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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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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我发现赫衍又失踪了。
我无奈地看着空荡荡的浴室跟房间,那些他用来擦药的瓶瓶罐罐还放在浴室的柜子上。
他把钥匙留在玄关的鞋柜上,压着一张纸条,“等我回来。”
在我以为又要像之前一样,长期杳无音信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请问是赫衍的家属吗?”
这时候是半夜,赫衍家外面的广场舞都已经没有了蹦擦蹦擦的声音。
我看着赫衍父母的照片,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
“你好?”对面的声音礼貌而有些着急。
“哦,”我意识到我得回复他,而且显然是有了赫衍的消息了,“我是。”
“你好,小姐,”我感觉到他似乎不知道电话这边的我是什么人,想等我开口确认怎么称呼,“我是望江区霞光街道派出所的,赫衍因故与人冲突,失血过多,正在望江区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你……”
“我马上过来!”我拿了包跟钥匙,就从赫衍家里出来。
因为赫衍家附近不好打车,我只能顺着路往外面走,走了很久,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随着我越走越深,有点像……
我看着前面的灯打在树荫下,有一片漆黑的阴影,我快步走过去穿过树荫,转过街道拐角,靠在墙上,看着一个人影从我面前闪过。
突然出现在面前,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意识到真的有人在跟踪我,我还是吓了一跳。
“赫衍因故与人冲突,失血过多……”
同志的话,言犹在耳,我真的很担心赫衍出事。
赫扬的母亲,用一种仇视的眼光看着我,我侧过去往大路跑,她一直穷追不舍,追上了我以后,伸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拽倒在地上。
我应激之下,用我的包反过来砸向她,她踉跄几下摔在了地上。
我顾不上她的安危,在大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来到了医院,找到了穿着制服的同志。
只见他正在跟医生说话,我跑了过去,听见医生说,“病人现在急需要输血,血库不够,你要找人到血站输血,才能调血给病人用……”
医生还没讲完,我太着急了,“医生,我可以捐血给他,我跟他的血型一样!”
“小姐,你冷静点。他被利器割伤动脉,送来的时候有些晚,失血量比较大,你一个人输血不够……”
我想起来我的朋友,于是我开始翻我的包,但是我的手机不见了。
“怎么没有了,怎么没有了,没有手机怎么找人?赫衍会不会死?”
当时我已经是有些刻板了。
同志见状,抓着我摇了摇,“小姐,你冷静一点,听护士安排先去输血,我已经找到人帮忙输血了。”
我不知道怎么让护士带去抽血,也不知道在手术室外呆坐了多久,同志问了我好多话我感觉我脑子一片空白,一句也答不上来。
很久以后,医生出来了,“病人的伤口的血止住了,也做了缝合,要住院观察几天,家属办一下住院手续。”
“他还活着吗?”我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个问题。
输血的时候看到吊着的血袋,想起之前赫衍满手是血的模样,我感觉内心的恐慌已经要将我吞噬了。
医生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活着。”
同志显然不想让我影响医生的工作,对我说,“小姐,赫衍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办一下住院手续,待会应该能看他了。”
“我没有手机,钱丢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他把赫衍的手机递给了我,“我刚刚是用这个手机联系到你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我打开手机,见到屏保是他跟赫扬在海边的合照,那个海岸是…赫扬海撒的那个海岸。
我哇得一声哭了出来,麻木的电流从心脏一直流到握着手机的手上。
同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四周张望,向其他人致歉。
我一边哭一边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咖啡店小弟”,打通了他的电话。
“我是沈絮……”对面显然有点诧异,问我怎么了。
我把他摇来了医院,跟他借钱给赫衍交费,办理住院手续,搞下来已经凌晨三点了。
“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咖啡小哥询问同志。
“今晚赫衍和他伯父赫常喝酒谈心,不知道怎么了,发生了口角跟冲突,赫常打碎酒瓶打伤赫衍,之后逃逸,烧烤摊的老板报警。现在赫常还没有抓到,赫衍因为失血过多被我送到医院。”同志解释。
我突然想起来,赫扬的母亲也是这样。
“我也打伤了赫扬的母亲。”
咖啡小哥问我,“你有没有怎么样?”
同志显然也觉得信息量有点大,错综复杂的家庭矛盾。
“头痛,她抓我头发,我把她打了,不知道有没有死。”我有些语无伦次。
同志赶忙追问,“你在哪里打的?”
“望江区江霞街道沉底路。”
同志出去摇人了。
过了很久很久,我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酒店里。
头疼欲裂,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四周,包放在沙发上,赫衍的手机放在桌上。
桌上压着一张纸,“醒了给我电话,林岩。”
我给林岩打了电话。
“赫衍醒了吗?”
