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间偏我老》花铮

57、第 57 章

　　风翎在他怀中玩得累了，突然一把将人推开，假装生气：

　　“所以，为什么突然要走，如实招来！”

　　荣屿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温和一笑：“谁告诉你我要走？”

　　风翎猛地退后一步，嘴巴微张：“我听惊风说，你打算和三娘一起回荣宝斋，难道不是吗？”

　　荣屿按过她的双手，认真解释：“荣宝斋失踪古玩现有下落，我便让三姑先行去打探消息。”

　　说完探身往前，直直盯着她的双眸：“而且……就算我要走，我又怎会舍得置你于不顾，自己一人远走高飞。”

　　哼！这还差不多嘛！

　　风翎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好吧，姑且原谅你了！”

　　说着扯上被褥作势就要躺下：“我今晚打算就在此处休息，你嘛……还请另择他处！”

　　还没躺下，便被荣屿一把拉起，风翎沉下脸色，嗔怪地望着他。

　　荣屿低头轻笑，无奈道：“这被褥浸湿了，我让人更换一番你再睡。”

　　不说还不觉着，这身上湿漉漉的，确实不太舒服……

　　风翎一把掀开被褥，委屈巴巴望着自己半湿半干的裙摆，对着始作俑者侧身抱起胳膊，微仰着头绝不看他！

　　荣屿想起刚刚自己在温泉的失态，轻笑出了声，侧身十分抱歉。

　　“我去取你的衣服来。”

　　风翎悄悄撇过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继续绷着脸：“可别把自己给忘了！”

　　荣屿笑容就没下来过，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温柔调笑：“在下遵命。”

　　欣赏完风翎越来越红的耳夹，荣屿终是意满神足地踏出了房门……

　　第二日清早。

　　荣屿早已在门外敲了好一阵的门，可风翎迟迟不见起床。

　　又要落手再唤她之际，门突然从内里打开，风翎被他持之以恒的毅力逼得被迫离开暖和的被褥，懒懒开口：“干嘛。”

　　“今日是仇耿古下葬之日，我们该去探望一番。”

　　风翎一瞬关上了房门，房内传来她忙碌的声音：“等我！马上！”

　　再开门，风翎已是容光焕发，微笑望着站在石阶下的荣屿：“我们走吧。”

　　荣屿直身立于阶下，抬头上望，温柔回之一笑。

　　仇耿古墓前。

　　“父亲，一路走好！”

　　仇笑一高举三根燃香，双膝跪于仇父墓前，俯身三叩首，将香烛插入墓碑之前。

　　起身回望，背后是他的一众好友，仇笑一淡淡一笑，向他们走上前来。

　　“生死在天，节哀顺变。”

　　仇笑一望向荣屿，双唇紧闭，依旧是一拳打在他的胸口，表示谢意。

　　惊风乐呵惯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在胸口抬起右拳，向他加油打气。

　　仇笑一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也向她伸出了右拳。

　　“还得往前看不是，总会过去的，用不着太伤心。”三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鼓励。

　　仇笑一看向三娘，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望向站在最旁的风翎，声音略有沧桑：

　　“你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

　　风翎淡笑相应，又拍了下他的臂膀：“还未及祝你凯旋，我们可都等着为你庆功呢！”

　　仇笑一大笑开口，一如既往笑得洒脱恣意：“好！”

　　傍晚醉风荷。

　　“恭祝我们的大将军凯旋！”

　　五人酒杯于桌中对撞，所有快意与伤痛皆在这一酒中，正式划归为逝去的过往……

　　“你们今后作何打算？”仇笑一仰头喝尽手中之酒，环望着桌上众人。

　　“失踪古玩有下落了，我跟荣屿不日便要动身前往梅聆坞一探究竟。”

　　仇笑一皱着眉头，略有所思：“梅聆坞？”

　　“你知晓此处？”

　　仇笑一放下手中酒杯，有些茫然不解。

　　“据说梅聆坞从不入世，外人更无可能得其一观，又如何会与你们荣氏有所牵扯？”

　　荣三娘默默摇了摇头：“这地方颇有些古怪。”

　　“我曾带领一众手下打算潜入此地，可每每找至入山口，那些入口便会突然移位消失，次次皆无疾而终……”

　　风翎按下酒杯，直觉不对劲：“听着不像是一座凡山。”

　　荣屿回望向风翎，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之后有何计划？”

　　风翎直直望向荣屿，又回身瞟了仇笑一一眼：“我得先回无思量一趟。”

　　荣屿惋惜地点头，便没再开口了……

　　三娘拍着仇笑一的肩膀，好奇询问：“那这位大将军呢？”

　　仇笑一勾唇一笑，故作高深：“继续做我的仇笑一。”

　　三娘微压眉头，被他说得云里雾里……

　　仇笑一双袖翻飞，大方承认自己的浪荡：

　　“我一直便是如此，有酒我便喝，有朋我乐交，有事自也得凑上一凑！”

　　说完继续向众位坦白心中最真切的自己。

　　“我起初习武，只为喜欢。那时我手中之剑，尽是潇洒快意。”

　　“后为父披挂上阵，手起刀落，鲜血累累。那时我之剑意，全为屠戮残杀。”

