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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染牵巾退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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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活着,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没命似的奔跑,胸腔几欲炸裂,口中充斥着咸腥味儿,就在他觉得死就死吧的时候,前方出现一处小屋,救命稻草般终于看到一个可以藏身躲避的地方,他加速跨进门里,插上门栓,大口喘着气,还来不及呼吸下一口,从旁边把一些木头杂物拉过来堵着门。
精神一刻不敢放松,手中拿着跟棍子严阵以待,结果半天没什么动静。他放缓了呼吸声,凝神听动静,刚刚那被恐惧席卷的逃亡像是一场梦,此刻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小心翼翼趴在门缝上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形,门缝狭窄,视野有限,根本看不出什么,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堵在门口的东西都拿开出去看看时,一只谷节比常人都长的手穿透门板,正好抓在他的脖子上。
他双手试图把那只手弄开,手上触碰到那只手的感觉明显冰冷,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体温,强力的挤压之下,他本能的想要呼吸,随着呼吸阻滞的时间越长,那种渴望空气的感觉越明显。
一个侧身,陆禹荷全身扭动,剧烈呼吸着突然醒了过来。
空气凝滞了几秒,随即他意识到是在宿舍之后,才重新换了个姿势把被子盖过头,不一会儿,强烈的呼吸起伏已经平缓下去。
陆禹荷清醒地像婴儿般蜷缩在被子里,明明是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广州,但盖着厚重的棉花被,只露出一点头发在外面,只有空调规律间隔的释放冷气的声音。因为被子太厚,几乎看不出里面的人有什么动静。
他一动不动的等待着闹钟在七点十分响起,一半清醒一半混沌,皮质层还处于做梦的阶段,莫名的从前许多似真非真的记忆以梦的形式出现在脑海里,以至于他很难分辨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平时做梦也是正常现象,但这大半年来每晚都不停歇的梦境将她拉扯的十分疲惫,每每起床身体变得十分沉重,只有到了傍晚才会好些。
一开始他也没当回事儿,时间一长实在遭不住上网查了《周公解梦》,人嘛,都是趋利避害的心理,自然是把一切都往好处了看,直到刷到一个一看就是博眼球的灵异帖子,点进去凑热闹看。
“一般情况下,梦境是人潜意识的呈现,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如果你连续很长时间做很多怪异的梦,且随着做梦次数越频繁,身体便会越来越沉重,但当天傍晚便会消解,之后周而复始......”
看到这里,陆禹荷难免不会对号入座,但还是秉持着科学主义精神,继续看下去。
“这种情况就不是心理因素了,很有可能是被附身.......”看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心想挺扯的,这种博眼球的方式也太抽象了,正常人谁会信啊。随即继续往下看着。
虽然心里不太相信,但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一个姐姐在一颗杨树下玩耍,当天晚上回去就一直呓语且昏睡不醒。农村的小孩都皮实的很,平时鲜少有什么感冒发烧,就算有吃一顿药,喝点祖传的汤剂,睡上一觉就都好了,像这样的状况不是看医吃药能好的。
于是奶奶就把一起玩的孩子们叫住仔细问了问,猜测可能是小孩子魂轻,没个顾忌,不小心冒犯了那棵树的魂灵,才被上了身。老一辈都有自己的驱邪方式。
傍晚时分,奶奶拿着红裤带,面板擀面杖,按照孩子平时走的那条路,腰上拴着红裤腰带,一边敲着擀面杖,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沿着那条小孩走过的路一路过去。到达那棵沟底的老杨树前,跪下来,点上三支香,将贡品摆好,烧掉符纸,叩了三个头,晚上姐姐就活蹦乱跳的了。
现在想来,那时农村虽然缺医少药,但一本的发烧咳嗽的病症也不算难治,想及此,通灵求符这种事或许也不是不存在。他曾经是相信唯物主义,但太多事情是人类不能解释的,也就不能以简单的一个定义来认识这个世界。
想想三天后就是考试周了,再疲惫他也只能等考试结束再去想,毕竟他还有好几本书需要复习。此事不提,考试一结束,校园里很多人都已经离校了,原本灯火通明的宿舍楼也变得阴暗起来。
