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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日子如同白驹过隙,匆匆流逝。

      树叶渐渐凋零,寒风愈发凛冽,天空常常阴沉沉的,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冬天就这样悄然而至。

      临熙每日穿梭在大街小巷,接送着一位又一位乘客,而耀耀在托班也乖巧懂事,每天回家都会兴奋地和妈妈分享在新托班的趣事。

      母子俩在这萧瑟的季节里,虽平淡却也安稳。

      而那个曾经为她疯为她狂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转眼间,年关已过。

      在这段时间里,临熙不仅适应了网约车司机的生活,还积攒了一笔小小的储蓄,但工作一直没有着落,跑网约车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刚过了初六,临熙便把耀耀留在老家,等开学了再接他回来,自己先回上海,一边跑车一边寻找工作机会。

      孩子不在身边,临熙晚上也可以继续跑车,而且很多外地车辆尚未返沪,这两天生意格外好,每天都能接到前往市中心的大单,收入也比之前增加了两三倍。

      今天是工作日,许多企业已经开工,街上行人渐多,生意更是火爆。

      送完这一单已是八点多了,临熙把车停在路边,准备吃个面包当晚饭。

      这时,系统提示接到新的订单,从国家森林公园附近送客户到市中心某小区的大单,预计车程一小时以上。

      临熙略一计算时间,便点击同意,驱车前往客户定位的上车点。

      临熙将车停在森林公园南门的路灯下,她习惯性地压低棒球帽檐,看到对方系统里发来了消息,希望能等五分钟,临熙回复后,便熄火等候。

      “不好意思哦师傅!让侬久等了。”后车门突然被拉开,挟裹着冷气涌入车厢。

      穿灰色大衣的男人架着个醉醺醺的身影,使劲把他挤进后座,“麻烦去凯德公馆好伐。”

      临熙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男人,正是季升。

      她死死攥住方向盘,指节发白。

      “老季侬坐好,”灰衣男人努力把他摆正,准备抽身去前排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原来衣襟被对方拽住:“别走……你也不许走……”

      灰衣男人无奈叹了口气,只得把他往里塞,自己也坐进去关门,不好意思地对临熙说:“小姑娘,勿要笑伊拉哦,阿拉兄弟今朝受刺激哉,听到另外个兄弟要结婚了,突然之间发起疯来,灌了一斤白酒下去!”他拍了拍季升的脸,“伊前段辰光刚被个小姑娘甩脱了,这是触景伤情了。”

      临熙喉咙发紧,将空调调高两度,故作镇定地说:“需要醒酒药吗?我这有。”

      “不用,吐车上我赔双倍的。”灰衣男人打量着司机,“晚上跑车的小姑娘不多了。”

      临熙没敢接话,一直观察者季升的动态,害怕季升突然清醒过来,认出自己后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她不住地看后视镜,双手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季升确实醉得不省人事,根本没认出她。

      灰衣男士看到临熙如此反应,以为把自己当作了坏人,连忙说道:“你别害怕啊,我们都是正经人,就是这个兄弟喝高了,这地方车子真不好叫。”

      临熙松了一口气,回了句“没事。”

      她转动方向盘驶入高架,后座传来衣料摩擦声,季升头靠在车窗上,嘴里突然含糊嘟囔:“临……熙……”

      她险些重重地踩在油门上,刹那间,车身浑然不觉地晃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心跳,稳稳地把控住油门和方向盘,车子才平稳地继续朝着目的地缓缓驶去。

      “哎呦,又来了又来了,”灰衣男人苦笑,“这三个月他见人就问‘你见过临熙吗’,跟魔怔了似的,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晓得!”灰衣男喝多了也是个话痨,他靠在座椅上,也不管司机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地絮叨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小姑娘我给你讲,我这兄弟可是个富二代,后头追他的小姑娘从这排到北京去,但他被同一个姑娘甩了两次!两次哦!而且每次都是不告而别!你讲他惨不惨!上辈子肯定欠了人家姑娘还不清的债,这辈子通通还掉了。”

      灰衣男人打了个酒嗝,继续念叨:“你不晓得他这三个月怎么过得,和疯特了似的!那个小姑娘的家、公司、小囡幼儿园,哦对了,人家还是有小孩的!作孽伐!也不知道这兄弟到底着了什么魔了,青梅竹马的行长家女儿不要,在同一个坑里掉两次!脑子瓦特了!”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轻轻地拍了拍季升的脸,看对方毫无反应,贼兮兮地笑着说:“你知道伐,人家小姑娘搬家辞职了不说,微信都直接注销掉,电话打不通肯定也换掉了,连小姑娘的闺蜜都把他拉黑名单了。啧啧啧,这个小姑娘也是够心狠的,做得这么绝。”

      临熙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骨节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泛着青白,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后视镜里,季升歪着头靠在车窗上,面无表情。

      路边的灯笼将红光投在他侧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暖色的光晕。

      临熙感觉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连吞咽都带着刺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勉强维持着清醒。

      灰衣男人见司机始终不搭话,裹紧大衣嘟囔了句“格小姑娘老勿接翎子”,缩回后座不再言语,没一会,便在酒精的作用下发出了鼾声。

      车厢里只剩下手机导航提示音,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和车外偶尔掠过的寒风拍打车窗的轻响。

      临熙死死盯着前方路况,余光却不受控地瞥向后视镜。

      季升的头始终靠着车窗,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红光里轻颤,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委屈又可怜。

      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临熙却不敢抬手擦拭眼泪。她猛地咬住口腔内侧软肉,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悄无声息地深呼一口气,度日如年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在灰衣男的指引下,车子缓缓停在凯德公馆某栋高层的单元门前,临熙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灰衣男人搀着季升下车,朝她道了声谢,两人便踉踉跄跄地往单元门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临熙的心再次被生生地剜去一块,鲜血淋漓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

      她深知,自己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还未等两人走进单元门,她便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灯在泪眼中化作模糊的光斑。

      此刻,她终于可以不再压抑自己,肆无忌惮地任眼泪决堤,但模糊的视线根本无法安全驾驶。勉强支撑着驶出十分钟后,她颤抖着将车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泪水浸湿了衣袖,压抑已久的情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哭声也渐渐微弱。

      临熙缓缓直起身子,用颤抖的手擦干脸上的泪水,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打开导航,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过去的整整一周,临熙都仿佛行走在钢丝之上,每分每秒都提心吊胆。她时刻紧绷着神经,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惊惶地四下张望,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出门跑网约车时,她总是小心翼翼,留意着每一个乘客,生怕季升会再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搅得一团糟。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却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逐渐熟悉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乘客、规律的工作节奏,一切都按部就班。

      临熙那颗高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重新调整状态,继续专注于赚钱,为自己和耀耀的未来努力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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