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代 0》牙膏君

2、第 2 章

　　有美人上药，即使疼痛那也是件幸福的事，更何况打他的也是个美人。这或许是戚少商唯一的优点，乐观向上。
　　李师师仔细的给他上好药，其实也就是抹了点红药水。顾惜朝为了让他不至于被打昏干不了正事，良心发现的只赏了他一些皮肉伤，但戚少商猜测顾惜朝那般小肚鸡肠的人肯定会牢牢记住并且在日后适当的时机给自己再来一顿好打。
　　明明两人的实力算得上旗鼓相当，他却总是舍不得还手。究根结底，应该是顾惜朝那满身的书卷气，不似普通江湖客的豪迈欠扁样。
　　但果真只是如此吗？戚少商却从不肯往下细想。
　　“在想什么？”
　　戚少商回神，笑道“在想你。”
　　“我在这儿你还想我？”李师师轻笑，洗干净手在一边坐下，“怕是在想息大娘吧？”戚少商不答，只是将脸扭向别处。
　　“算了，你不说便不说吧。我这儿来了新茶，是你爱喝的庐山云雾，我去泡给你喝。”李师师站起身走到厨房，戚少商目送。这或许也是李师师更讨人欢心之处，永远不多问，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绝不干涉。
　　小半会后，李师师给他端来泡得正好的云雾茶，他喝了一口，才恍惚想起，自己这个爱喝烈酒的人何时开始喝起清淡的绿茶？
　　茶碗中新鲜的绿色叶子还在水中顺着小龙卷打转，一个人的脸从茶碗底部缓慢爬满眼眶。

　　“它叫云雾，是我的最爱。”那个卷发的男人如此说着，扔了他面前的酒罐，换上这分不清甘苦的茶。

　　“是不是只有那些知识分子才爱喝茶？”戚少商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傻，但他还是问出口。李师师掩嘴轻笑，“或许。戚总管莫非是想为了小小的喝茶嗜好就弃武从文？”戚少商摇头，随即补充道“我已不是小雷门的总管了，你以后还是叫我少商吧。”
　　李师师有些惊讶，不是惊讶戚少商跟小雷门脱离关系，而是惊讶坊间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日后有何打算。”
　　“得过且过。”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戚少商呵呵笑，“我的作风该是怎样的作风？”李师师沉默，“你来找我可是想进鱼池子？”戚少商摇头，“现在的江湖虽然早已黑白不分，但我戚少商还没堕落到要做杀手行当。”
　　“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戚少商叹气，靠过去握住李师师的手“我来见你还需要找什么理由吗？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世上所有人一样找你必是有所图？”李师师靠进戚少商怀里，“当然不，只是你最近不是和息大娘打得火热么？”
　　“师师，我身边来去多少女人，你还不清楚吗？”
　　李师师淡笑，“却不知你这样的坏男人将来到底要给谁拴住的好。”

　　大清早的回家，戚少商一开门就看见顾惜朝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点不知所措，明明知道这男人正被傅宗书四处通缉除了晚间能出去晃荡一下之外大多时候都是躲在自己家中，但他还从未看见顾惜朝睡得如此安然。
　　卷发贴着脸，闭着的眼睛遮去醒着时的咄咄逼人，微蹙的眉头让戚少商忽然醒悟，顾惜朝不过是个爱拿着强悍气势掩盖自己内心脆弱的孩子。
　　“你也是个虚伪的家伙。”他小心的从卧室抱出被子覆在顾惜朝身上。待他离开之后顾惜朝翻了个身，戚少商以为他醒了，却看见顾惜朝这个身翻得非常好，直接掉地上了。
　　侧趴在地上的顾惜朝依旧熟睡，戚少商有点发呆，想不到一向警觉性很好的顾惜朝有一天会睡得这么死，难道是自己的家终于让他感觉到安全？
　　“晚晴……”
　　呢喃细语从熟睡的人嘴中泄出，戚少商又感觉到顾惜朝似乎在拿针狠戳着自己的心。傅晚晴，这个女人把你害得成了一只过街老鼠，你却还念念不忘，到底该说你傻还是痴？

　　顾惜朝醒过来的时候已不再是最初睡着的沙发。
　　床上有某个人很鲜明的味道，不只是因为这是某人的床，更因为那个某人还睡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正不客气的横亘在自己胸口。他的口鼻就挨着自己的耳朵，呼出的热气不断地在耳窝里来回转悠。
　　戚少商被顾惜朝踹下床。
　　他迷糊的睁开眼睛不懂顾惜朝这么做的理由，顾惜朝说“谁让你把我弄到你床上来的？”
　　“我看那沙发不够大，你睡不下都从上面滚下来了……”
　　“滚下来我可以睡地板，不用你多事。”
　　戚少商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他这不是好心没好报吗？顾惜朝瞪了他一眼，掉头走人。关上门的时候，顾惜朝才模糊的想起，他踹戚少商的理由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很重的女人香水味。

