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也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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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带着些许温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地烘着手掌。
手心处蔓延开一片痒意，我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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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阳光埋葬昨夜荒唐吧，新的一天，新的一生，前路遥遥，我不会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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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用一下卫生间吗？”
我搓了一把脸，压下心底翻动的思绪，礼貌询问道。
吴理抿了抿唇，哑声：“当然，这种事你不用问我。这里……也是你的家。”
也许是知道后面这一句话站不住脚，吴理的声音小了几分。
我点头说谢谢，礼节上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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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这里怎么会是我的家？
我笑了一声，摇摇头，充其量，我不过一个借宿的客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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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虽然我也不想久留，但现在的时间等不及我再回寝室洗漱。
是的，今早我还有早八。
可恶的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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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电话。”
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我听到吴理模糊的声音，还有手机振动铃声。
我擦了擦手，拉开门。吴理捧着我的手机，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屏幕上跳跃着两个大字：路阳。
我挑了挑眉，不知道大早上我这学弟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是社团那边出了问题？
我伸手去拿手机，没想到吴理往后退了退。
他皱着眉头，试探地问：“我帮你接？你继续洗吧。”
“不用。”我从他手中夺过手机，按下接通键。
一道活泼有力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哥，我们的作品通过初赛啦！你今晚有空吗，大家说一起庆祝一下！”
“好啊，恭喜你们。”
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金银杯的含金量十分高，初赛已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门槛。
我虽然是后勤部的，但看到他们取得了这样的成果，也由衷为他们高兴。
“不是‘你们’，是‘我们’！小添哥，谢谢你。”
路阳十分郑重地跟我道谢，我哑然，笑了笑，连忙说不用那么隆重。
我这位学弟就是太懂事，也许是大一新生的缘故，为人处世都透露着一股固执的认真气。
挂断电话后，我脸上的笑还没有消失。
金银杯啊，那可是金银杯。
我一抬头，看见了客厅展示柜里金闪闪的一座奖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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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忘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冠军，在吴理这里是批发市场小商品的存在。
不过我记得他以前都是把奖杯放书房的，那些金灿灿的冠冕被束之高阁，我都替他觉得可惜。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通的，终于愿意将这些奖杯摆出来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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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吴理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离开，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外，跟尊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我动了，他才回过神，嘴唇嗫嚅了一下，道：“等等。”
他跑进厨房，装了一盒热牛奶和一个三明治给我。
“先吃早饭吧。”
我正欲拒绝，手里却被热乎乎的早餐塞满。
他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其他的之后再说，但早饭不能不吃，对……胃不好。”
说到那个折磨了我无数次的器官时，吴理停顿了一下。
我沉默片刻，终是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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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何必与健康置气。
这一点，我们倒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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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走了。”
分别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词汇量干巴巴的，平常充盈的词库此时也干竭成了枯裂的河床。
反正，不会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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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得决绝，身后仿若有一道视线，炯炯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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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不过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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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点赶上了早八。
昨晚没睡好，一进教室我就趴下补觉。睡梦中昏昏沉沉，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打瞌睡的时候。
阳光刺眼，一道模糊的影子突然凑过来遮住大半阳光，我眯了眯眼，大脑迟钝地思考，却始终无法认出那张脸。
于是我放弃思索，自顾自沉睡过去，只是恍惚中，鼻翼下传来痒意，似是有人在探我的鼻息。
就好像……在确认我是否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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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添！”
“到！”
我一个激灵站起，高中老班的身影与大学课堂的背景渐渐重合，我揉了揉眼，在同桌的提示下回答出老师的问题。
这一下，睡意彻底没了。
我靠在椅子上，莫名回想起那个短暂的梦境。
那么虚幻，却又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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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过一次的人，就这点不好。
一个脑袋里，装了两辈子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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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课很快就被熬过去，我按照群里的地点，与机器人社的小伙伴们汇合。
离定下的火锅店还有一段距离，我远远便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
霓虹灯光细碎闪耀，如同舞台的演出灯阵。
而在光影之中，那人如鹤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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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那人转身，万千灯影碎在他的眼中，而我清晰地看见，我的身影倒映在那双眸子里。
眉眼一弯，我的倒影也跟随着晃荡起来。
路阳朝我跑过来，气喘吁吁：“我带你进去！”
“等很久了吗？”我有些抱歉，最后一节课的教室太偏，赶到这里用了我太多时间。
“没有，大家都才刚到。”
路阳笑着和我并肩，也不知这孩子一天在乐呵啥，笑点调那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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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的火锅升起热气，模糊了人与人的距离。
