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来了个廖警官》佴我

56、第55章

　　警局内，办公室内——

　　姜琏琏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暂时从复杂的化学结构式和枯燥的监控录像中抽离出来。

　　她随手拿起桌上几天前的《白城晚报》，翻到社会版块，一则“本市第十届‘十大杰出贡献人物’评选揭晓”的报道吸引了她的目光。

　　本是随意浏览，目光却定格在受表彰者之一的照片上——辽市第二人民医院精神科主任，欧长瑞。

　　照片上，欧长瑞戴着金丝眼镜，笑容儒雅温和，正接受身旁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报道中称为“欧太太乔蓝”的献花。

　　两人并肩而立，看上去俨然是一对琴瑟和鸣的模范夫妻。

　　“啧……”姜琏琏无意识地咂咂嘴，眉头微微蹙起。长期混迹追星圈、刷遍各种路透和采访视频练就的火眼金睛，让她对微表情有种异于常人的敏感。

　　张锦正对着电脑屏幕凝神思考，听到她这边的动静，抬头问：“怎么了琏琏？有发现？”

　　“张姐，你看这个，”姜琏琏把报纸递过去，指着欧长瑞夫妇的照片，“你看这位欧医生和他太太，笑得是不是有点……太标准了？”

　　张锦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

　　照片上，欧长瑞笑容得体，无可挑剔，而他身边的乔蓝，虽然也弯着嘴角，但那笑容似乎并未真正抵达眼底，仔细看，嘴角肌肉甚至有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两人身体之间，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并非亲密无间的距离感。

　　“确实，”张锦若有所思，“欧医生的笑容是社交性的，而他太太……更像是一种表演。她的眼神里，有种很淡的……疏离和疲惫。” 张锦习惯于逻辑与证据，但她也相信人的微表情不会毫无缘由。

　　“对吧对吧！”姜琏琏像是找到了知音，兴奋地压低声音，“就跟那些被经纪公司硬拉着营业、其实私下关系冷到冰点的明星夫妻一样！你看欧太太的手，看似扶着花，但指尖绷得多紧啊，还有她肩膀，是微微缩着的，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姿态！我刷了那么多路透，这种‘恩爱’戏码一眼假！”

　　这时，廖繁春刚好拿着水杯晃悠过来，听到后半句，立刻凑上前，脑袋挤到张锦和姜琏琏中间：“啥戏码？谁演戏呢？哟，这不是报纸上那个欧大夫嘛？看着人模人样的，他咋的了？”

　　姜琏琏指着照片解释道：“廖姐，我和张姐觉得这欧医生和他老婆，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感觉这恩爱秀得有点假。”

　　廖繁春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她没姜琏琏那么懂微表情，但她有种东北人特有的、基于生活经验的直觉：“这老爷们儿，看着是挺像那么回事儿，但你看他把他媳妇儿搂得，劲儿是不是有点大？我咋觉着不像搂，像掐着呢？还有这女的，笑得是挺甜，可这眼神空落落的，跟我妈逼我相亲时假笑一模一样，心里指不定多憋屈呢！”

　　她大大咧咧地总结：“要我说啊，这种表面上一点毛病没有的，关起门来是啥样，可真不好说。没准儿他老婆哪天受不了，就得去妇联举报他家暴！”

　　思索过后。

　　张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镜片后是难掩的疲惫。

　　面前的笔记本上，除了“702抛尸案”的脉络图，旁边还散落着几份泛黄的旧卷宗——

　　那是她趁着整理证物的间隙，从档案室借调出来的，关于近几年白城及周边县市流浪人员、精神异常者失踪的记录。

　　一种直觉告诉她，李雪案背后牵扯出的“南山运输”，以及丁簧隐约透露的“医院有关系”，绝不仅仅是帮凶处理尸块那么简单。

　　这些失踪案，发生时间分散，地点隐蔽，大多无人追问，像水滴汇入大海，她隐隐约约觉得，水下或许藏着一条饥饿的大鱼。

　　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卷宗遮挡了大家的视线。

　　“美好明天”蛋糕店的老板娘李雪杀夫分尸的案子，表面证据链已经趋于完整。尸块拼凑出了周强，李雪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动机是长期积压的家暴和被拐卖后的绝望反抗。

　　案卷报告写得再客观冷静，也掩不住背后一个女人被逼至绝境的悲凉。

　　廖繁春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浓得发苦的茉莉花茶走过来，轻轻放在张锦手边。

　　“瞅瞅你，眼睛都快钻屏幕里去了。”

　　声音虽不高，却带着心底那份特有的、糙了吧唧混着实实在在的关心，“歇会儿，喝口水，天塌不下来。”

　　张锦抬眼，看到她家这位“廖虎妞”眼底也有着血丝，但精神头依旧十足，像棵冻不死的松树。

　　接过茶杯，指尖触及杯壁的温暖，心里的某处也跟着软了一下。“快了，再理一下这几年的失踪人口，看看有没有规律。”

　　廖繁春凑过去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时间地点让她头皮发麻，但她信任张锦的脑子，一定能缕出来点什么；

　　“成，你慢慢看，我去催催技术队那边，看能不能从姓丁的那小子嘴里再抠点‘医院’的干货出来。”

　　说着，那双手在张锦肩膀上按了按，力度沉稳，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外面的寒气伴着王队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

　　“都歇歇手，活儿干不完，脑子更不能僵。”

　　他把布袋子往中间空着的桌子上一放，露出里面红彤彤的柿子饼，“嫂子自己晒的，甜得很，都分分。”

　　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姜琏琏第一个蹦过来，捡起一个塞嘴里，含混不清地赞美：“唔！谢谢哥，谢谢嫂子！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赖明天也凑过来，一边拿柿子饼一边调侃：“诶呀，王哥，你这可不像来督促进度的，倒像是来搞劳军慰问的。”

　　王爱民眼睛一瞪，笑骂道：“小兔崽子，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这叫张弛有度！光拉车不看路，容易掉沟里！”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锦那些旧卷宗上，眼神微微一顿，却没多问，只是说，“案子要破，日子也得过。晚上都别安排事了，老杨新弄了几条开江鱼，肥得很，咱聚宝盆搓一顿去，我请客！”

　　“哟呵！王局大气！”赖明天立刻捧场。

　　廖繁春笑着插嘴：“诶呀呀，你这又是柿子饼又是开江鱼的，咱嫂她没意见啊？”

　　“她哪敢有意见啊？再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团结队伍，增强凝聚力不是吗！”王队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转而压低声音，带着点得意，“主要…你嫂子最近迷上跳广场舞，没空搭理我。”

　　众人都笑起来，连沉浸在卷宗里的张锦嘴角也弯了弯。

　　这就是白城一队，紧张的案件侦破中，总能被大伙儿用自己充满烟火气的方式强行按下暂停键，注入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