医疗转运’。申请方和坐标点,都与陈景辉的海外关系网有交集。我们怀疑,这才是他最终的空路接应点。”
海空联动,立体拦截!
陈景辉的计划再周密,也架不住国家机器在精准情报下的全面启动。
通讯频道里瞬间陷入紧张的静默,只有电流的沙沙声。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突然,海警频道传来清晰的报告:“目标游艇已进入我方巡逻艇监控范围!对方拒绝停船检查,正在加速!”
“直升机!直升机是否抵达预定空域?”队长厉声问。
“已抵达!发现目标游艇!艇上人员……正在向直升机发出登机信号!”
“阻止它!绝不能让直升机接应成功!”
海面上,数艘海警快艇从不同方向包抄而去,探照灯撕裂夜幕,牢牢锁定了那艘试图逃窜的白色游艇。高音喇叭的警告声在海面上回荡。
几乎同时,一架喷涂着海事标志的直升机轰鸣着降低高度,悬停在游艇上方,强大的气流激起阵阵浪花。全副武装的特警索降而下,迅速控制了甲板和驾驶舱。
游艇的舱门被猛地撞开,几个试图反抗的身影被瞬间制服。而在最底层的豪华客舱里,穿着便服、脸色灰败的陈景辉,正对着卫星电话嘶吼着什么,看到破门而入的武装人员时,他眼中的疯狂终于被绝望和死灰取代。
他手中的电话滑落在地,屏幕碎裂。
……
几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队长沉稳的声音:“‘海鹰’报告,目标已控制。重复,目标已控制。”
季承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这才感到浑身肌肉都在酸痛。他看向身边的林臻东,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似乎都在这一眼中了。
陈景辉落网,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调查、取证、跨国协调、庭审,将是更漫长的战斗。但至少,最危险的敌人已经被控制,真相的阳光,终于可以穿透笼罩了十五年的阴霾。
海风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散了心头的阴郁。
季承川轻声说:“结束了。”
林臻东微微勾唇:“还没完全结束,但……是个好的开始。”
季承安看着并肩而立、望着海面的两人,偷偷笑了笑,然后很识趣地转过身,假装研究起地上的贝壳来。
远处的海面上,被捕的货船在海警的押送下,缓缓调头,驶回港口。而天边,已隐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而这时,他们也从新闻上看到,西郊某废弃物流园发生“疑似化学品泄漏”,经环保部门处置,未造成人员伤亡和环境污染。
陈景辉留下的那个致命陷阱,终究没能真正绽放。
黎明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