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精分”神尊的那些世》不出墨的羽毛

8、苍天有眼

　　风澜彻望着冰糖葫芦，不禁质疑：
　　“这形似镇魂戟的东西，当真可以入口？”

　　霜栩颔首。

　　伴随“嘎嘣”一声脆响，风澜彻咬上晶莹剔透的糖衣，随后面露惊奇之色。

　　“小屁孩儿”——霜栩看着一口接一口啃着糖葫芦的风澜彻，心中腹诽——不对，应该是“老屁孩儿”，神王恢复记忆后，看起来反而更好哄了。

　　不一会儿，风澜彻手中的糖葫芦，只余下一根光秃秃的竹签。

　　接下来，他便若有所失般，冷眼静观霜栩吃饭。

　　待霜栩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风澜彻再度开口：
　　“你可是吃好了？可本尊觉得腹内更加饥肠辘辘……银票给本尊……”

　　霜栩捂着胸前，当即拒绝：
　　“不行。这是可是人间安身立命的根本。况且，以神尊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保管财物。”

　　“这银票是本尊出宫时交与你……”

　　“如今在谁身上，就是谁的！”霜栩将风澜彻打断，而后温声细语，“神尊放心，小仙绝不会以公谋私，一会儿就带您去吃好吃的。”

　　风澜彻望向霜栩紧紧捂在身前的手臂，深吸一口气，没再言语。

　　片刻后，二人出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

　　滚滚红尘，热闹非凡。

　　霜栩指向飘香四溢的一排小食摊位，俯身小声道：
　　“身处在外，小仙就不称您为‘神尊’了，恐遭人怀疑。”

　　继而挺直腰杆，声音清亮：
　　“狗蛋儿，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风澜彻神色平静，径直走向糖酥饼的摊位，目不转睛地看着小贩将铜勺舀入陶罐，抬手间，于半空拉起一条亮晶晶的糖丝……而后，均匀涂抹在饼胚之上。

　　“想吃这个？”

　　霜栩上前，掏出一些铜板，向小贩买了两张糖酥饼。

　　待霜栩接过刚出炉的酥饼，风澜彻欲伸手，却见霜栩转身，一手举着一张酥饼，对比一番后，笑道：
　　“左边这张大一点。”
　　然后，将右手的酥饼递至风澜彻面前：
　　“这个给你。”

　　风澜彻纹丝不动，抬头看向霜栩：
　　“为何将小的一份给本……给我？你方才用过午膳，还能吃下大饼？”

　　“能啊！”霜栩答道，“饭后点心嘛。”

　　风澜彻强压怒意，只得妥协……刚要接过酥饼……

　　“那边在卖糖米糕！”霜栩将手收回，向远处张望道，“你肯定也喜欢！”

　　说着便向卖米糕的摊位跑去。

　　风澜彻悬在半空的手掌一顿，依旧空空如也……随即恼怒将手放下，拂袖跟上霜栩。

　　不久后，二人坐于街边石阶，大快朵颐。

　　风澜彻也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却几乎凉透了的糖酥饼。

　　霜栩将最后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又喝了几口冰梅汤，笑靥如花：
　　“这才是人生嘛！”
　　转而看向风澜彻，
　　“神尊，小仙没骗你吧。您现在饱了吗？”

　　风澜彻面色阴沉：
　　“那米糕，本尊只吃了一块……一整包金乳酥，亦只尝到半块碎渣……还有这冰梅汤……”

　　他扫过霜栩手中的果饮，冷声道：
　　“这本是本尊的那支竹筒……”

　　听言，霜栩微怔，默默将剩余一半的冰梅汤，递至风澜彻面前。

　　风澜彻视若无睹，淡淡道：
　　“把你喝剩的残羹拿开……本尊还不至于此。”

　　“本尊……”霜栩一时嘴瓢，连忙改口，“神尊，小仙再去给您重新都买一份，您看……”

　　风澜彻拂袖而起，身高却比坐于石阶上的霜栩略高一点点：
　　“我没你这般好胃口！”

　　言毕，径自向远处走去。

　　霜栩担心其遭遇不测，或被人牙子拐卖，连忙追了上去。

　　回到客栈，霜栩将街边随手买的玉芙蓉（仙人球）放置桌上。

　　风澜彻疑惑：“此物何用？”

　　霜栩又将玉芙蓉拿起，神色柔和：
　　“小仙飞升前，最好的姐妹，便是一位开了灵智的玉芙蓉。只是我化形离去后，再未见过她……”
　　随后轻叹，
　　“艰难之时，看到它，便不觉得难以支撑了。”

　　风澜彻轻嗤一声：“艰难？本尊看你快活得很！”

　　霜栩没看风澜彻，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玉芙蓉上的小刺，回道：
　　“小仙的苦衷，您这尊大神自是难以体会。若您能再聪慧些，小仙也不必被您连累，受了诸多天罚。今世更是麻烦，您成了流亡之君，还得照顾您长大成人，您还挑食……”

　　“宁霜栩！”

