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行板歌

63、第 63 章

　　又下了两场秋雨，秋天彻底覆盖南城。

　　几人趁火锅城还没开业，自驾去隔壁城市看银杏叶。

　　那场任性之后，时嘉年闷在家里五天才好全，终于得了出门的机会，又是他喜欢的季节，别提多期待了。

　　兴致勃勃收拾二人行李后，得知岑开宇不跟他一起去，他被浇了一盆冷水，气呼呼地把岑开宇的衣服丢出来。

　　岑开宇无奈，又不得不宠溺，“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去，但有件重要的事没有处理完。乖，你跟赵星他们好好玩，我在家等你，嗯？”

　　嗯个屁！

　　有什么事比跟他去看银杏叶还重要的！

　　岑开宇笑而不语。

　　时嘉年耍性子，当着岑开宇的面把自己的毛衣也丢出来，然后傲娇地转身出门。

　　看银杏叶的城市比南城冷一点，而且未来两天还有降温预报。

　　时嘉年裹紧单层冲锋衣，在一片金黄色银杏叶铺上的地毯上瑟瑟发抖，皮笑肉不笑地配合他们拍照。

　　赵星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摇粒绒外套给他，摇头念叨：“岑开宇除了会做饭，一点比不上我们这些家人。”

　　孙宜然也有些不满：“火锅城还没开业，他就没有时间陪你，啧。”

　　邬蕾向来保持中立：“或许，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岑哥不想让我们操心，就自己去干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嘉年本来就委屈，现在更加委屈，吸了吸鼻子，把下巴埋进领子里，眼皮垂下。好像他们再多说两句，他就要委屈哭了。

　　郝智渊举起手机，镜头里有他的大脸，还有孙宜然。在孙宜然看过来的那一刻按下镜头，而后得逞得挑眉，在孙宜然“杀”过来之前，收起手机。

　　“嗨呀，你们要相信我兄弟的为人，他绝对是我见过最深情的人。”

　　深不深情只有本人知道。

　　天有不测风云，他们才待了三个小时就变天了，浇透一行人的兴致。眼看天色还早，推掉打算过夜的酒店，几人打道回府。

　　“奇怪，今天秋天那么多雨。”赵星叹了一口气，南城的高速出口就在眼前，他扫了眼后视镜，“时嘉年，一会儿先把你送到岑开宇家。”

　　时嘉年望着窗外的雨珠和阴沉的天气，矫情地认为老天爷是在为他哭泣，心里酸巴巴的。

　　“不用了，我要回家住。”

　　这个家，是指赵星的那套房子，他好久没有回去住了。

　　副驾驶的郝智渊回头，“时嘉年，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坐在后座中间的孙宜然警告他：“不准给你的兄弟通风报信，现在时嘉年想静一静。”

　　郝智渊扯了扯嘴角，“晚了，我跟他说了我们行程有变。”

　　“叛徒！”

　　“……”

　　时嘉年回去住，赵星是最高兴的。时嘉年不在，他就是这屋里唯一的男生，有时候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

　　趁时嘉年洗澡，赵星翻出了游戏机，跟孙宜然玩没劲，邬蕾又是游戏小白，他好久没有玩得畅快了。

　　却见时嘉年带着一身潮气出来，短发上挂着水珠，就坐在他旁边。

　　“去去去，吹了头发再来。”

　　时嘉年用干毛巾搓了搓，他好一阵没有自己吹头发了，懒得吹，也没心情。

　　是岑开宇，明知道他回来了连条信息都没有。

　　“玩这个？”

　　街霸，一款经典的街机游戏，最适合发泄情绪。

　　赵星还是嫌弃，但心里念着游戏，也就不管他了。他正操控着游戏里的小人，忽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又扭头看去确认。

　　时嘉年的睡衣穿了很多年，领口大了一圈，时嘉年习惯性把领口往后拉，一半的肩胛骨暴露在空气里。而肩胛骨的最上面，各有一个暗红色的印记，对称得诡异，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赵星怔愣，闪过好多画面，一抱就受伤，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暗度陈仓……

　　他的游戏人物死了。

　　时嘉年舒坦了些，嘴角不自觉扬起，没有察觉到赵星的异常，催促他赶紧开始下一轮。

　　“时嘉年，你们……克制点，身体重要。”交代完，赵星调整了状态，开始下一轮。

　　时嘉年一脸莫名其妙。

　　一直到早上，时嘉年才在赵星家里看到岑开宇，还有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时嘉年，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岑开宇一见到他就卖乖讨好，时嘉年不想理会，也懒得问出满腔的疑问。

　　赵星几人拿着早餐回各自房间，识趣给他们留出空间。时嘉年不好意思，他们两个人谈恋爱闹别扭不应该影响其他人，就跟着岑开宇走了。

　　他摆了一路的冷脸，从不想听他解释，到好奇岑开宇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哄好他。嘴上不情不愿，又甩开了牵着的手，只有脚很实诚地跟上岑开宇的步伐。

　　到了家门口，他几乎可以断定，岑开宇又想来那招。

　　呵，床头吵架床尾和。

　　野蛮。

　　岑开宇歪了歪脖子，笑道：“开门。”

　　神神秘秘……

　　时嘉年捏着把手往里推，先是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紧接着眼前出现一条彩色的路，各色花瓣铺在玄关走廊上。

　　怔愣间，岑开宇扶着他的肩往里走，步步生花。

　　客厅中央是玫瑰花围成的心形，电视柜上摆着一个相框，乍一看是两人的合照，定睛才看清，合照是用类似水晶玻璃镶成的，形状似钻石。

　　时嘉年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站在云朵上一样，嘴角咧到耳后，就像照片上的他，笑得很开心。