　　“此战我方惊觉，自己已背离初衷久矣。我之所以选择持剑，非是要成为大将军，而是只为快活二字。”

　　“为父寻药的这些年，亦不觉辜负了许多大好风光，现在我想一一弥补回自己。”

　　“一人一剑一江湖，这便是我作为仇笑一，真正心之所向。”

　　说完对着众人抬酒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荣三娘拍桌而起，举起酒杯，高声大呼：“那就祝我们全都得偿所愿！”

　　众人应声而起，铛地一声彻响经久不息，炽烈祝贺这些少年们的赤诚滚烫……

　　痛饮达旦，三娘和惊风率先撑不住，早已循由回房休息去了，现在席间只剩他们三人。

　　“荣屿，可否让我和风翎单独聊两句。”仇笑一对他双手抱拳，十分诚挚恳切。

　　风翎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荣屿，轻覆上他的手背，先安抚着他的情绪：“等我，我去去就来。”

　　荣屿回望向她，又淡淡瞟了眼仇笑一，默默点头表示相应。

　　在荣屿一路眼神紧随下，风翎带着仇笑一来到了她的后院。

　　“说吧，找我何事？”

　　仇笑一与她相隔三步，正准备弯腰便被风翎出声打断：“哎！如果是道谢的话，就不必了。”

　　说完语气稍沉：“毕竟最后……也没能救回你爹。”

　　仇笑一依旧双手抱拳，向她行了个江湖礼：“无论如何，都该与你说声抱歉。”

　　“我爹之命运，本不该困囿于你。只因我之缘故，才令你九死一生。你之情义，仇笑一永世铭记于心，莫敢相忘。”

　　说罢抬头起身，面色微凝，终是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只是，我想问你……”

　　哎呦，又来了!这一个两个的……

　　风翎立马伸出右手，置于两人之间，灵气汇于掌间，口中催动咒语。

　　与此同时，仇笑一胸口红色灵雾顿时倾泻而出，一路飘动，全数汇于风翎右掌之中！

　　“这是何物？”

　　仇笑一伸手抚摸向自己胸口，却并不能触碰到这些红雾。

　　风翎看着掌中跳动的赤色血雾，微笑着向他展示自己的“胜利成果”。

　　“自然是你的东西。”

　　仇笑一上前一步，远远瞧着那些红色烟雾，语气有些恍惚：“你是为它才……”

　　风翎右掌置于心头，血色灵雾悄然没入她的身体，随即勾唇一笑：“是，也不是。”

　　仇笑一眼睁睁看着红雾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没弄清楚状况。

　　风翎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果真觉抱歉的话，这一路帮我保护好荣屿他们。”

　　“你不跟我们一起？”

　　风翎低沉着眼睛，顿生怅惘：“我……也许能回来跟你们一道。”

　　希望无思量下次派的任务是在梅聆坞吧……

　　她如果能有选择就好了……

　　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便走了，仇笑一盯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

　　“这对我身体没什么事吧？我其实还蛮想多活几年的！”

　　风翎转过身隔空戳了戳他的胸口，十分认真地回他：

　　“敢不按我说的做，你马上就会暴毙而亡。”

　　说完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风翎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风翎刚迈出院门，仇笑一立马放下抚在胸口的手，低头也意味不明地笑了……

　　回到酒桌，荣屿依旧坐在原位，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风翎见状偷偷绕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右肩，下一刻又立马跑到了他的左肩处。

　　刚转身到他的左肩，不期然与他炙热视线正正撞上，风翎盯着他的双眸，粲然一笑。

　　“怎么不看那边？”

　　荣屿揽过她的后腰，将人带至自己身前：“因为你在这边。”

　　嘁～没意思～

　　风翎抬手揉搓着他的脸颊，笑意不改：“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荣屿撇过头假装生气：“没人陪。”

　　哟！瞧瞧这一脸受气样～哈哈哈哈哈哈！

　　“我今晚可是打算要好好陪你的哦！”

　　荣屿再难装下去，回过脸也笑得明亮：“我亦正有此意。”

　　哎呀！怎么又一不小心想到一块去了嘞～

　　“今晚酉时初刻，我在粱浦桥等你。”荣屿拉过她的双手，含情脉脉地抬头回望向她。

　　风翎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趁他沉迷之际，果断从他怀中抽身逃走了……

　　风翎边出门边向后摆手：“今晚见！”

　　看她仓皇出逃的背影，荣屿忍不住低下头来，轻笑盈盈……

　　酉时初刻，红渚里粱浦桥上——

　　荣屿身着淡青色对襟长袍，背身而立望向平静的湖面，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风翎穿着上次归莲节他送与的鹅黄色长裙，手持团扇踏上粱浦桥，缓步向他走来。

　　“郎君独临桥头，莫不是在等心上人？”

　　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荣屿收回期盼连连的眼神，缓缓转过身来，眼前骤然一亮。

　　风翎举着团扇遮住自己的脸庞，隔着扇面巧笑嫣然：“这位郎君，为何不说话啊？”

　　看着眼前画面，荣屿瞳孔微张，呼吸一滞，久久缓不过神来……

　　嗯？怎么都不理我？

　　风翎正要放下团扇，看他是什么表情，握着的扇柄突然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将自己的双手包裹其间。

　　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