　　风澜彻终是忍无可忍，挥掌向桌面拍下……

　　与此同时，霜栩亦是长叹一声，将玉芙蓉放置一旁……

　　下一刻，空气静止。

　　霜栩愕然望着手掌“抚”在玉芙蓉之上，只是盯着自己，隐忍不发的风澜彻，急忙摆了摆手：
　　“苍天有眼！神尊自己拍上面的……不关小仙的事！”

　　随后，双目紧闭，等待天罚降临。

　　片刻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霜栩惊喜不已，亦是舒了一口气：
　　“天道还是公正的。”
　　继而笑着对风澜彻说道，
　　“神尊莫怕，不过皮外伤。您是自己将手移开，还是小仙帮您？”

　　转眼间……霜栩抓着风澜彻扎满叶刺的手，小心翼翼挑着刺。

　　“这般小伤，不必上药，很快便会愈合的。”霜栩安慰风澜彻。

　　风澜彻咬牙道：“宁霜栩……天界派你前来，莫不是本尊的劫数……”

　　“小仙面对神尊，亦有同感。”霜栩漫不经心回道。

　　“宁霜栩，你还真是……”

　　霜栩将几根叶刺接连挑出，风澜彻吃痛，不再吭声。

　　“小仙并无姓氏，不姓宁。”

　　将最后一根叶刺去除，霜栩语气平淡。

　　此时，天色渐暗。

　　她看了眼窗外，出声询问：“神尊还在长身体，还需用晚膳吗？”

　　“不必。”风澜彻冷声回答。

　　“好吧。”霜栩有些无奈，转而看向玉芙蓉，“都秃了，好可惜……”

　　一边说着，一边将其拿起，行至床榻，放置床头。

　　“小仙有些累了。”她坐在床边，对风澜彻说道，“神尊莫要乱跑，若是再出意外，小仙难辞其咎。”

　　风澜彻错愕望向霜栩，“你的意思是，还是你睡床？”而后沉声道，“为本尊再开一间客房。”

　　“神尊与小仙分开，小仙不放心。”

　　霜栩已躺在床上，将被子裹好。

　　“你……”

　　风澜彻欲驳斥，却见霜栩翻身背对他，不再言语。

　　翌日清晨。

　　霜栩神清气爽，起床伸了个懒腰。

　　对上坐于床榻对面，眼下略微发青的风澜彻，笑容灿烂：
　　“神尊早啊！小仙原还奇怪，明明关好门窗，夜里怎的脊背发凉……原是您眼巴巴守了小仙一夜啊……”

　　她一边与风澜彻“寒暄”，一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举起茶盏，关心道：
　　“神尊双目，血丝隐现，可是天干物燥所致？当多饮水才是。”

　　风澜彻沉默，正欲接过茶盏……

　　却见霜栩抬手，自己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倒了一杯，一边抿着茶水，一边说道：
　　“此处并非皇宫，不讲繁文缛节。神尊想要喝茶，自己动手便是。”

　　风澜彻目光深邃：
　　“无论前世今生，你日日在本尊眼前周旋，却对使命闭口不谈。九重天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莫非别有居心？本尊承天地重任，下界历劫以抗天劫，岂有闲心纵尔等在此儿戏！”

　　“神尊明鉴！”霜栩眼神澄澈，“您之所言，小仙深以为然。奈何人微言轻，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您还是莫再追问，为难小仙了……”

　　“待您今生离魂转世之际，”她凑到风澜彻耳边，压低声音，“大可再尝试突破几道神魂封印，若您神力侥幸恢复，届时亦可帮小仙解除……”

　　“禁制”二字尚未说出口，霜栩顿感胸中绞痛，捂着胸口颦眉：
　　“如您所见，小仙当真有苦难言……”

　　风澜彻无可奈何，阖了阖一夜未眠的干涩双眼，悠然长叹……叹息中夹杂着妥协、疲惫，与郁结于胸的无力之感。

　　他站起身，不愿再多言，向床榻缓缓走去，准备白日补眠……

　　“就是此处！”

　　一道男子沉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接着，门外映出数道高大黑影，显然来者不善……

　　“好重的杀气……”霜栩不禁感叹，看向身形停顿在不远处的风澜彻，“神尊，又有人来刺杀您了。我们尝试逃跑，还是来世再见？”

　　风澜彻闭上双目，只是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
　　“霜栩，你此世……”

　　未及说完，门外一众黑衣刺客，已是破门而入：
　　“是他们！除掉小皇帝，王爷便是继承大统唯一人选！”

　　风澜彻转过身，似笑非笑：
　　“风云洲之心，竟已这般明目张胆、不惧路人皆知了么？既如此，尔等还藏头露尾，蒙面作何？”

　　刺客闻言，皆无动于衷，为首者答道：
　　“陛下，这个答案，等您下了黄泉，自行去想吧！”

　　霜栩望向刺客，睁大眼睛：“如今这弑君的刺客都这般猖狂吗？神……陛下，他们好像看不起您。”

　　风澜彻沉默，面无表情。

　　“先解决小皇帝身边那武婢！”刺客突然将注意力转移至霜栩，“此女不可小觑，乃是大内绝无仅有的高手。当初若非是她，小皇帝根本无法逃出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