　　两个人脸肩并着肩，跟结婚照似的，有点傻。

　　“我们什么时候拍的合照？”

　　好像他们还有没有一张正式的合照。

　　“我合成的。”

　　时嘉年依旧咧着嘴角，手指拂在相框上。

　　“玻璃还是水晶？”

　　“钻石，我从宁城回来，无意中听到郝智渊提起这么一个东西，就有了这个念头。画好了图纸，订的钻石也到货了，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做这个。只好狠心拒绝你的出游邀请，下次我补回来。”

　　他的嘴角僵在脸上，心跳声阵阵敲打着耳鼓。

　　“这样啊……”

　　岑开宇却笑得更深了。

　　“钻石代表永恒。”他抓起时嘉年的手，认真而深情，“时嘉年，接下来的日子，我愿意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告诉你，我爱你。”

　　“对不起，这场告白来得太迟了，你还愿意要我吗？”

　　时嘉年面对煽情的场景，会浑身不自在。爱和喜欢，这两个字太庄重，也很烫嘴，而岑开宇却问他，愿不愿意要他。

　　爱与不爱，曾经渴望得到的答案，现在的岑开宇并非不在乎，而是自信。自信能从时嘉年的各种反应中捕捉到隐密的爱意，自信时嘉年会沉溺于他这个人。

　　错过了那么多年，不能再浪费当下的时光了，与其为了等一个肯定的答案相互试探，不如先行一步，爱了再说。

　　“要。”时嘉年勾起嘴角，快速地在他唇边印下印记，将红透的脸羞恼地埋在岑开宇的颈肩，煽动的睫毛扑闪扑闪地刮着岑开宇的耳廓。

　　他轻声道出四个字。

　　“我也爱你。”

　　要问他什么时候爱上的他。

　　或许在很早以前，或许在重逢之后，或许在上个月，或许在上周，或许在昨天，或许在这一刻……

　　他说不清，只知道一次比一次浓烈。

　　岑开宇觉得，在他要把时嘉年沉浸于浓烈的爱意之前，他已经融化在时嘉年的身体里面了。

　　天空被昨天的雨洗得干净，万里无云，骄阳刺拉拉地照进客厅，落在两个相拥的年轻人身上。

　　十月的最后一天，秋高气爽。

　　金水街的火锅城开业了，在这里能吃到川味九宫格火锅，云南菌汤火锅，北京铜火锅，沿海的海鲜火锅，潮汕的牛肉火锅，海南椰子鸡，粤式的冬瓜盅火锅、牛杂火锅、粥底火锅等等。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

　　这天所有人都很忙，就连上班的赵星也休假来帮忙。倒是时嘉年，想要帮忙收拾桌子，被赶。帮忙出配菜，也被赶。接待客人，被赶。

　　他抗议：“我又不是弱不禁风，凭什么不让我帮忙！”

　　岑开宇怕了他了，安排他去收银台。

　　新招的两个收银员误以为时嘉年也是什么投资人，来监督他们干活的，更加麻利不敢出错了。

　　时嘉年看出她们的紧张，郁闷地找个安静的位置待着，他也要规划他的事业了。

　　却见送来的花篮里面有好玩传媒的，一脸晦气地把花篮扔进垃圾桶。

　　从车里下来的尚濮存看到这一幕：……

　　看来这里不需要他捧场，佯装无事重新钻进车子里。

　　冷眼看尚濮存走，又迎来了申媛。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路边，没有进去。

　　时嘉年收下讶异，上前去招呼，这时，岑开宇也出来了。

　　“伯母，谢谢您能赏脸来。”

　　时嘉年每天看护工的汇报，很少跟申媛聊天，纠结之下，在昨天跟申媛说火锅城要开业了，但没有明显的邀请的意思。

　　没想到岑开宇私下邀请了。

　　申媛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

　　“我在南城有几个朋友，来看她们，路过这里而已。”

　　“赶时间聚会呢，就不进去了。不过既然来了，就意思意思。”

　　申媛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印有“开业大吉”四个字。

　　“谢谢伯母，以后您跟您朋友来，我们给您免单。”岑开宇笑着示意时嘉年收下。

　　出租车混入了车流，时嘉年捏着红包，小声道：“好薄呀。”

　　岑开宇给了他一个眼神，“怎么样都是伯母的一片心意。”

　　到底谁才是申媛的亲生儿子了！

　　时嘉年白了他一眼，把“心意”塞到他怀里。其实申媛能来，他心里很开心，但也别扭。

　　看到岑开宇从里面拿出的银行卡，他愣住了。

　　岑开宇把银行卡放回去，整个红包放进时嘉年的卫衣口袋里，整理好他的帽子。

　　“时嘉年，我抽空带你回趟家。”

　　时嘉年头皮发紧，这个家，指的是……

　　“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果然！

　　时嘉年连连后退，“啊！太快了吧！”

　　岑开宇提着他的帽子，不让他跑，笑意渐浓。

　　“不快呀，你放心，他们人都很好的，全被我做通了思想工作，不会为难你。”

　　“那不然，我们有空就去开伯母，她好像有点喜欢我了……”

　　孙宜然路过二楼的窗户看到他们的身影，探头出来。

　　“岑老板，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间！”

　　“火锅城不养闲人！我忙得想打时嘉年一顿！”

　　听到有人想要被打，时嘉年还合十双手感谢孙宜然。

　　“听到没有，岑开宇，现在不是说这些都时候！”

　　说完，时嘉年一溜烟跑了。

　　岑开宇扶额无奈，快步跟上。

　　来日方长吧。

　　阳光下，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火锅城，走进他们的人间烟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