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Ⅳ-血铜左轮]（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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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羊正准备将畸变种唤来。守株待兔，未尝不能拼死反杀一波。
然而就在这时，他捕捉到了一点微妙的声音：“谁在那！”
“啊！”
咖啡厅后台被打开，两个穿着员工服的人被吓得抱在了一起，一声尖叫刚从喉咙钻出来又被强行吞回去了，以至于有点像被哽住脖子的大鹅。
是没来得及跑掉，只好躲起来的咖啡店店员。
这里怎么还有人。乌羊眼前一黑。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太多了，电梯和逃生出口堵住了，我们只好躲起来。”店员小心翼翼地解释，声音在发抖。
也是，突袭讲究的就是一个突然，对伏湛都算突袭，更别说这些普通人了。一些人就在马路上，运气好能跑掉，还有一部分人下意识找掩体，躲进了附近的建筑里，而原本就在楼内的打工人，根本来不及脱身。
“楼里这样的人多吗？”
两个店员对视一眼，犹豫地点了点头：“应该吧。”
根据当时的拥堵情况，他们判断：“至少三楼上面还有人。”
乌羊闭了闭眼。这栋大楼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没来得及逃走的人，他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借着地形打游击，否则必将殃及池鱼。
大脑冷静地计算，无数个方案刚钻出来就被排除——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把他们带回最初的战场。
这也意味着他要放弃前面的一切优势，用自己从未经受过训练的身手去和敌人正面战斗。
四面八方的响动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简直是在乌羊的神经上跳舞，生物本能的危机感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听着。我会把他们引走，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绝对不能发出声音。懂了吗？”他匆匆道。
店员们对视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大着胆子问：“你是专门处理这种事的人吗？我们能做什么吗？”
哗。
这是咖啡厅的玻璃墙碎了。
虽然员工休息室看不见前厅，但乌羊能够从声音地判断出，畸变种没拦住，敌人已经来到了咖啡厅附近。
他握住妖刀转身前去应战，闻言微微侧过神，歪头：“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来着。”
“接下来，请全心全意相信我会赢吧。”
他当然会赢。
从出生起，他就被断定绝无活路。天意要他死，他一路爬摸滚打，用尽手段，才找到一条生路。
他怎么可以在这里死去？
乌羊绝不甘心！
这是一场硬战，避无可避。乌羊惯会用示敌以弱，以猎物的姿态诱骗捕杀敌人，他不介意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为自己加码。
但死者却将他的狡诈向生者揭发。
当所有诡计被暴晒在目光之下，就只剩下拼死搏杀的余地！
于是他挥刀！
妖刀嗜血，一抹暗红横抹锋刃，短兵相接间，火星四溅。猩红之血如箭般疾射向他，四面八方，挡无可挡，他横刀，手腕急转，刀面如画扇，大珠小珠落玉盘，溅起朵朵血花。
当然有无法阻拦的攻击落在身上，但他不在乎，或者说，受伤正是他的目的。
“——”
畸变种被他的血液刺激，变得更加癫狂。汹涌的气流穿过长长的口器，发出人类无法理解的啸声。
厮杀，无休止的厮杀，咖啡厅已经彻底成了角斗场。
黑铁吊灯摇摇晃晃，桌凳和咖啡杯在多米诺反应下接连翻倒，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碎片，满地冰冷而尖锐的碎光乱晃。
源血氏族剩下的人几乎都来了，他们循着死者的指引，一路突破畸变种的包围，来到仇人的附近。
但此刻畸变种几乎癫狂的爆发，又将他们拖入了怪物的泥沼中。
只有零星几个人摆脱了畸变种的纠缠，与乌羊缠斗在一起。
妖刀嗡鸣着，欢欣而贪婪地吞食着敌人操控的血液。
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继续控血，只能与他拼刀。
刨除了非自然因素，乌羊终于回归了最擅长的作战方式。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他挥刀。
