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幼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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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次在繁星酒吧被带走后，何桉先是拿一个月的工资交了罚款，又在拘留所呆了十几天才重见天日。
出来之后，何桉的“光辉事迹”早就在公司上下透风的墙里传了个遍，就连打扫厕所的阿姨都知道有个员工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被抓了。
何桉自然没脸在公司待下去，公司也没脸要他，听说他要主动辞职，高兴得像是把瘟神送走了。
何桉找不到夹克男的人，也联系不上当初说要和他谈情说爱的绵绵，满腹怒气没地方撒，只能借酒浇愁。
说是浇愁，实际上他就是想找个人发火，最后在日复一日的醉意中决定把所有屎盆子扣在谈梦周头上。
他复盘了一遍过去的事，固执地认为要不是谈梦周和他告白，自己就不会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因为欲求不满跑到酒吧发泄，就不会被抓进拘留所，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人嫌狗厌的地步。
出于这个毫无道理可言的逻辑，何桉想向谈梦周复仇。
但他也只敢过过脑瘾，毕竟现在比起对付谈梦周，他得先应付现实给他的巴掌。
何桉身无分文，在大公司面试碰壁，最后心有不甘地在这个茶餐厅干起了服务员。
如今谈梦周近在咫尺，何桉怎么可能还按捺得住报复的心？
牢狱之灾的教训和现实的重拳都是过眼云烟，何桉此时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样设计，才能伤害谈梦周，好得一时之快。
谈梦周一心扑在约会的下一步计划里，与宋徙南共享午餐的过程中举着手机搜索着电影里的排片，没察觉到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的的服务员从身旁走过。
“南南，那我们待会就看这部吧，我看网上对这部喜剧片的评价都不错。”
出了餐厅，谈梦周在手机上选好座位，购买了电影票。
宋徙南这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在线上下单的两杯奶茶制作完成，指了一下远处的奶茶店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奶茶，然后我们一起从这个电梯上去。”
“嗯，”谈梦周站在手扶梯下，望着宋徙南一瘸一拐着远去的背影，“你慢点，不着急。”
谈梦周看着宋徙南步入人群中，余光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靠近。
“不好意思，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闻言，谈梦周收回黏着宋徙南的目光，偏头看向说话者。
这人穿着深红色的制服，戴着写有茶餐厅名字的鸭舌帽，半低着头，有些局促地站在谈梦周的身边。从谈梦周这个角度往下看，只能看见这人面上的口罩，看不清帽檐下这人的眼睛。
谈梦周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刚刚给自己这桌上过菜的店员。
他记得自己出餐厅之前已经付过钱了啊。
谈梦周疑惑道：“您有什么事吗？”
店员怯生生地开口，隔着口罩说出的话音发闷：“是这样，我想从消防通道那搬东西上来，但是东西太多了实在搬不动，想找您帮个忙。”
明明有电梯，为什么要从消防通道那搬东西？
这个说辞听着有些古怪，谈梦周望了一眼店员身后虚掩着的安全出口的大门，心里计算着宋徙南差不多要回来了，刚想婉拒。
服务员忽然别过脸去，口罩后响起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这人咳得弯下腰，听着跟要把心脏都给咳吐出来。
“咳咳，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店员的声音嘶哑，谈梦周这下无法再坐视不理，俯身拍了拍他的背，问：“是要把东西搬到店里就行吗？”
店员回答：“对。您帮我搬到这个门边上就行，我待会自己推到店里去。”
谈梦周想着距离挺近，估计宋徙南回来的时候他这边就完事了，松口道：“那你带我去吧，我帮你搬。”
“哎好，谢谢您，我给您带路，麻烦您了。”
店员压低帽檐，在谈梦周前面带路，领着他到了安全出口后，指着放在下一个楼梯口的四个纸箱：“您帮我搬两个就好，剩下的我来，真是太感谢您了。”
谈梦周点点头，站在楼梯边缘上卷起袖子，准备下楼梯搬东西。
店员从谈梦周到逃生门里面时，就故意落后一步站在他身后。店员探头往门外一看，见外面无人，悄悄掩上厚重的不锈钢｜门。
谈梦周卷好两边袖子，一只脚刚踩到一级台阶，背上骤然传来一股强烈的推力。他一时不察，身子猝不及防地前倾，头磕在阶梯上，直直地翻滚下去。
谈梦周的视野里一切都被颠倒，世界像是被打翻在地的透明瓶，旋转不止，落到平地时才勉强停下来。
尽管滚下楼梯时谈梦周反应迅速地抱住了脑袋，但没防住停止滚落的身体撞上楼梯口的墙，他的后脑勺也一并撞在了墙角上。
谈梦周从头到脚都疼痛不已，他虚弱地半睁着眼，眼前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清晰，率先入目的正巧是跟下来查看情况的店员。
