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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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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耀睡饱起床,季升兑现诺言带他去另一个游乐园,临熙借口说还有工作,便开车前往郊区的出租屋。
这里住的时间短,东西也不多,临熙边收拾,边考虑要不要把耀耀的旧衣服都淘汰了。
纠结了片刻,还是一一放到行李箱里,决定等这些都穿小了再淘汰。
自己的衣服更少,一上午临熙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逐一放在车上。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柏油路面,临熙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发抖。
胃部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提醒她已经近三十小时未进食。
今早被季升的讽刺气饱了,只喝了杯水。
路过便利店时,她随便买了点速食,等回到季升住所,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进只有6平米的保姆间后,才泡了一碗方便面充饥。
临熙收拾好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将垃圾袋系紧时,厨房的石英钟正指向午后两点。
趁着没人,她才敢仔细观察着季升的家。
房子三室两厅,虽比不上他在北京的家大,但也是临熙所租房子的几倍有余。
之前作为邻居的那套应该已经退了吧,那个房子还真不如这里的主卧大,这里才是真正适合季升的住所啊,临熙边想着边苦笑着。
家里布置地像座寂静的灰色城堡,深灰布艺沙发前铺着银灰地毯,墙上挂着抽象派水墨挂画,连窗纱都是雾灰色,这满屋的冷色调,与季升此刻望向她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主卧同样暗色系,黑色的大床和黑色的衣柜,让人感觉像住进了冰窖。
除了昨晚她和耀耀睡的次卧,还有一见书房,临熙在外扫了一眼便没进去。
保姆间不大,一米二的铁艺单人床几乎占满整个空间,光秃秃的床垫还没撕去包装,看样子季升一直没请过保姆。
屋里还有一组双开门衣柜、一张书桌。
最让她意外的是,房间里竟然有五脏俱全的独立卫浴,内部空间比睡觉的地方还要宽敞。
自己有独立房间,还能每天照顾耀耀,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临熙准备找剪刀撕去床垫的塑料膜,手机提示声突然响起,屏幕亮起季升的消息:“耀耀要喝酸奶你去买些备着”。
她看着这条不带标点的指令,突然笑出声来——那个曾经话痨般的男人,如今连标点符号都吝啬了。
她搜了下附近的大型超市,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冲出门。
超市里,临熙推着购物车穿梭在货架间。
她仔细挑选着耀耀爱吃的鳕鱼片、酸奶、意大利面,往车里添了两提季升喜欢的苏打水,还买了各种看上去比较健康的食物。
结账时看到购物小票,她吃了一惊,这些食材的价格,抵得上母子俩过去一个月的餐费,但还是咬咬牙付了钱——毕竟现在花的是季升给的“保姆基金”。
路过一家商场,耳边回响起季升冰冷的嘲讽,临熙将车开进停车场。
导购小姐热情地推荐新款春装,临熙看着吊牌上四位数的价格,本能地想退缩,却想起季升那句“别给耀耀丢脸”,硬着头皮选了两套素色的衣服。
试衣镜里映出她清瘦的身影,曾经职场精英的干练,早已被现实磨成了小心翼翼的卑微。
临熙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季升的住所时,已是傍晚时分。
她将采购的物品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又粗略打扫了一下。
保姆间虽小,但被她布置得整洁温馨。
已过八点,临熙做好了三菜一汤,还学着煮了海鲜粥,父子俩还没有回来。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季升发个消息,入户门“滴”的解锁声响起。
临熙连忙上前开门,季升抱着睡着的耀耀走进来,她下意识伸手想接,却被季升侧身避开。
临熙讪讪地收回手,跟在后面轻声地说:“这个点就睡了吗,他还没有刷牙……”
季升打断她,慢慢地把耀耀放在主卧的床上,一脸不耐地说:“一晚不刷没事。”
临熙不再接话,轻手轻脚地给耀耀脱衣服,盖好被子后,慢慢回到了客厅。
季升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发呆。
原先冷硬的黑白灰里多了几盆绿植,餐桌上摆着插着向日葵的玻璃花瓶,可爱又温馨。
异样的心情油然而生,冰冻的心有了细细的裂缝。
临熙回厨房边把饭菜一一放入微波炉中加热,边低声地询问季升:“你们吃饭了吗?我做了……”
“吃过了。”季升打断了她。
临熙咬了咬唇,又盛了一碗粥:“我煮了海鲜粥,你要不要……”
“我说了吃过了!”看着这么卑微的临晞,季升的火气又一下子上来了,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回主卧。
怕吵醒耀耀,季升拿出换洗的衣物,来公卫洗澡,依旧没有理会临熙。
临熙站在原地,手中的粥碗烫得她手心发疼。她深吸一口气,将粥放在餐桌上,轻手轻脚地收拾厨房。
最后一个菜放入保鲜盒内封好,准备放入冰箱,洗好澡的季升用毛巾擦着头出来。
他瞄了一眼正在收拾的临熙,用一种命令式地语气说道:“不要给耀耀吃剩饭!”