我和路阳到得最晚，因此只能坐在最外侧的座位上。
那群不省心的嚷嚷着要罚我们喝酒，我知道不喝几杯糊弄不过去，于是决定喝一点意思意思。
没想到路阳直接抢过我的杯子，一干为敬。
那架势不像是在喝罚酒，而是马上要去景阳冈打虎的武松在助兴。
桌上的人都被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鼓起掌来。
“是个好汉！”不知道哪位串到了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台，硬生生将整桌氛围拐向了带不回的深渊。
于是吵的吵，闹的闹，嚷得我脑瓜子疼。
但我却发现，我并不讨厌这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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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将视线从吴理身上移开后，是这么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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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就是决赛了，到时候去京城大学……嘶，想想就害怕。”
“你怕什么？我们和他们，也就一站路的距离！”
“我说的是这回事吗？听说这次京城大学带队的是他们上届冠军，听说那队长是个天才少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少年班的邀请……”
“……”
怎么这里也逃不开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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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出去吹吹风。侧脸一瞥，便看见路阳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
不对劲，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路阳呆呆地抬起头，看我看了半天，仿佛在努力辨认我是谁。
“哥……”
不会是喝醉了吧？他也就喝了那一杯啊。
我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路阳思考了半天，突然伸出手，也比了两根手指，扬唇笑道：“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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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聚会铁定不能让这孩子再沾酒了。
“路阳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我跟其他人知会了一声，社长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拜托你啦，我们最可靠的后勤部小添子～”
“滚！别把我叫得跟大内总管一样。”
我弯下身去扶路阳，却蓦然闯进了一个镜头里。
路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手机，将我和他框在镜头内。
“你在干嘛？”我无奈。
“比耶……不是想拍照吗？”路阳乖乖答。
我知道和醉鬼讲不了道理，只能配合他拍下这一张糊里糊涂的照片。
照片里我俩傻乎乎地比耶，我扶着他的肩膀免得他倒下，他便顺势靠在我手臂上，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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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还没说茄子……”
“哥，角度不对……”
“哥……”
醉鬼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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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占用了他多少手机内存后，我终于能扶着他踏上回程的路。
路上，路阳反倒十分安分，静静的也不说话，要不是他那凌乱的步伐，谁也看不出他醉了酒。
“哥，我想把这张照片发朋友圈。”
路阳举起手机，将照片怼在我眼前。
平心而论，这张照片拍得确实挺好。
橙黄的灯光与氤氲的雾气，笑着的人与醉红的脸。
原来我在照片中的样子是这副模样。
吴理不喜欢拍照，于是我也不爱拍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属于自己的照片。
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嗯”了一声，“你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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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加载出来，路阳配了一个[火锅]的emoji符号，加上两个字：幸福～
我将那张照片保存下来，看着空荡荡的相册，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多记录一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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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阳抱着手机不撒手，连路也不好好走。
我把他的手机夺过来，免得他分心。
手机还停在朋友圈的界面，我扫了一眼，愣住。
一个熟悉的头像出现在路阳的点赞列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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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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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的无限符号，不会错，这是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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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其他，我摇了摇路阳的肩膀，指着那个头像问他：“这人是谁？你怎么会有他的好友？”
路阳盯着看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是小添哥的前男友！”
我崩溃无语：“你加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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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阳缓缓眨了眨眼，开始胡言乱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面对敌人，需要主动出击……”
看来这孩子真的把金银杯看得很重要，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打探对手了。
我在心中吐槽，不禁感慨，要是换在当年，我能把被吴理点赞的朋友圈供起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个吴理竟然会看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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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走到学校大门口，路阳已经没了力气。他像树懒一样扒在我身上，将头埋进我的脖颈。
按理来说，我是可以背他的。
可惜身高不允许。
一个个都长那么高，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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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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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吴理真的有当鬼的潜质。
他站在我们校门口，突然出现，吓了我一大跳。
不是说好再也不见吗？
我满头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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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理瞟了一眼我身后的路阳，递来一个饭盒。
“什么东西？”我纳闷。
“解酒汤，给你的。”他特意强调了一下。
“哦，谢谢，不用。”我默默拒绝，我今晚确实没喝酒，用不上这份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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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的玫瑰不见了……”
路阳的思维又不知道发散去了哪里。
我头疼地安抚道：“在呢，在呢，我先送你回寝室，你明天一早起来就能看见了。”
反正明天他就醒酒了，我毫无心理负担地胡诌。
吴理沉默了很久，突然抬头，十分认真地问：“你喜欢别人叫你哥吗？”
他看着路阳，目光沉沉。
“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叫。”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我也可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