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每天都在装（臻川）》解之棠

43、番外十一：凛冬将至

　　四月咖啡馆的落地窗外，上海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
　　宋凛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凉掉的美式。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上午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万枫集团股票今日开盘即跌7%，多家投资机构调降评级。”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转头看向窗外。细雨开始打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这家咖啡馆是“April”品牌线□□验店的一部分，位于上海最繁华的商业区。平时这个时候，店里应该坐满了时髦的年轻人和商务人士，但今天格外冷清。只有角落里坐着一对学生情侣，还有一个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工作的自由职业者。
　　服务生小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宋总，需要帮您换杯热的吗？”
　　“不用。”宋凛的声音平淡，“今天营业额多少？”
　　小陈犹豫了一下：“到目前...…只有三单。而且其中一单还是用优惠券的。”
　　宋凛点点头，示意他离开。
　　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April”品牌创立五年来，第一次遭遇如此严重的危机。三个月前，一家国外知名时尚杂志突然刊文，质疑“April”最新系列的设计“过度借鉴”了某欧洲小众设计师的作品。虽然文章没有直接使用“抄袭”这个词，但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紧接着，社交媒体上出现了大量对比图，一些知名时尚博主开始跟风批评。最致命的是，万枫集团最大的面料供应商突然宣布暂停合作，理由是“品牌声誉可能影响我方形象”。
　　宋凛知道这不是巧合。商场的战争从来就不是明刀明枪，他查过了，那家欧洲设计师工作室近期被国内一家老牌服装集团收购了。而那家集团，正是当年被他拒绝收购邀约的“锦绣华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凛冷笑。
　　这招用得漂亮，时机精准，直击要害。
　　手机震动，是助理小李的来电。
　　“宋总，锦绣华服的陈董想约您明天见面，说想‘聊聊合作的可能性’。”小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告诉他，我没空。”宋凛干脆地拒绝。
　　“但是宋总，现在的情况...也许应该考虑.…..”
　　“我说了，没空。”宋凛的声音冷了几分，“还有什么事？”
　　小李沉默了几秒：“刚刚收到消息，周先生...…周天羽选手，他在国家队选拔赛上受伤了。右肩韧带撕裂，可能需要手术。”
　　宋凛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的比赛。具体细节还不清楚，但据说伤得不轻。”
　　“知道了。”宋凛挂了电话。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他想起两周前，周天羽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这次选拔赛很重要，只要进了国家队，明年就有机会参加亚运会！宋凛你一定要看直播啊！”
　　当时的宋凛正在开一个紧急会议，只简短地回了句“加油”，就匆匆挂了电话。
　　现在想来，那通电话里周天羽的声音，确实比平时更加雀跃，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顾一切的期待。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宋凛接起。
　　“是...…宋凛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是个年轻的女声，“我是周天羽的队友，杨晓雯。天羽他...…他现在在医院，刚做完检查。他不想麻烦你，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哪家医院？”宋凛已经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
　　“华山医院运动医学科。他还在急诊观察室。”
　　“我马上到。”宋凛挂断电话，对愣在一旁的小陈说，“今天提前打烊，所有员工带薪休假一天。”
　　“可是宋总.…..”