临熙被这突然的一呵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望着季升:“明天我自己吃,今晚刚做的,倒掉太……”
季升瞄了一眼垃圾桶,看到躺在里面的泡面塑料碗,更生气了:“也不要给耀耀吃垃圾食品!”
临熙脸色煞白,只僵硬地吐出个“好”字。
季升怒气冲冲地进了客厅另一侧的书房,砰地一声关了门。
临熙站在原地,感觉眼眶发热。
她默默收拾好餐桌,担心耀耀惊醒,进了主卧,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熟睡的孩子。
不知过了过久,临熙撑着胳膊摇摇欲睡,突然听到开门的动静,猛地睁开眼,季升站在床边,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临熙怕对方误会,立马紧张地站起来解释:“我怕耀耀翻身掉下去,在这守着……”
季升压低声音,语气冷淡:“明天我就去买带围栏的小床。”
临熙不知所措,低声回复:“那我回房间了。”便移步慢慢向门口走去。
刚准备关门,身后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以后除了打扫卫生和给耀耀穿衣哄睡,别随便进我的房间。”
临熙听到这句话,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有耳边还回荡着那句令她难以置信的话语。
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迅速地回了句:“我知道了”,轻轻关上门,仓皇而逃。
临熙逃回了保姆间,进入卫生间麻木地洗刷。
肩膀抽动,洗脸水都变咸了,却总感觉脸上怎么也洗不干净。
夜深人静,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和轻轻地呜咽。
第二天一早,临熙早早起床准备早餐。
季升开门时,她已经将早餐摆好。
“我做了三明治和咖啡……”她话未说完,季升冷冷地回复:“不用,你把耀耀的衣服都放哪了?”
临熙擦擦手边往房间走边说:“我还没来得及收拾,都还在我房间。”
“今天都放到主卧衣柜里,不像样的直接扔掉。”冷酷的人喝着冷水,说出的话更冷了。
临熙微微一顿,没有转头地回了“好”,快步回房拿耀耀的衣服。
她找出一身过年新买的衣服,准备去主卧给耀耀换,季升看后径直走过来,直接拿走了她手里的衣服,没有任何眼神交错,转身回屋。
季升换好衣服抱着耀耀出来,小家伙一看到妈妈就寻找熟悉的怀抱,揉着眼睛说道:“妈妈,我饿了。”
“我们吃饭吧,妈妈给你做了……”她话未说完,季升的声音又习惯性地打断:“耀耀,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耀耀欢呼一声,挣脱妈妈的怀抱蹦蹦跳跳地跑向季升。
“有工作你就去忙吧,我在家带耀耀玩就行。”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临熙总觉得季升在想法子让耀耀减少和自己的接触。
对方仍旧没有理睬她的话,换了一副嘴脸,抱着耀耀温柔地问:“我们今天去博物馆看大恐龙好不好?”
耀耀再次欢呼,季升起身拿起车钥匙和父子俩的外套,便抱着耀耀出了门,留下了愣在原地一身落寞的临熙。
在之后的大半个月里,家中的氛围愈发压抑。
季升像是把临熙当作了空气,从早到晚,除了对耀耀露出难得的温柔,面对临熙时,他的眼神永远冰冷,话语也总是简短又生硬。
早餐时,临熙准备的早饭,他只是随意吃上几口,便放下碗筷,一言不发地离开;晚上回到家,他也只是和耀耀互动,对临熙的存在视若无睹。
临熙试图主动交流,换来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冷暴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束缚。
一天,季升将一份幼儿园的资料扔在临熙面前,冷冷地说:“明天下午一点带耀耀去这个幼儿园面试,好好准备,别掉链子。”
临熙看着那份资料,是附近一所知名的私立幼儿园,也开设托班,步行十分钟即可到达,课程活动也丰富多彩,出了名的难进和学费贵。
她内心十分复杂,瞬间的欣喜被歉意所取代,如果耀耀一开始就跟着季升,他会有更好的生活。
快速掩饰了自己的内疚,临熙期待地看着季升问道:“明天中午你回来吃吗?”
季升一愣,“不回来”,他一思索,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你自己带耀耀去。”
临熙有些失落,还有些不自信,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不一起去吗?”
季升冷冷地盯着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算什么?在法律上我们有关系吗?耀耀到现在都姓顾,我去了老师该怎么看我?”
临熙哑口无言,自觉理亏,不再说话。
没过几天,通知来了,耀耀顺利进入了新幼儿园。
临熙满心欢喜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季升,可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又低头忙自己的事。
临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耀耀的新生活开始了,可她与季升之间的关系,却依旧如寒冬般冰冷,看不到一丝回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