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见识一下昆虫的魅力》说与

16、第 16 章

　　“你的意思是，这根绒毛唤醒了我？”
　　贺熙质疑地盯着粘在艾莉手指上的细小绒毛。
　　艾莉纠正她的话：“我并不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
　　殷绛指着威尔，“用他实验一下不就能确定了。”
　　艾莉与贺熙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赞道：不愧是姜因，即使失忆了逻辑还是这么清晰。
　　两人默契地迈步走到威尔身旁。
　　贺熙按着威尔的头，露出他的后颈。艾莉则将绒毛刺进威尔的皮肤。
　　殷绛自觉蹲在威尔面前观察他的表情。
　　在威尔表情发生变化时大声道：“他不笑了。”
　　贺熙与艾莉同时后退一大步远离威尔。
　　余退飞快地给他解了绑。
　　威尔意识清醒，大脑也同时接收到神经的痛觉、痒感传递。
　　“嘶～”
　　后颈针刺般的痛，伴随沁入骨髓般的痒意，威尔面色扭曲地对着后颈皮肤狠狠一抓，抓出一条血沟。
　　痒意平息，威尔表情舒缓了些。但紧接着他便感受到四肢上的胀痛与面庞肌肉的酸涩。
　　“我怎么浑身都疼？”他揉着又酸又疼又麻的脸，茫然地抬头。
　　余退好心为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观察了十分钟，确认威尔彻底恢复清醒后，众人一致决定就这样叫醒其余人。
　　艾莉小心捏着绒毛，刺向菲比的手背。
　　但这一次他们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菲比清醒。菲比脸上仍然挂着诡异的笑容。
　　贺熙捏着下巴，“难道非得先敲一棍才行吗？”
　　威尔冲到菲比身前，怒视着贺熙，“你敢？”
　　贺熙无趣地移开视线，嘀咕道：“这么紧张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
　　威尔的视线在他们身上逡巡，最后落在殷绛身上。
　　“你快想办法叫醒菲比。”
　　殷绛直白地回答：“我没有办法。”
　　威尔怒气骤然上涨，他一个箭步来到殷绛面前，凶狠地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贺熙一把推开威尔，挡在殷绛身前，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想打架吗？”
　　艾莉和余退也站在殷绛身前，保护意味浓烈。
　　威尔抡起拳头正要朝贺熙挥去，殷绛踮起脚尖努力露出脑袋，“不要打架。我没有办法是因为我失忆了，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威尔的拳头定在半空，愕然地转向殷绛，“你失忆了？”
　　余退给殷绛作证道：“对，他连自己的事都不记得了。”
　　威尔烦躁地“啧”了一声，“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她累死吗？”
　　五人愁眉苦脸，气氛逐渐凝滞。
　　忽然，殷绛抬头扫视四周，“你们听见了吗？”
　　余退学着他的样子四处张望：“听见什么？”
　　殷绛迟疑道：“好像有两个声音在叫主人。”
　　艾莉凝神细听，半晌摇头道：“我没有听见。”
　　贺熙表示她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威尔不耐烦道：“我们听不见，肯定是他的契约兽叫他。”
　　余退恍然大悟，“对啊，怎么契约兽忘记了。”
　　看见殷绛还是一副懵懂的神色，艾莉便为他详细解释了契约兽与人的关系，并简单介绍了他契约的两只昆虫。最后，她建议道：“你试着感应一下契约兽的大概位置。”
　　殷绛听话地闭上眼，片刻后扭头望向后背道：“他们在我背后。”
　　余退来到他身后，一眼就看见了待在他帽兜里昂着脑袋的兰花螳螂，惊喜道：“在帽子里。”
　　殷绛扯动帽兜，伸出想要去抓两只昆虫。但他伸出的右手却被艾莉推了回去，“等一下！”
　　艾莉眼睛微眯，戴着防护手套的手往殷降的帽兜里一抓，顿时，一团青色、满是绒毛的虫子映入众人眼帘。
　　看着这只小虫子，贺熙不知为何，后颈又隐隐传来灼热的痛意。
　　余退伸手想碰，艾莉和贺熙同时呵斥道：“别动！”
　　殷绛看出了虫子的端倪，对众人分享他的发现：“它的毛和刚才艾莉姐姐用来实验的毛长得很像。”
　　余退闻言额头冒出冷汗，把手藏到背后。
　　“没错。”艾莉赞许一句，接着转头对威尔道：“他们有救了。”
　　威尔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嘴硬道：“就凭这个小虫子？你怎么知道它一定管用？”
　　艾莉看了眼他的后颈，意味深长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再试一次。”
　　威尔迅速改口道：“我相信你的判断。可问题是：它能解毒，但它也有毒。怎么让它唤醒菲比？它又听不懂人话。”顿了顿，威尔若有所思地看向殷绛道：“它也许听能懂人话。”
　　听懂威尔的意思，余退露出牙痛的神色，“它身上都是毒毛，怎么契约？”
　　殷绛却没想这么多，他异常干脆地伸出右手食指按在小虫子的头部。接触的瞬间，他的食指肉眼可见变得红肿。但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众人再睁眼时，只见小虫子已经乖乖趴在了殷降的掌心。众人视线移动，只见殷降刚才红肿的手指已经完好如初。
　　艾莉笑着道：“成功了？”
　　殷绛托着小虫子展示给她看，“成功了。”
　　成功链接后，虫子在殷绛脑海中控诉另外两只昆虫，控诉它们恩将仇报。殷绛边仔细替它解着缠在它身上的蛛丝，边用意念哄它，“是你太厉害了，它们只是想让我认识你。”
　　殷绛一句话便哄得小虫子心花怒放。它的绒毛蓬松炸开，像个软绵绵的毛线团。
　　殷绛趁着它心情好，让它给人类解毒，它一口便答应了。
　　完成任务，殷绛抬头宣布道：“它答应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殷绛把它捧到菲比面前。
　　小虫子对着菲比的鼻子吐了口气，菲比如同被返还灵魂般，呆滞的眼神顷刻变得明亮。