原本沉重的身体到了傍晚会好一些,结果今天非但没有丝毫缓解,还变得更加沉重了。他佝偻着身体,逐渐往路边走去。本能的在意志残存的最后一刻就自己一把,直到身体倚靠在墙上才放心地逐渐从瘫软在地上,那种出现在梦里的窒息感又出现了。
他双手捂在自己的脖子上,似乎要把什么东西从掰开。白皙的皮肤因呼吸不畅而暴起的血管清晰可见。
这个位置,就算是正常的上课周,也鲜有人来,就算呼救也没用,就在这时在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四合院,虽然坐北朝南,但西屋却高出整个院子大约三米的高度,使得整个院子原本正屋的格局被完全打乱。而在其上,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屋前,脸上不怒不笑,招手叫他过去。
他捂着脖子剧烈地呼吸着,仓惶间刚刚站在台阶上的白发妇人已变成了一位明艳妇人。为什么说是妇人呢,因为她怀里抱着什么,像是一个婴儿的样子,隐约有啼哭声传来。
这时窒息到了极点后,恐惧的感觉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他能有更多的注意力去看在台阶上的女人。
此时她正在往阶下走,身形已经比之前小了一圈,一身鲜红嫁衣,珠宝钗环随着她的步伐叮铃作响,若是平时也不觉得什么,但在这种境况下,丝毫不觉得有多么悦耳,只觉增添了一丝诡异。
“柳郎,你来娶我啦”,那女子穿着嫁衣盖着盖头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半带着娇羞步步青莲已下了台阶,口中不住地唤着“你来娶我啦”。
陆禹荷脖子上的束缚一瞬被放开,他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脖子上明显一圈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不过此时他顾不上这些,那新娘正声声哀婉呼唤着向他走来,他想往后退,却怎么也动不了。
身体动弹不得,这种状况他在梦里似曾相识,想着必须得像往常一样大喝一声把自己从梦中弄醒,张了半天嘴才发现根本发不了声音。
眼看着那新娘已快走到近前,眼前一红,原来是那新娘手中的牵巾抛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接,才发现能动了。
打不过,跑不了,可能破局的办法到底是什么,这时随着牵巾飘过来的还有一阵浓烈的味道,很像是一场大雨降落时激起的土腥味,混杂着一种他只在寺庙道场闻到过的香味。
情急之下,左手抠住右手臂,狠狠按了下去,鲜血流出,沾在了他拿住的牵巾上,迅速烧了起来,火光蹿了三米高,亮堂地刺眼,叫人看不清,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那破败的四合院消失了。
陆禹荷看了看手中刚刚烧完的灰烬,大惊过后,才察觉手臂处传来的剧痛。
忍着疼痛,才看见旁边躺着一个人,他缓慢地挪过去,拨过那人的脸,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同宿舍的路云升,“那刚刚出现的新娘又是谁?”
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他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在校园里,那刚刚发生的的一切不是梦吗?。
陆禹荷把衬衫系在手臂上遮掩住伤处,将地上的人叫醒。“路云升,醒醒,路云升……”
“哎呀……好吵啊……”路云升说的是粤语,断断续续的他能听个大概。
“你怎么在这里啊?”陆禹荷先发制人。
“啊,母鸡啊,我刚醒来就发现在这里了喔……”他从地上爬起来,“怎么身上这么痛啊……”
陆禹荷在旁边服了他一把,“我刚从教室那边过来就看到你在这儿了!”
“真的很莫名其妙哇,看来要去拜神喽。”边说边捡起自己的包,“走吧。”
“我回宿舍”,陆禹荷知道跟他不同路。
“哦,我回家喽喔,那过完年见喽!”
“好,过完年见!”陆禹荷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宿舍区走。
“还以为他会被掐死呢”,一个隐身在灌木丛后面的人说。
“只是还没有开灵就能这么快走出来,想想你当初。”另一个人看着陆禹荷离开原地,看也不看旁边人一眼,走出灌木丛,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将地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收了起来,“希望这次没有是对的”。
旁边那人也不再言语,眼中隐约担忧着什么看向陆禹荷离开的方向。
待他们走后,另一处木棉树后面走出一人,眼睛沉静平和,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