　　“你的目标是连云寨？”
　　“别说我的目标，你眼睛里面狼一样的光芒当我没看见吗？”
　　“我不是狼，我只是只狈。”
　　戚少商盯着顾惜朝，“你就不能在嘴上稍微的让我一次吗？”顾惜朝小声笑，“戚少商，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会需要我让。”
　　真不可爱啊……
　　顾惜朝熟练的泡好一杯茶，戚少商坐一旁静静观摩。顾惜朝不仅爱喝茶而且讲究茶道，一举手一投足，如果再换上古人穿的书生袍，十足十从历史长河经过的某个岸边穿越来的旧人。
　　面前再度放上一杯云雾。戚少商端在手中，顾惜朝坐对面正用茶碗盖轻拂着碗中茶叶。这点也是戚少商不能理解的，既然讲茶道，为什么又不彻底些的用过滤器将茶叶滤掉，每次问这个问题顾惜朝都是很冷淡的回应“我只是觉得没有茶叶在里面翻滚的茶就不算是茶。”
　　这念头也许就跟顾惜朝这个人一样，简单的四个字表达，莫名其妙。
　　顾惜朝甚少喝酒，为此戚少商曾讥诮他是因为酒量差才谎称自己爱喝茶。顾惜朝头一次没反驳，只是看着茶碗里的云雾不断翻动。戚少商也就觉着没趣，从此再不提。
　　“连云寨里面八大寨主各自为政，虽然名为一体，事实上却是内乱不休。你以前跟他们的三寨主阮红袍不是有一腿吗？她现在正处在下风，你这时候以旧情做托去救她，倒是个绝妙的侵入机会。”
　　戚少商的一口茶抵在喉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什么叫有一腿？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跟她熟识。”
　　顾惜朝完全无视戚少商的辩解，在他看来，戚少商这个人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个没节操的。戚少商眼见自己在顾惜朝眼里已经被定型，有点烦躁，他放下茶碗想要好好的跟顾惜朝沟通一下男人的没节操和多情是有多么大的区别，无奈顾惜朝已经开始在桌上铺连云寨的势力图和他四周的敌我关系分布。
　　戚少商咂舌，“你准备的相当周全啊。”顾惜朝得意，“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戚少商，我现在和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输了我便永无出头之日，我不替你布局严密些，日后免不了还要和你一处飘零。你我虽挂了知音的名，却是互看不顺眼，你应该不想一辈子都对着我的脸吧？”
　　戚少商仔细的看着顾惜朝的脸，他发现自己无法赞同顾惜朝的说法。他心里其实相当愿意对着顾惜朝的脸过一辈子。
　　“那样也不错……”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白痴吗？现在是白天，我一出去就会被傅宗书手上的人追得满大街跑。”
　　戚少商无言以对，“你也是，泡女人也不知道找个容易的，亏你刚才还好意思说自己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顾惜朝随身携带的小手枪又对准了戚少商的脑袋，顾惜朝冷着脸，沉声道“我说过，不准提起这件事。”戚少商噤声，顾惜朝忽然觉得疲累，收了枪一个人缩进书房。戚少商仍旧是在客厅，眼睛可以被门隔绝住视线，心却不能，他似乎已经清晰的看到顾惜朝正蹲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的发愣。
　　还是有点后悔吧。
　　刺激过度，顾惜朝的旧伤口犯疼，却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痛。自讨苦吃，说的便是戚少商这种无聊人。

　　戚少商晚间出去陪他的红颜知己的时候，顾惜朝也不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经常会去傅宗书的府邸，即使这明显不要命的行动会换来戚少商的怒斥，他也任性的要做。
　　最初的时候是为看看晚晴，渐渐的便成了逃命生涯中略带刺激性的习惯。如果说和戚少商之间有可以称之为知音的东西存在，也许就是这酷爱刺激的性子，但这或许是男人的天性，一部分人选择将它压抑，一部分人则选择任由其爆发。
　　别墅里守卫森严，他还没为了寻刺激和见晚晴就疯狂的闯进去，他只是喜欢躲在较为安全的地方看看，大部分时候其实根本看不到他想要见的人，但他就是喜欢这么待着。
　　今天他依旧没见着晚晴，回去的时候他经过一个地方，熟悉的心酸。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带着很久前被主人遗留下的记忆。秋千上有细微的摇动，他偷偷的走过去，看见一个淡得要化在夜色里的身影正坐在上面摇荡。
　　晚晴一个人荡秋千其实没多少乐趣，她只是想也许某天自己这么荡着的时候有个人会像以前一样出现在自己身后给予力量。
　　但期盼得越大，失望也越大。明知道他是为自己弄得家亦难归，能不恨自己便已该庆幸，又怎么去盼望他有天会出现。
　　但当身后突然多了一股向上推的力量时，晚晴还是有些欣喜。当秋千停下晃动，她立刻站起身往身后瞧去。顾惜朝立在黑暗里，他原是想看看便走，却不知道自己的双腿何时就这么走了过来。
　　“惜朝？”
　　既然已经被发现，也就没隐藏的必要了吧？顾惜朝走过去，顺顺晚晴的头发，却不知道自己的微笑是不是还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