　　“按我说的做。”
　　宋凛快步走出咖啡馆，冰冷的雨水瞬间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撑伞，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宋凛找到观察室时，周天羽正躺在床上，右肩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坐在床边，应该就是打电话的杨晓雯。
　　“宋...…宋凛？”周天羽看到门口的人，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你的队友打电话给我。”宋凛走进来，视线落在周天羽被固定住的右肩上，“医生怎么说？”
　　“韧带撕裂，需要手术。”周天羽试图挤出笑容，但失败了，“可能要休息至少半年。明年的比赛...…可能都参加不了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宋凛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和绝望。
　　“手术什么时候做？”
　　“明天上午。主治医师是这方面的专家，成功率很高。”周天羽顿了顿，“其实你不用来的，我爸妈晚上就到上海了。”
　　“我既然来了，就等到他们到。”宋凛拉了把椅子坐下，看向杨晓雯，“谢谢你通知我。”
　　杨晓雯连忙摆手：“应该的。天羽平时总提起你...…那个，我先回队里报告情况，你们聊。”她拿起背包，快步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窗外的雨声显得格外清晰。
　　“我听说了你公司的事。”周天羽先开口，声音很轻，“最近...…还好吗？”
　　“不太好。”宋凛罕见地没有掩饰，“有人想搞垮‘April’。”
　　“是那些说你抄袭的人吗？”周天羽皱眉，“我才不信你会抄袭。你的设计我看过那么多，每一件都有自己的灵魂。那些人根本不懂。”
　　简单直接的信任，没有任何修饰。
　　宋凛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商场上，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谁能掌握话语权。”
　　“那你就把话语权抢回来啊！”周天羽突然激动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乱动。”宋凛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他的左肩，“我的事我会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周天羽安静下来，看着宋凛近在咫尺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安静地看着这个人。宋凛的睫毛很长，鼻梁很高，嘴唇总是紧抿着，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此刻，他的眼神里有某种周天羽从未见过的东西，是担忧。
　　“宋凛。”周天羽轻声说。
　　“嗯？”
　　“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能再射箭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宋凛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五年前，我决定放弃继承家业，自己创业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
　　周天羽专注地听着。
　　“林臻东，我爹，一个是赛车手，最明白一个道理：赛道上的弯道，有时候看起来是障碍，其实是超车的机会。”宋凛的声音很平静，“你现在遇到的，就是人生的一个急弯。减速，调整方向，然后等待重新加速的时机。”
　　“但如果...…如果这个弯道太急，车失控了呢？”
　　“那就把车修好，重新上路。”宋凛看着他，“周天羽，你今年才二十岁。就算是真的不能再射箭，人生也还有无数种可能。重要的是，不要停在弯道里。”
　　周天羽的眼眶突然红了。他别过脸，不想让宋凛看到。
　　“我才不会停。”他闷声说，声音带着鼻音，“我还要拿冠军呢。”
　　“那就好好手术，好好复健。”宋凛站起身，“我出去抽根烟，你休息一会儿。”
　　走到病房门口，宋凛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港台巨星的演唱会周边设计，我让设计部做了几个方案。等你手术完，可以看看。”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周天羽愣愣地看着关闭的门，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走廊尽头，宋凛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支烟。他其实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疲惫或者压力巨大的时候才会。
　　手机屏幕亮起，是小李发来的新消息：“宋总，刚查到，那家欧洲设计师工作室的主设计师，下周会来上海参加一个时尚论坛。也许是个机会。”
　　机会？
　　宋凛吐出一口烟，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轮廓。
　　是啊，弯道过后，总有直道。急弯之后，也有超车的机会。
　　他按灭烟蒂，拨通了电话。
　　“小李，帮我做两件事。第一，查清楚那位欧洲设计师在沪期间的全部行程，特别是私人行程。第二，联系我们在巴黎分公司的同事，我需要那位设计师入行以来所有作品的详细资料，包括他学生时期的习作。”
　　“宋总，您是想.…..”
　　“既然他们说我们‘借鉴’，那我们就好好谈谈什么是真正的‘借鉴’。”宋凛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另外，以我的名义，给‘锦绣华服’的陈董送份礼物。”
　　“什么礼物？”
　　“一张‘April’本季新品的VIP邀请函，时间就定在下周。记得在卡片上写：期待与陈董探讨中国原创设计的未来。”
　　挂断电话，宋凛最后看了一眼周天羽病房的方向，转身离开了医院。
　　雨还在下，但城市的霓虹已经亮起，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凛冬将至，但春天总会来的。
　　在商场，在赛场，在人生的每一个弯道之后。
　　只要还有人愿意加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