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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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梁奉醒来时只觉得身体僵麻，动作凝滞，后脑被砸的伤处还清晰地痛着，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撑着地面坐起，环顾四周，山洞昏暗，黑芒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洞口静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旻序……”他下意识叫出声，嗓音嘶哑。
旻序转身，背光站着，没有靠近，面部被黑暗笼罩，看不清情绪。
“什么时间了？”梁奉又问，眼中迷茫一闪而过。
“二十四小时已过。”旻序道。
闻言，梁奉赶忙站起，踉跄几步才站定，看着那抹身影:“那聚落……”
旻序默立着，盯着他看，片刻后才抬步，缓慢走近，话音毫无起伏:“聚落安然无恙。”
直到人走至眼前，能看清神情后，见面容不似作伪，梁奉才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虚握住旻序的手腕，问:“为什么？”话说出口又怕有歧义似的，又解释了一遍，“我是说…基地改变主意了？”
旻序看着他:“嗯。”
二人离得近，黑暗中视线交汇，情绪一览无遗。
梁奉愣了会儿，忽地放松下来，露出些笑，手也松开了:“那就好…我就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旻序扫视着这人的笑脸，反而皱了些眉，似乎并不为此感到庆幸。
梁奉看着他，渐渐地也笑容凝滞，喘息又变得压抑。
他有一瞬间的无措，欲言又止，想要探寻这目光的含义，但洞穴太黑，他只能在这双眼睛里看见更加浓稠的黑暗。
明明是无垢的灰白，却好像永远装满尘埃。
心脏跟着下坠，他不自觉地退开，眸中亮起的光点也被扑灭。
“怎么了？”他问。
旻序盯着他的视线移开，道：“再过两个小时，联席会派来的星舰会降落地球，接我们去基地。”
“什么叫…接我们去基地？”
“字面意思，”旻序说，“我会和你一起，面见联席会。”
梁奉几乎有些听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事情急转直下，又变成了他难以预料的样子。
他沉默半天，问：“你联系基地了？”
他抛出唯一一个可能，话音不可避免地透着疑虑。
旻序并未多费口舌，直接拿出腕机，滑动调出一张全息屏，悬浮在梁奉面前。
梁奉皱着眉，仔细阅读屏幕上的消息内容，甚至辨认了下联席会公章，将格式和页面都查看了一番，这才敢确认旻序所说属实。
“你做了什么？”他看向旻序，无端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消息内容简练，只通知了星舰降落的时间，要梁奉尽护送之责，顺便表达了下对旻序的欢迎。
态度转变之快，几乎有些诡异。
“能源坐标。”旻序关闭腕机，言简意赅。
梁奉心中猛地一跳，愣了半天才道:“你真的知道能源的位置？”
旻序看了他一会儿，冷笑:“任务顺利完成，梁上校心病可除。”
这话有意刺他，梁奉哑然，无可辩驳。
事实近乎残忍地摆在眼前，像是在验证旻序的那个答案，将梁奉一惯的想当然彻底推翻，笑话一样撕扯成碎片。
他承认自己过于急躁，在听见林卫庭提醒他“蒲公英计划”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了父亲病情发作的脸。
梁擎钧患病至今已有已有三个月，发病时间愈发不稳，尽管梁奉极力遮掩，连梁擎钧本人都未察觉，但得不到治疗，面对的也只是愈发恶化的病情。
他在这种时候应征特遣队，回航母星，为的也不过是争取父亲治疗的机会。
如今父亲自请加入蒲公英，除了病情败露，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他需要一个立功行赏的机会，需要为父亲填补资源消耗的空缺。
他听见旻序说出能源坐标时，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希望。
但他在旻序的洞察下，又清楚这希望的代价。
从敌对到礼待，这之间的鸿沟被旻序用一场谈判填满。聚落在谈判中处于下风，前有联席会施压，后有归航母舰的炮口相对，这是场绝对碾压的谈判，弱势方除了步步退让，几乎别无他法。
他想起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向旻序索要信任，可事情到最后，反而害得对方丢盔弃甲。
梁奉看着重新站回洞口的身影，僵立在原地，这次没再敢站到旻序身边去。
洞口边沿突然走出道人影。
黑芒拎着两件厚实的斗篷，给旻序披上件白色的，又隔着老远将黑斗篷扔向梁奉，很快转身离开。
梁奉下意识接过，与旻序视线相碰，这才默默穿上，走到他身后。
“我不希望你再插手聚落的事情。”旻序说。
梁奉沉默着，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这次你的任务是护送我，”旻序偏头，看着他道，“希望你贯彻始终，别再横生枝节。”