　　“太好了，成功了！”
　　不一会，在苹果林里昏迷的人都清醒了。
　　在一片龇牙咧嘴揉着手臂的哀嚎声中，贺熙和艾莉四人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做什么。
　　“我们还有摘苹果的任务，但看样子摘苹果的任务只能靠我们。”
　　“师晶学姐说，晚上摘苹果会安全许多。”
　　“我们有了小虫子，白天也不用怕了。”
　　“但是教官说，这儿的噬人植虽然没醒，但是它的领域特殊，随时都可能会显现。”
　　没经历过苹果林的艾莉插话问道：“噬人植是什么领域？很危险吗？”
　　想起那种深入灵魂的恐惧贺熙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她声音发颤道：“是恐惧。它会带你穿越回内心最恐惧的场景里，放大你的恐惧情绪，无限循环。”
　　事后直面心中的恐惧都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更何况重复经历当时的场景。
　　气氛变得沉默。
　　见他们情绪低沉，殷绛忽然开口道：“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三人一齐抬头看他。
　　“我失忆了，心中没有恐惧。我有小虫子也不会中毒。而且——”他转头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赵明等人，“他们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错误指挥。所以，不管是从能力，还是从责任上来讲，我一个人进去摘苹果才是最好的办法。”
　　艾莉找了个理由反对道：“一个人行动太慢，至少，至少两个人去。”
　　殷绛很乐观，歪头示意肩膀上的昆虫，“我不是一个人啊，我还有三个伙伴陪着呢。”
　　看着他坚定的模样，艾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新生们再次分开行动。
　　三天后。
　　姜无梦的考核顺利完成，领着众人返回。
　　快走到玉米田时，师晶突然拉住姜无梦，指着一个方向道：“无梦，你快看，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姜无梦眯了眯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去看看。”
　　走近后，姜无梦蹲下身细看，发现他的嘴唇像是旱季干裂的河床，眼窝深深地凹陷，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不详的紫红色，状态极其惨烈。
　　师晶面露怜悯道：“他不会是新生吧？”
　　姜无梦皱眉道：“先救人。”
　　队伍的行进因为救人暂停。
　　师晶亲自照顾了一夜，天亮之后她打着哈欠找到姜无梦，感慨道：“人总算是救回来了。”
　　见姜无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师晶坐到她身边，“你是不是担心他醒了后会对小姜学弟生恨？”
　　姜无梦眺望着橘红色的天空，“虽然有失忆作为理由，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能得到好结局。”
　　师晶犹豫道：“其实，他昏迷的这几天并没有感觉，如果我们都能保守秘密——”
　　姜无梦摇摇头，“不用，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事迟早会暴露。”
　　“也是。”师晶不再纠结，转而好奇地问：“梦姐，你这么关心小姜学弟，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姜无梦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师晶掏出饼干塞进嘴里，含糊道：“不想说就算了。”
　　吃早餐的师晶并不知道，她前脚离开，王勇后脚就接替她守着人。
　　杰克睁开眼睛，盯着帐篷顶发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昏迷了十分钟还是一小时。
　　“你醒了？来，喝口水。”
　　杰克转头，面前一个长得阔脸浓眉的人往他嘴里放了根吸管。
　　杰克正好口渴，便顺势喝着吸管里的水。
　　“哎，我们平民果然是最可怜的人！”
　　这种牢骚杰克听得多了，他没有放在心里。
　　王勇见他没反应，又叹了口气，“还好你运气好遇见了我。否则，只怕等你的指挥官想起你，你的尸体都要腐烂了。”
　　这话说得很重，杰克吐出吸管，坐起身体，“你想挑拨我和小姜老大的关系？”
　　王勇怜悯地看着他，“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等你看过你，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杰克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抖着手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待看清楚光脑里自己的形象，他蠕动嘴唇，呢喃道：“你骗人，这不是我！不是我！”
　　现在正是杰克心里防线最脆弱的时候，王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对杰克低语：“这就是你。他抛弃了你，像抛弃一条没用的死狗。睁大眼睛看看，你还有个人样吗？”
　　杰克双手紧紧抱着头，眼泪浸湿了衣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王勇静静欣赏着杰克崩溃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又极快地收敛。
　　欣赏够了，他凑近杰克，“他让你变成这副鬼样子，你应该报复他，让他后悔！”
　　杰克眼神变得疯狂，“我要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