“还没有醒,你要过来看他吗?”林岩问我。
“嗯,我去看看他。”
林岩要来接我,被我拒绝了。
我在酒店洗了个澡,打车到了医院,找到了昨天那个病房,正好遇见了昨天那个同志。
原来我打电话的时候,赫衍已经醒了,正在回答同志的询问,因为担心我紧张,没有让林岩告诉我。
同志问完,收了笔记本,看向了我,“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想……”我想知道赫扬的母亲的情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实在问不出口。
“哦,没事,我已经通知那个辖区的同事帮忙跟进了。他们说到了那边,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到时候有结果了,我再通知你吧。”他用温和的语气跟我说,之后留了我的电话。
林岩送他离开病房。
我走到赫衍旁边,看着赫衍被包成粽子一样的头,眼泪实在忍不住了。
同病相怜,上次我也是被赫扬的母亲砸了头。
“你还疼吗?”我有些哽咽问。
赫衍伸手拉我,示意我在旁边坐下,“同志说你昨晚来找我的路上,被人打伤了?”
“没,”我下意识说,突然想起来刚刚同志说的话,我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没受伤,是我把那个人打伤了,跑到大路上叫了车过来的。”
“对不起。”他说。
“你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犹豫了很久,也只是说,“我没有受伤。”
我不想让赫衍有更多心理负担。
他没有强求,我们等他好了,接他出院回到家里。
林岩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离开了。
赫衍看着我忙忙碌碌,最后坐下来打开了电视,大概是忍不住,开口问我,“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应该告诉你?”
“是啊。”
我随意回答,其实并不知道他应该告诉我什么。
“我其实,”他说到一半,我转头看向他局促不安的样子。
“算了。”他似乎经历了内心的挣扎,还是放弃了。
我觉得不太忍心,他大概是想告诉我他跟赫扬的父亲发生的事情,也许跟我与赫扬母亲的冲突一样,面对冲突确实需要无与伦比的勇气。
然而,我们都没有。
“我们第一次分手,你去了哪里?”我问。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错愕地看着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去看医生了。”
我还真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说,“事情发生以后,”他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大概是还不能完全接受赫扬的离开,“我一直很难受,也想努力让自己接受,但是,很难。”
他声音带些哽咽,不同以往的崩溃,而是带些委屈。
我看见他摩挲着手腕上蚯蚓一样的伤痕,避开与我的眼神对接,“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做的傻事,也只是一时冲动。我,应该是吓到你了,所以你才不肯收留我。”
他看向了他父母和赫扬的照片,眼睛红了,“我怕自己又一时冲动,才临时决定去看医生,医生觉得我的状况比较糟糕,所以要求我住院,收走我的手机,不想让其他事情刺激到我,影响到我的治疗。所以我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直到说到电话,他才敢直视我的眼睛,好像在请求谅解。
我的心像一条抹布一样被拧紧。
尽管极力控制,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我急促地抹掉眼泪,伸手去抓赫衍手边的纸巾。
慌乱无措的时候,赫衍猛地抽出几张纸巾想递给我,我看着他手里一大团纸巾,实在说不出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谢谢你,”我已经语无伦次了,“你没事就好……”
赫衍大概也没想到,反过来是他安慰我。
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以后,我听见他肚子的咕噜声,跟他对视一眼,两个泪人笑出了声。
“我会煮面,你等我。”
我开始到厨房忙碌,突然电话响起来了,我按了免提,那边传来了林岩的声音,含糊不清,听着像一边嗦面一边跟我讲话。
“沈絮,我们店长说找你……”
话还没说完,对话就挤进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絮啊!我阿姨,赫衍是我小老板啦!林岩跟我讲他家发生的事情,我很心疼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气氛突然有些炙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煤气灶的火,“阿姨你放心,赫衍没事,活蹦乱跳的!过几天我带他去咖啡店,给你看看,放心!”
“好好好,我是真的很担心这个小孩啦!你说年纪这么小,父母又早早走了,两兄弟平时好得跟一个人一样……”
店长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林岩大概是忍不住了,抢过了手机,“沈絮,你别听她叨叨。我们是咨询了一下朋友,之前有得过那种创伤应激综合征……”
“就那个什么PS啦……”阿姨努力刷存在感,“我闺蜜的女儿之前就是,抑郁啦!后来买了只狗……”
我手里煮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像是个主意。
后来林岩跟店长又嘟嘟囔囔讲了一大堆,什么女儿,什么痊愈之类的,我都没听清了。
我把面落在碗里,突然看到门口站着的赫衍,手机扬声还传来林岩跟阿姨激烈讨论的声音。
他是听到了。
我不知道前面那些话对他有没有影响,只能故作镇定,试探他,“你觉得……”
“我们明天去宠物市场看看吧。”他提议。
我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好。”
我端着面,笑了笑缓和气氛,“试试我的手艺!”
他抿嘴笑了一下,让开了门给我出去。
之后,我转身看到他拿起了料理台上的手机,“你们很吵诶。”
“哎哟!小衍!你担心死阿姨了!”
“你那么会保养,又热爱运动,乐观开朗,跟一朵向日葵一样,不会死的啦。”赫衍安慰对方,但我觉得那句不会死,说的是他自己。
后来,他关了免提,我也没听到店长阿姨跟他说什么。
听店长阿姨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有赫衍时不时的微笑。
我看向了赫衍父母的照片,还有中间的赫扬,我想大概赫衍还是有人疼爱的。