刀光剑影，命悬一线。
他在不停地刺伤敌人，也在不断地受伤。敌人每近一寸，乌羊受的伤就会进一步刺激畸变体，它们无视身侧正在攻击自己的敌人，只一味盯住了伤害了乌羊的那几个人。于是源血氏族不得不主动进攻，拼命拉起一道防线。
攻势倒转，此刻是畸变种想走，而源血氏族不得不想尽办法拖住他们。
以咖啡厅为界限，门内是白刃相接，门外则是血液纷飞的绞肉机。
“……真是邪了门了。”有人不自觉喃喃。
“难怪需要伏湛亲自护送。”另一个人在一个变招的间隙低声道，“这样的能力，一旦让他去到第六区……”
早在二十几年前，第六区就沦陷于畸变种潮之中，如今那里还滞留着上千万的畸变种。
闻言，几人脸色陡变。
必须杀了他！
不是作为伏湛的同行者，也不是杀死同族的敌人，而是作为一个恐怖的敌人。
这是食物链下层生物求生的本能，在无法反抗的天敌长成之前，奋力一搏！
但他们并不知道，正是他们的恐惧，让这份虚无缥缈的能力借由他们的幻想被无限拔高。
——也让畸变种从此刻开始真正与乌羊建立起一丝联系。
于是，毫不知情的几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再睁眼，眼瞳裂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分裂到与此地人数等同。
然后下一秒，他们出招，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毫无破绽，堪称天罗地网。乌羊竟有种错觉，仿佛他不是在和几人对战，而是在同时对付同一个人的分身。
竟然毫无破绽！
然而就在此时，千钧一发之际，乌羊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猛地翻过吧台，拿起什么东西用力朝他们抛来。
难道是炸弹？！
丰富的战斗经验误导了他们，他们下意识动手攻击，不能让敌人丢来的可疑物品近身。
但看清楚那究竟什么后，几人不由得咬牙切齿，那还不如是个炸弹呢！
——那居然是殷连的尸体！
这个毫无底线的执刑官，竟然、竟然！简直恬不知耻！
乌羊：^_^
稀有控制类道具，用过都说好。
你看，现在不就都被硬控了。
在看清那是族人的尸首后，几人硬生生收回攻势。
在这之前，无论是出招、换招还是变招，他们都行云流水，压得乌羊没有半分喘息余地，要不是在城中村时，他跟酒鬼家暴男等一系列卧龙凤雏自由搏击练出来了，对面早赢了。
但此刻，为了不亵渎族人的尸体，收回已经脱手而出的攻击，他们不得不操控着血液去阻拦。
这就打乱了他们攻击的节奏。
混乱，就代表着机会。
乌羊第二次开枪，却不是对准敌人，而是对准了窗户。
哗——
像千万只鸟同时啼鸣，碎片飞溅，狂风轰然灌进来，玻璃折射的世界近乎光怪陆离。
随着他的指令，畸变种突然同时爆发，轰然冲进来，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几人打得七零八落。
而乌羊趁机纵身一跃。
他在坠落中腰劲发力，转身，抬手，瞄准。
“砰。”
*
漆黑的湖水之上，有两个人。
不，湖水不是黑色的，而是浓稠的暗红色。
血，在神秘界有相当丰富的内涵。人们愿意相信，它是一根无形的纽带，让亲人之间至死无法逃离。人们也愿意相信，血的诅咒可以跨越一切，空间、时间。
让举世无双的强者，回到婴儿时的羸弱。
他们已经战斗了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都伤痕累累，圣母依旧希望劝服他回归星巢协会，但伏湛只是沉默，除了最初他叫了一声“母亲”外，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圣母很习惯这样的他。
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是这样沉默、温顺，是一尊合格的神像。神像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反抗，它的全部职责就在于被供奉在高台之上。
但此时他身处虚幻的血海之中，与圣母对峙，而真实的世界里，他深陷敌营。
在血源的诅咒里，母与子是一条河的两端，而作为上游的母亲，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下游决堤。
伏湛是S级的同化者没错，但[源血之书]同样也是S级！
所以圣母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如此平静。
“你在等什么？”她问。
伏湛抬眼，浅到近乎无机质的蓝眼睛里空无一物。
圣母注意到，他有一个侧耳的动作，仿佛在倾听什么。但这里一片死寂，除了他们没有别的活物。
可是伏湛好像确实听见了什么，他那张终年寡淡的脸上沁出一个很浅的笑。
一时间竟令圣母有些恐惧了。