此时躺在地上仰视着，谈梦周终于看清了帽檐下的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含笑地、温和地、不耐烦地、愤怒地注视过他的眼睛。
“何……桉，是……你。”
谈梦周断断续续地念出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字。
何桉这会也不再伪装，摘下口罩，邪笑道：“想不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就叫自作自受。”
谈梦周的瞳孔下移，瞟见近在眼前的何桉的腿。他皱着眉，抬起五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抓住了何桉的裤脚。
何桉的视线触及从谈梦周头下渗出来的鲜艳的红色，一时有些心虚，不敢多逗留，抬腿就要跑，没想到被谈梦周的手绊住脚。
他扯了半天扯不开谈梦周的手，烦躁地抬脚去踩掉谈梦周的手腕。
身体的疼痛把谈梦周的意识撕成碎片。他本能地抓着何桉的裤脚不放，视野里渐渐模糊一片。
“贱人，你松手啊，松手！”
何桉的谩骂声快要远去，谈梦周缓缓闭上眼，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听到了那熟悉的、响亮的、急切的喊声：
“周周！”
“谈梦周，谈梦周。”
蝉鸣悠悠，孩童喧闹。夏日的风穿过小城野韵，吹开了谈梦周阖上的眼皮。
谈梦周揉着眼睛从小卖部门口的躺椅上站起来，嘴巴嘟囔着：“喊我干嘛？”
来人是住在谈梦周楼下的小胖子孟何。他一手吃着草莓味的粉色棒冰，一手拿着一叠崭新的卡牌：“喏，我买到你说的那个稀有卡了，你快跟我换，我还差你手里那张就集齐了。”
谈梦周打了个很长的哈欠，睡懵的脑子半响才开始工作，理解孟何话里的信息：“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换的？”
孟何一听就知道谈梦周想赖账：“我妈说了，人可以无能，但不能无赖。你昨天在学校和我说好的，赖皮就是小狗。”
谈梦周就是想逗逗他，眼看孟何那两条鼻涕摇摇欲坠，连忙跑去柜台那抽了张纸捂住孟何的鼻子：“行行行，你现在跟我回家，我拿给你。”
孟何脸上乐开了花，连忙颠着小腿肚子跟在谈梦周后面。
路上，两人经过楼下乘凉嗑瓜子的邻居。他们在树荫下谈笑风生，嘴里一磕一吐，就是一栋楼的八卦逸事。
谈梦周家向来是邻里谈资的众多主角之一，左右不过是说他跑了的妈不好，或是说他家里的爸太烂。
谈梦周听惯了，也听累了，一想到自己一个小孩既堵不住他们的嘴，又改变不了现实，喊大声点还会被当成耍小孩子脾气，也就懒得去和他们争辩。
他不打算和那些邻居打招呼，径直领着孟何上楼，结果在楼梯拐角处撞见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年轻女人。女人拉住了谈梦周的胳膊，问：“梦周，你现在要回家吗？”
“吴阿姨好。”谈梦周先打了个招呼，才狐疑道，“吴阿姨，我现在要回家，怎么了吗？”
吴彩倩抬头小心地观察了一眼楼上楼下，拉着谈梦周到楼梯口，小声说：“梦周，我刚刚听你爸又在家里砸东西，你要不还是等会再回去吧？”
吴彩倩与新婚丈夫住在谈梦周楼上，平日里一直都很关照谈梦周。谈梦周对吴彩倩还是很有好感的，但嘴里也不会说什么夸人的话，还是像往常一样道谢。
吴彩倩摸了摸他的头，从包里拿出两颗奶糖分给谈梦周和孟何，拍了拍他们的肩：“先下楼玩吧，待会再上来。”
谈梦周与孟何异口同声道：“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孟何刚刚也听到吴彩倩的话。他和这栋楼的所有人一样，知道谈梦周他爸的厉害，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我们要等多久才能去你家？”
谈梦周拿过孟何的电子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九点……等到十一点吧。十一点我爸就上班去了。”
“哦，那还有好久。”
“不如我们先去你家玩？”
“好啊。”孟何嘴一快答应，脑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行，我妈不让我玩卡了，说影响学习。万一回家给她看到我的卡，那她绝对把我和卡一起撕了的。”
谈梦周提议：“那我们就去小公园玩吧，或者去小卖部也行。”
孟何给出了一个两全的计划：“我们可以先去小卖部再卖两个冰棍，然后再去小公园玩。”
“那你请我，我没带钱。”
“好吧，看在你给我换卡的份上。”
两人刚准备从单元楼往外走，忽然一辆大卡车闯入视野，停在了两人眼前。
卡车庞大的银色身躯让两个小萝卜头望而生畏。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一时间没敢乱动，收回来跨出单元楼的脚。
卡车的门向外打开，车上下来几个搬家工人和一对俊男靓女。
女人笑着从车里抱下来一个男孩，笑意盈盈：“宝宝，看，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女人说完，注意到正看着他们的谈梦周，戳了戳男孩的脸蛋：“南南，那里有小朋友在看你，要不要跟人家打声招呼？”
男孩纠结了一下，从女人怀里起身，探头对着谈梦周磕磕巴巴道：“你……你好，我……我是宋徙南。”
谈梦周站得离小男孩不近，耳朵里进了两句口齿不清的话，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人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的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幼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