“……知道。”梁奉道。
“我要你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哪怕离开半步，都得经过我的同意。”
梁奉看他一眼，又偏开视线。
旻序补充道:“我需要一个人全程保障我的安全。”
梁奉点头:“嗯。”
“途中，我不想被人打扰。”旻序说。
“我给你安排没人的地方休息。”梁奉老实道。
旻序静了片刻，转过身，面向梁奉:“在见到联席会之前，我不会跟任何人多费口舌，希望你也能做到。”
梁奉:“好。”
旻序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消沉的人，像一夜之间被抹去了所有神采，一眼看去灰暗得像在聚落生存了几百年，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他清楚自己目的达到，该警告的也已经警告，于是转过身，沉默地看着头顶的裂纹。
过了许久，他才低下头，戴上兜帽，露出的唇苍白冷硬：“走吧。”
说完就走向了一旁的窄路。
梁奉顿了下，开口想问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跟了上去。
这条路嵌在岩壁，始终上坡，应该是通向地面的，但与祭祀时的那条路方向相反，看不见聚落和农田，大概率是在灵安关的背面。
路很长，路面崎岖，碎石遍布，往常应该少有人走。
梁奉跟在他身后，落了半步，始终注意着旻序的脚下，生怕这人被帽檐遮了视线，会没注意跌倒。
好在旻序步步稳当，全程没个踉跄，不是需要人搀扶的样子。
一路到了地面，风渐大，温度也急速下降。
看见旻序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梁奉这才飞快解下系带，脱了自己的给人披上。
旻序察觉到动作，伸手要挡：“不用。”
梁奉顺势环住旻序的肩，制住动作，飞快将系带绑好：“为主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这人没羞没臊，必要时还能言尽其用，一时把旻序堵得没了话音。
好在刚自我反省了一场，梁奉难得地领悟了何为分寸，动作完就立马松手，乖乖凑在旻序身侧给人挡风。
不知道旻序提供的接应点是哪里，反正梁奉跟着走了很久，停下来回头看的时候，裂谷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浓雾里。
他没问为什么不在聚落接应，为什么不带个人相互照应。
旻序对基地的抗拒始终如此，有了这次的事情，往后更别谈改观，让聚落远离基地都来不及，此番孤身涉险，哪里还愿意再牵扯上其他。
身侧人突然抬头，梁奉跟着往天上看去。
灰白的浓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
黑影越来越大，逐渐向下，将四周的雾都扰动，围着它飞速旋转。
斗篷逐渐被风搅动，猎猎作响，帽檐翻飞，快要被掀开。
梁奉上前一步，挡在旻序身前，看着星舰在眼前缓慢悬停，无声落地。
舱门开启的间隙里，梁奉看着门内露出的官兵制服，忽然道：“这趟是我欠你的，怎么也会护着你，别怕。”
旻序拉帽檐的动作一顿，盯着门口的视线收回，落在梁奉背部，很快又被收进兜帽里。
“梁奉！”
舱门内官兵扎堆，个个翘首以盼，该是等了有一会儿。打头的一位寸头浓眉，皮肤有些黑，一看见梁奉就大踏步冲了出来。
“好小子，这么久不见，这回可憋着立了个大功！”他一拳砸在梁奉胸口，笑声浑厚。
“刘少将。”梁奉笑了笑，点头致意。
刘甫阁曾是梁擎钧的部下，从梁奉有记忆开始就跟在梁擎钧身后，小时候梁奉被打得狠了，这人还帮着拦过几回。
不过后来因升迁调离，二人联系也就没那么频繁，好在关系一直在那儿。
这人是个实在的，一句话寒暄完，立马将视线转向了这次的任务对象，看着梁奉身后道：“这就是那位幸存者吧？”
旻序的脸被兜帽挡了大半，只露出个清瘦的下巴，闻言只稍一点头，连个声儿都没有。
作为这次的任务总指挥，刘甫阁自然知道旻序为基地带来的是什么，加上这人是在母星存活下来的同胞，他说什么也不能轻待了，于是也没在意这人冷淡的态度，打算上前跟人好好打个招呼。
他推开碍事的梁奉，端出官方笑容上前，刚要跟人握手，就被半路截胡。
梁奉一脸严肃地抓着他的手，声音紧绷：“少将，时间紧任务重，外边儿风大，咱上星舰再聊。”
刘甫阁原本一脸的莫名在触到梁奉的手时也惊得眉梢高挑。
地球气候恶劣，常年低温，他们来之前虽然有所准备，一开舱门也被这冷空气冻了个哆嗦。
梁奉这小子不知道在冷风里站了多久，现在手指跟冰块儿似的，仔细一看连唇色都泛青。
他顿时脸一板，想教训年轻人没个数，这环境都不知道穿上韧甲防护防护，但看见梁奉快被冻直了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赶忙招呼人先进星舰。
其余人一听，该有的仪式倒没少，立马在门边分成两排整齐列队，军容整肃。
但又扛不住对幸存者的好奇，视线动不动就要往旻序身上瞅。
旻序虽不搭理人，姿态却不局促，慢步走出，经过梁奉身边时在手臂轻轻一碰，梁奉自动跟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