……一定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发生了。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圣母当机立断。
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伏湛比她更快！
纵然身处[源血之书]的领域内，但当他并指为剑，朝着两人之间的血河轻描淡写地斩下，无形的剑气贯彻天地！
就像摘掉树梢上挂的果子，就像剪断风筝的线，就像抽刀断水，将一条红河一刀两断！
要如何斩断一条河流？
要快，快到水来不及找到彼此。
要深，深到让银河泄入天地，永无再续之日。
“伏湛——！！！”圣母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发出母狮般的咆哮。
这一次，伏湛兑换的能力是一道斩击，一道足以斩断一切的斩击。
从实物，到概念。
无物不斩。
他用这一击斩断了自身的血缘关系，而[源血之书]的发动条件就是用血缘进行诅咒，所以此时此刻，他无法被这件S级污染物所锁定。
母与子，是一条河流的两端。
但现在，河被一刀斩断。
血海升起，而他下坠。
坠落，像离开了树枝的果子那样坠落。
无数张陌生的、熟悉的脸，无数道陌生的、熟悉的声音，交织在他身侧。那些血脉里见过与没见过的血缘亲人，随着滚滚的河水，一去不复返。
从此与他再无关系。
在无尽的坠落之中，他轻轻伸出手。
“……抓住了。”
他手中，赫然是从二楼跳下去的乌羊！
有一个源血氏族从同样的缺口处跳下来，势不可挡地朝乌羊攻去，在半空中，他根本避无可避。
但伏湛突然出现，拎着乌羊的后衣领，轻轻一动，就换了身位。
只是抬眼投去了一瞥。
那长着獠牙的血鞭就从末端开始爆炸，噼里啪啦，一寸一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噬其主。
“呃。”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不成调的音节，就这样死了。
乌羊睁大眼睛，本来就圆的眼睛此刻显得更圆：“你怎么……你逃出来了！天呐太好了！”
御前侍卫归位，太子立刻神气起来，也不计较自己被拎着衣领了，抬着下巴就开始阎王大点兵。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打我打得最疼！御前侍卫，快速速把这群乱臣贼子拿下！”
“哦。”伏湛乖乖点头，他提着乌羊，几个起落间，就平稳落地。比乌羊预想的落在畸变种叠叠乐身上的降落方案，体面很多。
啪嗒，鞋子落地的一瞬间，被乌羊点名的那几个人，人头也一同落地了。
而伏湛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很装，但真的帅。
“其他敌人呢？”他问。
乌羊“呃”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仇恨好像被我拉爆了，所以所有人都跑来追杀我了。”
他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稍微有一点点心虚，但不多。
伏湛也学着他的样子“呃”了一声。
“那我们的麻烦大了。”他说。
“啊？”
源血氏族，同化物[S-Ⅱ-源血之书]。
S级同化者有且仅有伏湛一人，但S级污染物却很多，源血氏族最初的同化者曾试图同化S级污染物，她失败了，几乎是在触碰[源血之书]的一瞬间，她就被扭曲成了畸变种。
但幸运又不幸的是，[源血之书]是一个很特殊的污染物。
书的扉页写到：“同一条河奔流在我们的血管，我的眼即是你的眼，我的血即是你的血，我即是你。”
所以在这条河里，她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是她。
即，可以是任何人代替她被污染。
就像一滴墨落在碗里会瞬间染黑一碗水，但落入河里却截然不同。
为了保存理智，[源血之书]的初代同化者选择将它的污染倾倒进自身的血脉之中，通过无数个同族的稀释，终于有了今天的源血氏族。
所以，即使源血氏族不被特危局管控，官方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们就是对[源血之书]的收容措施。
“也就是说，当最后一个源血氏族死去，它就会收容失效。”
“但是，他们是因为同族被抓，受到威胁才来的，所以这里不是他们的所有人。不会到那个地步吧？”
星巢协会。
“一个、两个……”蓝眼睛的少年轻快地隔空数数。
“呀。”他晃着脚，猫一样眯起眼睛，“剩下的都在这里啦。”
他做出开枪的手势，对准剩下的源血氏族，轻飘飘地给自己配音。
“砰。”
*
「2027年3月13日，18点15分07秒。
S级概念型污染物[源血之书]，突破收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Ⅳ-血铜左轮]（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